<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四、“孤岛”沉没与沪西工业区的乐往哀来(1941—1945)</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孤岛”时期,沪西公共租界有不少民族资本家,为了保护自身企业权益不遭侵华日寇的侵扰,纷纷以外商名义对外经营,好像有了顶保护伞,侵华日军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殊不知,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战争一爆发,日寇铁蹄就踏进租界,”孤岛”瞬间沉没,日军进入租界的当天就接管了租界的控制权。英美在公共租界内的管理人员和侨民被日军送入集中营,公共租界被废除,辖区由汪伪政权管理。据日本兴亚院华中联络部1942年3月28日宣布,上海有64家英美籍企业被实行“军管理”,有近20个种类的企业列入其中,其中棉纺织企业占了大多数。下面我们来盘点一下在沪西工业区中有那些厂家,在“孤岛”时期,曾与英美外商合作并打其招牌对外营业的工厂企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37年抗战爆发后,达丰染织厂被日军占领,被迫停工,为谋求生存,由英商信昌机器工程公司经理高默德参与投资,承购达丰、振泰两厂,并改组为英商第一、第二中纺纱厂。征得英商信昌洋行同意,将达丰厂对外改称为 “信昌染织厂 ”。1938年该厂又在延平路171号设印染部,生产规模较小。1939年,该厂与原振丰纺织厂、宝兴纱厂合并,售与英商 W.G.Gomevsall 经营。是年3月再度洗牌,组织“中国纺织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中纺纱厂 ”),达丰厂改名为中纺公司第三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光复西路1185号达丰染织厂外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面对“孤岛”畸形繁荣,大隆机器厂严裕棠拿出5万元作为开办费,聘美商恒丰洋行安特生为董事长,由严庆龄(六子)任总经理兼厂长、严庆禧(三子)为经理、支达铨(系大隆学徒出身,严庆龄主要帮手)为副经理,以美商的名义在租界渚安浜路开办工厂,取名美商泰利制造机器有限公司( Union Iron & Foundry Works ),企业以制造整套棉纺机器为主,以棉织机器为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光复西路5号大隆机器厂外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37年抗战爆发后,英国汇丰银行向统益纱厂催索欠款,庚兴洋行乘机诱胁接替父亲位置的统益纱厂新掌门人吴瑞元,劝其将统益纱厂改组为英商企业,并向香港当局注册。吴瑞元阅历不深,认为企业挂牌英商,能保护企业,故同意改组,并以10%左右的股权低价出让于印度股东。改组后的董事会,印度董事占3席,华籍董事仅占2席,董事长一职由英籍印人塔塔担任,庚兴洋行继续担任统益厂经理人。上海“孤岛”时期,统益纱厂一度获得丰厚利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英商统益纺织公司月份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上海崇德纱号老板邵声涛是靠做印度纱发家致富的。在他从商生涯中与印度商人交道打的最多,也是依靠印度商人逐渐变得财大气粗,故他和印度商人特别亲近有缘。他发财后创办崇信纱厂,一开始就委托英籍印商庚兴洋行总代理,将资本注册于香港,厂名也定为英商崇信纺织有限公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英商崇信纺织有限公司“四季大发”棉纱商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信和纱厂是在青岛华新纱厂迁出的设备基础上与英商信昌洋行合作增资组建而成,借英商名义在香港注册,注册资本15万元,于1937年12月开工投产。其英文名称是 “New China Textile Co.,Ltd” 。1940年该厂掌门人周志俊为了支援抗战,以久安资本集团名义与永安纱厂、中纺纱厂、英商信昌洋行联合,在香港组建安华贸易公司,利用近200辆卡车,在广州与韶关、仰光与昆明之间开展运输业务,将自产纱布和战略物资源源不断地运至大后方,有力地缓解了战时内地民众的生活紧缺,为中国军民坚持抗战直至胜利作出了贡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英商信和纱厂股份有限公司股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上世纪40年代近莫干山路信和纱厂的苏州河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孤岛时期,位于公共租界内的申新二厂,于1938—1939年间,与美国企业公司(Associated American Industries Inc)订立租赁及经营合同,</span><b style="font-size:15px;">“根据该合同,公司租赁纱厂并愿经营之。”</b><span style="font-size:15px;">并称:</span><b style="font-size:15px;">“公司愿尽力保护厂产,以免受第三者之危险;倘有人强占纱厂,为公司能力所能阻止者,公司当向有关当局交涉,回复厂产,并要求损害之赔偿。” </b><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荣家企业史料》[下册 ],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10月版,页 44 ) </i><span style="font-size:15px;">与此同时,申新九厂也改用英商名义出售合同。英商通和公司为申九股权事给荣家声明书中称:</span><b style="font-size:15px;">“兹经台端等之请求,并得敝公司之同意,今特声明在英商组织期间,所有申新纺织第九厂有限公司属于中英商业银公司及通和有限公司户名之全部股票,实非该两公司之财产权,系受台端等之委托而代为出面者。”</b><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同上,页 46 ) </i><span style="font-size:15px;">申新九厂正是托庇了“英商”的名头,在“孤岛”期间得到了空前的发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澳门路150号申新纺织第九厂外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上海沦陷后,因华商使用电力受到限止,为防止日军骚扰,美亚织绸厂开始与日伪政权周旋。美亚请意大利商人史毕瑞挂名经营胶州路上的美亚第四织绸厂,对外悬挂“意商久安洋行绸业部”招牌营业,还聘请了日本律师充当企业的法律顾问。美亚自己则以粤记绸庄名义,委托其承制织品,直到1942年双方合约到期,该厂才恢复美亚第四织绸厂原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意商久安洋行绸业部(美亚四厂)证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40年5月,为保全产业,经国民党经济部同意,天厨与德商科发药厂经理福禄( Flug ) 合作,由他以德商高翕( Kcoh )公司名义租用天厨及天厨12种产品商标,指定产品必须在划定范围内经销,划定区域基本为沦陷区。1941年4月16日双方签约,正式生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租界也不安宁了,天厨上海厂陷于混乱之中。原德商招牌高翕公司已失效作废,天厨只得向重庆国民政府重新注册登记,收回抵押出去的上海工厂及12种商标回归重庆总公司所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 云岭东路40号天厨味精制造厂上海工厂外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瑞典商美光火柴公司在上海沦陷后,凭借“美商”招牌,安然无恙。但美光厂预料美国可能卷入战争漩涡,为谋产业安全起见,特向驻沪日领事馆登记声明,取消美股部分,易名瑞典火柴公司取而代之。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以该厂申请是近6个月之内之事,不予承认,被列为第二种敌产,予以军管理,</span><b style="font-size:15px;">“并委托中支那振兴株式会社经营,成为专门生产日本军用火柴的工厂。”</b><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中国民族火柴工业》,中华书局1963年10月版,页 124 )</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 瑞典国驻沪总领馆布告:为瑞典火柴公司资产声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光复西路2521号美光火柴公司外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小结:沪西工业区在“孤岛”沉没至日军侵华战败这四年不到的时间,一下子从“天堂”坠落地狱。上面列举的这些中外企业,都属沪西工业区的”大户”人家,正当他们幻想借助英美他国招牌,在日寇围困之下的“孤岛”经营得风生水起、挣得盆满钵满“事业”有成之际,随着美国太平洋海军舰队遭日军偷袭,上海租界也一夜之间成了日寇的充饥果腹。太平洋的“海啸”也让租界这个“孤岛”一夜之间倾刻沉没。沪西工业区内原先挂靠英美招牌的中外企业,均被日军视为敌产而被“军管理”,其后果均落得停工停产的下场,统益、崇信、信和、申二、申九等挂靠外商招牌的华企无一幸免。而开设在沪西工业区内的英商白礼氏洋烛厂、美商奇异安迪生电器公司的下场更惨。日军对亚细亚火油公司在上海和香港的所有财产已经采取了没收管制,勒令亚细亚公司停止一切在华商业活动,其中包括亚细亚火油公司下属的白礼氏洋烛厂。亚细亚火油公司的外籍职工们悲惨的命运也由此开始。由于中日战争的影响,一些英籍高层人士已经早早回国,留下了一些中下级别的职员在中国维持局面,这其中有很多就是犹太人。日军进入了租界后,把租界中三万多名外籍人士全部抓起来,关进了集中营,亚细亚火油公司职员亦在其中。日军还接管了白礼氏洋烛厂,将其改名为日本油脂株式会社。后改为轧米厂,为日军供应军粮,及实施的以战养战、以华制华提供经济支持。但也有例外,如美亚第四织绸厂,他挂着意商招牌在“孤岛”营业,日军进占租界后,网开一面,不在其“军管理”范围,持续开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自日军占领公共租界后,开始变本加厉,更加为非作歹,对民族工业企业的物资和机器疯狂霸占,将鼎鑫纱厂改为东洋纱厂;福新面粉三厂、六厂改为三兴面粉厂;立德油厂改为日本油脂株式会社上海榨油工场;将江南造纸厂归属于“钟渊株式会社”,改名日商株式会社江南制纸工场;强令大隆机器厂专为在沪内外棉纱厂修配机件,由日军交内外棉株式会社接管,改名内外铁厂,后又改名大陆铁厂,专为日寇生产军火。由于日军对小麦的统制,导致阜丰、福新等5家面粉厂的开工率仅有9.71%,勉强维持生产运转。因日伪政府对粮食、棉布、纱布、五金原材料的统制和强购,导致沪西该地与此关联的面纷、纺织、印染、内衣、针织、五金、电器等大批工厂只能停工停产。再加上日伪政府对辖区内工业用电量不断削减,沪西工业区内除内外棉株式会社、日华纺织公司等日商企业及个别承接日军军需用品的华商企业外,至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基本上陷于瘫痪状态。</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