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临山海

songqing

　　自驾旅行最大的好处就是随心而动，急着赶路可以，停下脚步休息也行，不必拘泥于事先攻略的行程，可以根据下一站的情况做调整，特别是在长假期间部分热门景点爆满的时候。这次原计划要在大陈岛住几天的，但岛上人满为患，一个小岛被游客完全占领，另外一个网红渔村石塘，进村通道全部限行，没办法，不想去看人头攒动，不愿体验前胸贴后背的拥挤，果断改变行程，目标玉环市。

　　印象中浙江到处都是山川溪流，盘山公路缠绕着一座座大山丘陵，若隐若现地藏于云雾和遮天蔽日的森林中，28年前从皖赣浙三省交界处进入浙江，没有导航指引，一不小心就会在大山深处迷失方向，曾经有一次过安庆后在池州境内误入“牯牛降”原始森林，能看到蛇在路上晒着太阳，能吃到吞吃过毒蛇可以看到黑点的猪肚，能吃到溪流中的小桂鱼，家养的动物只能算平常之物，我不止一次的讲述我跟我的老总在山里的小餐馆抢食鸡胗和鸡血的糗事，提起那次奇遇，我总是如数家珍，笑不住口，从此再也没有经历过。还有一次走错路，一头钻进了富春江地区，在溪流汇成的大江边，在盘山公路上一步步摸索到了义乌，耗费了近一天的时间，却欣赏到“烟雨入江南，山水如墨染。”奇幻仙境。

现在出行基本都是高速公路了，隧道和桥梁穿越了大山与河流，拉直了两地的直线距离。仙居到玉环路过温州，以前需要上十个小时，现在不过三小时的车程，28年前老婆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到义乌看我，还陪着我坐着班车一颠一颠到温州出差，一盘红烧带鱼对我们就是最好的美味，一路相伴再辛苦也感觉幸福，那种“双向奔赴”的感觉能克服任何艰难。

路过温州，往事涌上心头：

“这里我们一家曾经来过，包括柳。”

“鬼话，她啥时候来过？”老婆显然不知道我在想啥。

“你带着她，在你肚子里。”

老婆笑了，柳一脸疑惑。

　　乐清湾大桥横跨宽阔的海湾，车行驶在银蛇般舞动的大桥上，退潮后的滩涂、湿地隐约有水鸟栖戏，有人群赶海，绿树覆盖的小岛似翡翠一样镶嵌在平静的海面，对岸就是以“晨雾绕岛，形状如环；上有流水，洁白如玉”而得名、号称“东海蓬莱”的玉环岛。

打开车窗，海风拂面，凉爽而又湿润，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此时打瞌睡的一车人顿时清醒过来，兴奋的音调提高了两度，似乎还不相信：

“真的吗？哟，真是的呢？好宽啊！”

“这是海湾，真正看到大海，还要到玉环岛东面，那才是真正的东海。”对于大海，我没有了过去看大海的激动和豪迈，我的念想是诱人的海鲜，不同的海的模样以及当地独特的民风人文，最关键的是我特别喜欢自驾在路上的自在畅快，那种忘记一切、那种所见皆新的感觉令人兴奋，即便一直在路上。

　　玉环海域岛屿众多，境内55座岛屿星罗棋布，其中离玉环本岛大概6海里左右的大鹿岛和鸡山乡最具特色。

大鹿岛位于玉环东南披山洋面上，自然景观、奇礁异石、岩雕艺术为岛上“三绝”。

鸡山乡，面积更大一点，渔乡特色浓郁，海鲜美食、运动休闲、观光游憩、渔家风情街、民宿度假等项目使鸡山乡成为体验感很强的“海岛度假小镇”。

上岛需要在栈台码头乘船，我们到码头的时候已是晚上6点多，运送游客的船已经停航，说是游客中心，其实是夹在海边渔村的一个广场，面积不大，游客车辆也很少，停车场只有我们一辆外地车，晚上的海边浪高风急，气温偏低，穿着厚厚的外套也抵不住阵阵寒意，这里五月时节穿冬季的羽绒服也不奇怪。

如此冷清，我们对岛上的期盼产生了疑惑，恰巧一位本村的老先生在广场遛弯，擅长沟通的同学递给老先生一支烟，用他蹩脚的“汉普”向老先生打听岛上的情况：

“老师傅，现在不能上岛了吧？”

“只能明天了。”据说玉环口音众多，本来浙江人的口音比英语都难懂，密码用当地方言明码呼叫都很安全，边比划边重复才听懂。

“大鹿岛和鸡山乡好玩吧？”

“那边跟我们是一个地方，和我们这里一样，隔着几公里而已，”老师傅不屑一顾，话外音是“傻呀，到那边玩，这边其实一样”，难怪这里旅游旺季都没外地人。

夜色阑珊，广场边上有两家小餐馆，在市郊的一个渔村，谈不上档次，黑不溜秋、地上湿漉漉的，感觉卫生状况都堪忧，怎奈饥肠辘辘，只好委屈自己了，还好食材都是鲜活海鲜，小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是外地人，谈不上经济实惠，更谈不上色香味俱全，同学一个劲说“挨宰了”、“不划算”、“应该到隔壁那家吃的”，我却淡然，出门在外吃亏正常，我一般不满意时口里还“大声叫好”、“下次再来”，不想在外面惹麻烦，出门图个高兴。

天气阴沉，夜色更深，海风夹杂着浓浓的渔腥味，几步路到海边，海上灯光星星点点，回港的木制渔船停在退潮后的浅滩上，三角红旗被吹得呼呼作响，在夜色的渔火阑珊中让人禁不住驻足，这算是我看到的能称得上景的画面了，这种景更多体现的是意境、是想象和感受，宁静、安逸、富足……也许还有更多。

为弥补潦草的晚餐，回市中心加了一顿海鲜烧烤，把鱼虾贝类装进肚子才心满意足，此时已是第二天。

　　台州正在打造一条沿海的景观大道——台州一号公路，在玉环大麦屿东部海岸线上，延绵11公里长的龙脊线是一号公路最具看点的一条路线。

从市区到龙脊线，漩门湾国家湿地公园就在道路的右边，位于玉环西北部的乐清湾内，与雁荡山隔海而相望，总面积31.48平方公里，其中水域面积7.06平方公里，内陆湿地21.54平方公里。这里有丰富的食物，是珍稀鸟类越冬聚集地，是盐碱海滩植物的博物馆，金秋时节，漩门湾湿地芦苇吐絮，随海风空中飞舞，晚霞中的“芦花秋韵”成为难得一见的奇景。

这里还是玉环与陆地联系的通道，“水寨司台”“深浦古渡”见证着玉环先民过往的历史。

　　龙脊线起于鲜叠村西侧，止于环海村的米桶岙，三条青和牛头颈风景最佳。

经过鲜叠沙滩，一片山谷面向大海的弯角，沙质细腻、柔软，脱下鞋光脚泡在海水中，任温柔的海水抚摸着疲惫的双脚，呼吸着纯净的空气，看山腰上延山势用石块垒起的房子鳞次栉比地排列着，看大海尽头或清晰或模糊的海岛，感觉就是浙江的山峦延伸到了东海，海水淹没了山谷。

鲜叠，谐音“鲜甜”，这里盛产海鲜，台州人形容海鲜，就两个字“鲜甜”，这地名如此贴切，不知是否有意为之。

海浪把一堆海草打到岸边，深棕色，我很好奇捞出来，正在纳闷，旁边一位本地大姐拿着塑料袋示意我给她：

“这是羊栖菜，菜场都有卖的，挑鲜嫩的卖20多一斤呢！”

原来这种海藻类植物，也叫鹿角尖、海大麦、海菜牙等，形状似鹿角，又像一串串的小麦，在日本和韩国非常受欢迎，被称为“长寿菜”，可炖汤可凉拌，脆爽可口。看样子东海是海产宝藏啊，远岛近海密密麻麻整齐的竹竿和渔筏，不知道生长着多少美味呢。

　　龙脊线依山傍海，一侧是郁郁葱葱的连绵群山，有时路依附在山腰，有时路在山脊，山像一条龙俯卧在东海之上，龙头分布着灯笼般的小岛，和龙头若即若离。一侧是洞头洋辽阔的大海，眺望大海，远处岛屿如黛，形态各异，似神龟探头、似巨鳄潜水、似成串的绿宝石……三条青和牛头颈的山顶上，白色的巨型风车依次矗立，大岩头上一座白色的灯塔，给这条景观长廊增添了无限浪漫和诗意。

（引用网络图片）

　　看海，朝霞和落日是不可或缺的主角，可以想像，在这样的山顶，站着洁白的灯塔和风车下，面对霞光涂抹的绚烂光影，凝神静气，是否感觉身处蓬莱仙境？是否感觉远离尘嚣？

大岩头的犄角，是玉环岛的最南端。龙脊线在这个犄角上有一个360度的大转弯，让人明白路有头、海无涯，这里被称为“好望角”。

海上千帆过尽，玉环岛山色苍翠，犄角上的龙脊线犹如海风舞动的绸带，飘落在山海相连的海岸线上，忍不住哼唱了一句“祖国山水美如画”的歌词，表达我此时的心境。

　　温岭石塘的小箬村是网红打卡点，彩色小渔村的宣传入了心，五一期间车满人挤，要进去只能数日后，其实进去了体验感也好不了，留个念想吧，到时候到温州洞头旅行的时候再把这一节补上。

转头往台州市区的路上看到长屿硐天的指示牌，临时起意，一脚油门就到了景区，算是给我们温岭之行的一点补偿吧。

长屿硐天是古代石匠采集石材后留下的石窟，我们到的时候景区已经关闭，路边千年古樟遮天蔽日、一些渔民石屋、石碗、石墙零散分布在山顶、山腰不同位置。

山顶上看海依然是山的威武和海的妩媚，据说山下长屿硐天是洞叠洞、洞套洞，别有洞天，洞外还有一块开阔的沙滩。我们一行人要上下几百米去探索，估计有点难，自己就打败了自己，哪里吃得了这种辛苦，同学自我安慰：

“山顶上观景，一览众景小，一眼看全景。”

　　灵江是台州的母亲河，台州湾是灵江出海口，南北宽12公里的淤泥质海滩，是海水近岸养殖最理想的场所，一座壮观的台州湾大桥连接南北两岸，临海市白沙海滨公园就在海湾北侧一角，这里的沙滩号称“小三亚”。

我知道，说是号称，其实是“傍大款”，这里的海滨是由一条围海道路圈成，原来也是滩涂湿地的一部分，我感兴趣的围海道路的大海一侧，那里才是真正的外海，站在用岩石铺成的路基平台，随处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螺狮、贝类吸附在上面，搬开一块有海水的石块，几只小螃蟹惊慌逃离，手快的可以抓到一只两只的，小鱼小虾无处可逃，只能束手就擒，小孩子们捉到，放进瓶子，玩一整天也乐此不疲，直到潮水上涨淹没平台。

白沙海滨是临海市海产养殖基地，各种海鲜应有尽有，这是我们台州海岸线的最后一站，一顿海鲜大餐必不可少，同学对老板说：

“把你家好吃的海鲜都端上来！”那种一网打尽的“豪气”把老板娘都弄笑了。

　　我们越过连绵起伏的山峦，我们趟过绿树掩映的潺潺溪流，炊烟袅袅处是人间烟火，山海相连处是蓬莱仙境，此刻我就在这里，与朋友，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