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那山村的小溪

德正

　　童年的成长与欢乐总是与大自然的广袤和野趣密不可分的。我的童年记忆连着村边那条小溪。

　　夏日的小溪，流水潺潺送来清凉。绕村而过的溪流因地势形成了一个个大小各异的水汪，那是我们玩耍嬉戏的好去处。在水汪里抠螃蟹、逮泥鳅是我们的最爱。

　　午后的小溪还是我们戏水打闹的好去处。这时的溪水在太阳的暴晒中变得温和，我们这群半大孩子会在水汪中洗澡、打水仗。一个个小泥猴似地被晒得黢黑，童心童趣伴随着欢声笑语在小溪里荡漾。

　　记得那年的一个晚上，我跟随大哥二哥去小溪水汪里照螃蟹。大哥手持苘杆子火把走在前面，二哥跟随火光负责水中抓螃蟹，我在后边提着水桶，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水汪里边绕来绕去，不大一会儿就照到了几十只螃蟹。顺着小溪走到了靠近水库的地方，螃蟹越来越多，正试图捉拿时，忽听平静的水库里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紧接着浪花翻滚，如同水怪来临，吓得我们兄弟三人迅速逃窜。从此，夏日的小溪在我们眼中变得神秘。

　　有一年夏秋之交，很多天没有下雨，水汪里的大石头上长满了青苔。还在学龄前的我，跟在二哥和几个本家哥哥后边踩水前行。几个哥哥走远了，落在后面的我被一条水流拦住了去路。水流边青苔覆盖，湿湿滑滑，我又急又怕，几次踮脚试水想跨过去都不成功。最后只好咬咬牙踏水而过，哪知脚下一滑，失去重心，顺水滚到了大石头的下边，掉进了一个两米多深满是乱石的水汪中，顿时头上鲜血直流。我挣扎着浮出水面大哭大叫，崖头之上的二哥听到哭喊声，慌忙返回，拽我回家。

回到家，娘手脚麻利地为我处理伤口，她将几个药片碾成细面，敷在伤口处止血，然后擦洗包扎。尽管处理得比较及时，伤好以后还是在我的头上留下了一个手指肚大的明疤。从那以后，我对溪流和石头上的青苔都产生了敬畏之情。

　　上小学后，学校教室在一条小河边。河里有几个大水汪，有的水汪水深达三四米，汪边的巨石便成为自然跳台。年龄大一些的学生不顾老师的三令五申，常常偷偷地利用课余时间去河里洗澡，站在几米高的跳台之上，扑通一跳，甚是刺激。

　　然而让人揪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是一次课间休息时间，忽听学校旁边的场院传来阵阵哀嚎。我忙随大伙去现场观看，只见院子中间有一半大孩子赤身裸体趴在一口倒放的大铁锅上，头和胳膊腿都搭拉着。那是一个在河中洗澡时呛水溺亡的孩子，家人试图用此方法把他肚子里的水挤压出来。可惜为时已晚，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就这样逝去。这件事让我对水产生了敬畏。长大以后也理解了谚语“老不登山，少不临水”的道理。

　　夏日的小溪，童年的回忆，欢乐多多，教训也有。无论如何，风里来雨里去的小溪强壮了我们的体魄，培养了我们的勇敢与担当，也让我们懂得了生命的珍贵，学到了很多生活常识。

　　逝水流年，如今我已是桑榆之人了，那夏日山村小溪的童趣与欢乐依然萦绕于心，是对家乡的情感，是对故土的眷恋。人生没有返程，愿我们在前行的路上，且行且珍惜，立足脚下，笑看风景，砥砺前行，生命一树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