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戈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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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开心的人

以前，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名人，叫金二戈。他中等个头，貌似潘安，长年穿着斜襟衣服和大腰裤子，走路时生怕踩死蚂蚁；说话时慢条斯理，经常“之乎者也”挂嘴边，还摇头晃脑拖长腔，如“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在新中国成立前，他读过十年私塾，是我们村里最有文化的人，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和六十年代前期教过多年私塾。因家境殷实，其一向乐善好施，村里许多贫穷人家都得到过他的接济和帮助。

在我年少时，金二戈仍健在，村子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尊称他金先（金先生的简称）。

尽管老人已过世多年，但他生前优柔寡断，过于迂腐的性格及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仍让人记忆犹新。

꧁ 金先教书꧂

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和六十年代前期，我们村里念过书的人很少，金先是我村唯一念过十年私塾的人。当时，我村还没有正规的学校，小孩要读书，只能由家长们商议决定后再去请一个老师。金先自然是唯一的人选。某天，家长们选了两个代表去请金先，一番讨价还价后，达成协议：以稻谷当束脩，一个学生一年的学费是一石（音dàn，容量单位，为十斗，重300多斤）稻谷。金先的堂屋就是学堂。

初冬开学时，十来个学生自带桌凳来到学堂，只见金先身穿斜襟夹袍，外套棉马甲，手拿一个竹戒尺，站在一个小方桌旁边，不怒自威。待学生们坐定，他的眼睛在学堂里巡睃几秒后就讲起了读书的重要性：“书中——自有黄金——屋……子不学——不知义。幼不学——老何为——”讲完之后即教大家念《千字文》（因为没有正规教材）：“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大家一起咿咿呀呀的跟着念了起来。在中午放学前，他点了几个学生来背诵学过的内容，以检测学习效果。有一个学生因口齿不清，前后颠倒，被金先训了一顿：“嗯！汝——为何——如此耶？”并拉过那学生的小手，将竹戒尺往他手掌心里打了下去。那个学生又怕又疼，顿时号啕大哭起来。

学生们除识字外，还要学习写毛笔字。那时的人们都认为字是一个人的脸面，读书人必须下大功夫练习。每天下午上课时，学生们都要用约30分钟时间练习写毛笔字。起初是描红，金先把事先写好的红色字帖先发给学生，再教大家如何拿笔、如何运笔。有一个学生反复多次都没有学会拿笔，气得金先火冒三丈：“你！你！你！竖子——不可教——也！”连骂人都是文绉绉的。时至今日，我村村民在说某人很笨时，都喜用金先的这句话：“竖子不可教也！”

꧁ 金先买猪娃꧂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时兴养猪，一个农户一般都是养一两头。那时，农村荒地多，野菜丰富，不愁猪饲料。养猪也算是一个副业。在那个经济困难的年代，一户一年出售一头肉猪，就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有一天，鸡叫三遍后金先即起床去老新街上买猪娃。那时赶街（方言，上集市意）全都是早起步行，为的就是不耽误出工（到生产队里干农活）。

当金先走到半途时，突然想起别人说的徐李街上的猪娃便宜些的话，他迟疑了一下，就掉头往回走，去徐李街。其实老新街在东，徐李街在西，我们村的位置正好居中，距离两头差不多远。当金先走到红卫闸，离徐李街还有四五里路时，他又犹豫了，心想还是去老新街吧。因为老新街要大一些，于是金先又折返往老新街方向走，当走到潭沟桥，离老新街还有四五里路时，他又后悔了，于是又掉头往徐李街走去。

这样犹犹豫豫的在途中折返了三次，天也大亮了，他怕耽误出工，只好空手而返。

第二天，金先又起了个大早去买猪娃，和第一天一样，他在徐李街——老新街之间往返几次，结果是悻悻而归。

在家人的催促和埋怨下，第三天，金先在鸡叫第二遍时就起了床，然后，毅然决然地去老新街上买了一头猪娃。

金先三次买猪娃的故事在家乡被好事者编成了一句歇后语：金先买猪娃——三盘（次）为定。

当人们在闲睱时讲起金先的这些轶事时，听者都会莞尔一笑。

图片：网络/致谢

音乐：平凡的小事/网络

模版：心情/美篇

2024-7-11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