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幺姑

Kelly

放 牛

文/幺姑

放牛，是我小时候所干的最熟悉的活。晚霞中，骑着牛回家，是我童年时代一件最幸福的事。

童年时，我放牛的地方有三个，一是山上，二是河滩，三是田埂。暑假放牛，如果说太阳下山，骑牛回家是我最开心的事，那么，牵牛喝水就是我最专注的事。因为家里缺劳动力，哥哥姐姐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还生产队的超资款，节假日，母亲就把放牛和牵牛喝水这样的轻松活儿派给我。

天热的时候，我常牵牛到河里喝水。牛儿一到河边，两只前脚就踏入水中，牛嘴紧贴水面，吮着水，翘着屁股，尾巴左右摇摆，就像baby在妈妈怀里享受着吮奶的愉悦。牛儿喝饱水，两只前腿一弯，跪入水中，开始困起水来。魁梧的牛儿冲击的浪花，美丽极了。倘若是在小河里困水，牛牛的冲击力会传递到对岸。对岸的水草和石头会发出响声。牛儿把自己淹没在水里，只留下牛角、牛鼻、牛嘴巴和牛眼睛在外头，眯缝着眼睛，天生长长的睫毛显得越发地长。牛角偶尔左歪一下，右歪一下，打得水啪啪作响。你一定不知道它为什么这样吧? 我最懂我的牛牛了，它用牛角左右打水，是在驱赶叮咬它的蚊子。我是很支持我的牛儿下河困水的。牛牛热，要降温，就像人热了想游泳一样。牛牛脏，要洗澡，就像人每天要冲凉一样。我很宠爱我的牛的，给足时间牛儿困完水，我就扯一扯鼻绳，吆喝牛儿上岸回家。牛儿依依不舍地上岸。身上的水瀑布似的垂落下来，水珠子落下一路，把布满灰尘的乡村土路画出两条湿漉漉的痕迹，痕迹由宽变窄。到家的时候，牛儿身上的水就干了。牛儿很懂事地在前面带路，牵着牛鼻绳的我，跟在它的身后。

70年代，我的童年，没有很多的作业，基本在学校就做完了。要说家庭作业就是到家就自觉劳动。钓鱼，摸虾，拔马草，打猪菜，喂猪，放牛，捉迷藏，扇烟纸盒。有一次，打猪菜，为了躲过看田老人的追赶，我和伙伴们躲进棉花地里，大气不敢出。紧张中仰头看云，看呆了。天上，乌云滚滚，变幻莫测。云卷动着，时而像一群猪，时而像一群兔，时而万马奔腾，时而牛羊满山坡。我似乎看到我的牛牛飞到天上去了。“赶快给老子滚出来，狗日的，雷雨来了，不想活啦？你们的爹妈找你们回家吃饭呢！”听到守田老人善意的责骂声，我们才从天上回过神来，灰溜溜地从棉花地里爬出来，做了贼似的回了家。我童年的业余主旋律就是劳动。就这样，我们在劳动、游戏和撒欢中结束了童年。

12岁考入公社重点中学，从此少了一群童年伙伴。为了求学，要与我一起放牛，一起钓鱼，一起打猪草的隔壁朱老三告别，我很难过。

那时校园里流行起一首歌，歌名叫《乡间小路》。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每当我唱起这首歌，眼前就跟放电影似的，放映着童年放牛的生活。

直到现在，我还以为这歌是专为我童年《放牛》写的。

Kelly2014年8月于三峡大学大成路

作者：Kelly，笔名，幺姑。武汉大学外语系毕业，中学高级教师，现代教育硕士。曾访学香港、台湾，讲学足迹远涉内蒙、山西、河南、湖北、广东、广西。一个很热爱生命，认真生活，总希望超越自己的人。接受过应试教育，也受过西方文化的熏陶，有一双批判的眼，一双勤劳的手和一种很自由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