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耳朵喝酒，沉醉不知归路——聆听吉它曲《镜中的安娜》

顺顺

华人最美的两把声音，人们都说，是蔡琴和齐豫。蔡琴是低回的大提琴，深厚缠绵的情感，沉沉的低在人世间，入世中有一种温暖，如妻如母，感人心怀。 　　齐豫的声音则是高而飘的洞箫，没有人间烟火味道，像一缕透明的丝带在雪山峰顶之间荡漾，孤绝人世，洗净凡尘。 　　多年前，我读麦琪的文章《用耳朵喝酒》。她说：“听齐豫唱歌，用耳朵喝酒；三年佳酿，悲喜随意。”用耳朵喝酒——我从不知道可以找到如此精彩的字句，来妥贴地形容听一首好歌时心神激荡的感觉，我一下惊为天人。 　　原来，好的音乐如同香醇的美酒一样，是需要细细品，用心感受的。天籁，就是清新纯美，字字珠玑，石破天惊；就是让我们用耳朵喝酒，沉醉不知归路。 　　冬夜，寒冷清冽，无处可去，便窝在家里听音乐。《Anna in the Mirror》便是这样一首适合在静夜里聆听的吉它曲。 　　世界著名吉他大师尼古拉.德.安捷罗斯（Nicolas.De.Angelas），1953年出生于巴黎近郊，12岁开始接触吉他，先后求学于多位大师门下，1981年发表了真正成名之作《镜中的安娜》，其影响迅速从法国波及世界。 　　尼古拉以一曲浪漫柔美的吉他曲《镜中的安娜》一举成名，独特的弹奏将吉他滑音的魅力表现得淋漓尽致，分解和弦伴奏富有动感，与旋律有机的结合，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感受，使人们越听越能更深刻地理解它，甚至迷恋它，如痴如醉。温情纯净的旋律，因为往日情怀的逝去，氤氲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月华如水的夜晚，一个人静静地聆听着《镜中的安娜》，任舒缓的音乐流泻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透过这些音符，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的长发女子，那个唤作安娜的女子，着一袭飘逸的华美长裙，坐在镜前忧伤地凝视自己。那在镜中顾影自怜的女子啊，轻轻地用梳子梳她如云般的长发，梳那么长那么长黑色的忧愁。 　　也许，在淡淡的哀愁之中，她想起一幕幕如烟往事，想起青葱岁月里那些感人的盟誓，但往事已矣，只能温柔地回味。“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首优美的的吉他曲，像是来自天堂的声音，像是纪伯伦笔下彼此灵魂的沙岸间流动的海水、舞荡的天风和不同琴弦上奏出的同一弦音，美妙而恬静；像是来自内心的声音，委婉而深沉；像是来自爱人的声音，温柔而体贴；像是来自朋友的声音，真诚而善意。 　　它能使人平静，能使人陶醉；能给人以安抚，又能给人以启示。在无眠的夜，静静地听它，整个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好似在净化心灵，净化思绪，也像是在净化灵魂…… 　　这音乐如涓涓流淌的小溪，如山涧的一缕清风、一抹淡淡的花香。无数个夜晚，每当熟悉的《镜中的安娜》一次次响起，潮水般的音乐霎时包围了自己，便一次次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不愿醒来，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 　　好的音乐是灵魂发出的声音！我们要感谢这些存于世上优美的音乐。是它们带来了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和追求，是它们使我们懂得宁静之中的浪漫，无言凝视的喜悦，初恋的心动，是那样的美妙和珍贵——而这些体会与这悠然的音乐融于一体，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其实，《镜中的安娜》本应译作《安娜小笺（Quelques Notes Pour Anna）》，但人们似乎更喜爱这个也许是当初引进版的误译，有着凄迷的意境：“镜中的安娜，永远的安娜！”。 　　“轻拭去年华的灰尘，触你冰凉的脸庞，你清泪涟涟，几度欲抽身离去，有多少美丽的传说，有多少悲哀的故事”，整张专辑给人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向往，久久挥之不去。 　　白天面对整个嘈杂的充满现代感的城市，应付节奏日益紧快的工作和各种竞争，人们只剩下一副劳顿疲惫的身躯，很难找到好的心绪。当我们匆匆忙碌时，是否忘记了一种美丽的存在——《安娜小笺》古典的情怀。 　　吉它流露出的一个个音符竟能如此打动人们的心灵，人们听完此曲后总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人们的梦与音乐都很美，然而当两者很好地结合为一体时，能产生更美的东西。这些清脆欲滴的音符一直轻轻拨动着人们的心弦，表述着一些美丽的故事。 　　当你偶尔在某个雨后黄昏，无所事事地拨弄着那把旧吉他时，你是否发现自己的心底里原来仍隐藏着浪漫与温情，你是否能从琴音中感受到一种浓郁芬芳的升华与密集的沉淀，这就是用耳朵喝酒的魅力。 　　闺蜜琼子独自在陌生的大都市打拼，每每走过那些陌生人家的深扃的门，想到自己不属于那一个个的门、一扇扇的窗和一盏盏的灯影的时候，心里便有种淡淡的怅惘。闲时她就特别喜欢听古典吉它曲，在淡淡的忧伤与宁静中感悟自己。这首《镜中的安娜》，就是她推荐的。 　　她说，偶然听到《镜中的安娜》，那种欲说还休的感觉，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有时忧伤，有时舒缓，说不清，道不明，内心仿佛有一些矛盾冲突在挣扎，而后是真正的平静。从此，这首曲子在心里便像生了根，再听到这样的旋律，便会怔住了一般。 　　聆听《镜中的安娜》，就像是和自己亲爱的人漫步在细雨中，那绵绵的小雨像在和着歌曲中打着动听的节拍，一种初恋的情怀淡淡地涌上心头。那每一个音符，隔着茫茫岁月，听来依然如同轻敲心扉，敲击着岁月的刻痕，让人能安静下来，有种永不厌倦的魔力。 　　夜深了，就着一杯蓝山咖啡，我坐在案前聆听《镜中的安娜》这波澜不惊的琴音，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前似乎浮现这样的画面：也许是在寂静的公园里，一条小径上铺满了秋天的落叶，也许他和她坐在公园长椅上，静静地交谈，静静地凝视，而地上的落叶堆积得更深了。 　　每当听着这首曲子，便想要落泪，可又哭不出，因为心中不止是一种感觉。感动、惆怅、伤感、喜悦、失落、温暖、寂寞、无助，各种情感交织。于是，有一种东西在心底轻轻涌动，有一种淡淡的情绪温柔地复苏，有一种美扣人心弦。 　　《镜中安娜》的丝丝弦乐与蓝山那无与伦比的口感如出一辙，除有入心入肺的醇厚质感外，音色更是纯净清爽，琴弦所传出馥郁芬芳弥留空间，挥之不去，余音绕梁。 　　人落曲中，往往不可自拔。那短暂休止，往复旋律。无不一次次促动于心，有着一种莫名却又遥远的感伤，徐徐袭来，热泪盈眶。 　　有一天，当我结束一天的工作，倍感疲惫时，路过一家花店，蓦地一曲《镜中的安娜》绕过耳畔，多久远的吉他曲！那一刹，忽然感动，被熟悉的曲怔住。往事浮现，像年轻日日厮磨的人，隔着时间与记忆突然重见。惊立无语，任凭热泪流淌。 　　就这样，一种淡淡的忧伤和惆怅，袭击了你。宛如阿赫玛托娃《子夜诗抄》里说过：“我曾生活在多少面镜子里，我曾歌唱在多少深渊之畔”；“轻拭去年华的灰尘，总触及你冰凉的脸庞，总触及你盈盈的泪眼。镜中的安娜，永远的安娜。”无言凝视的喜悦，初恋的心动，那样的美妙与珍贵。 　　音乐可以抚慰人生，可以疗伤，可以忘记，也可以回味。有时，我们怀念镜中的安娜，莫非是怀念镜中当年自己纤瘦而又年轻的身影，还是怀念着背对往事高高挥手，此生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