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太阳炸辣辣地晒了小半个月,天忽然就阴沉了下来,。缩在空调房里,裹着薄被子,汗不敢出。让人想起往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92年6月1号,我拿到了南京师专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就安安静静地在秧田里拔秧。那年的梅雨有点疯,持续了很多天,门口的小桥淹了水,我从桥上来来去去,水已经漫过了我的大腿。</p><p class="ql-block"> 那天下午,天阴阴的,雨下得有气无力,让人有了点希望。我老爹还在纠结要不要找个拖拉机把家里值钱的家当搬走,也就是粮食和一些旧家具。我竖起耳朵听他讲话:这雨再不停,书也没得读唻!</p><p class="ql-block"> 雨有没有停,记忆里没留痕迹,书是继续读下去了。</p> <p class="ql-block"> 除了偶尔午夜梦回,我是很少追忆年少的。</p><p class="ql-block"> 童年的高光时刻是我十岁生日那天。一个拐了好几个弯的有钱亲戚给我买了一件水红色的滑雪衫,收腰款,系着根腰带。那个冬天的早晨,我穿着水红色的外套和一双黑皮鞋,从我们大队小学的走廊上一走过来,一走过去。在每个教室门口停留一下,张望一眼,渴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渴望她在人群里喊我一声,让小小心眼里疯长的虚荣心得意一回。</p> <p class="ql-block"> 不记得有没有在人群里喊我了,水红色的滑雪衫我却一直穿到了高中毕业。我在滑雪衫外面搭了一件同色的外套。春秋天用来做春秋衫穿,冬天来了就松掉衣服下摆的松紧带,做罩褂。一年四个季节,我有三个季节穿着那件衣服。我的高中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p> <p class="ql-block"> 在老家那条圩埂上,我家算是贫穷的。左邻有一对比我年龄略小的姐弟,他们的母亲和我妈是死对头,年轻时互不往来,老了以后倒是寒暄过几回。</p><p class="ql-block"> 右舍的大伯是个老师,人蛮和善。一对儿女比我年长。他家的大哥我没什么记性了,好像特喜欢在我家堂屋里看人打麻将。他家的小姐姐我刻骨铭心。</p><p class="ql-block"> 她顶多长我三岁,却比我多了八百个心眼子。我雨天落水被我老爹拉上来当众教训,我不敢抬头,却分明地听到了她和她闺蜜笑出声来:快看,快看……</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一群小伙伴假期都要放鹅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她,她伙同其他几个对付我。她们不许我的鹅群靠近,她们讥笑我大太阳天竟然撑把伞,还当自己是怕晒黑的大小姐?……</p><p class="ql-block"> 最恶劣的一次,她拉我和她一起玩扔石子的游戏,比赛谁投得远。人小个矮的我输得倾家荡产,我输光了所有的零花钱,还欠下了高额外债。我不敢告诉别人,又怕她讨要。整个幼年时光一直活在她的恐惧里。</p><p class="ql-block"> 还好,我后来出去读书了。再见她已是我弟弟结婚的时候,童年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她是事业有成的邻家大姐姐。</p> <p class="ql-block"> 如今已过半百,故乡只剩下一条河,河对岸的人家烟火、童年往昔一起消散在回忆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