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续寻东栅选编之46 </span>与小草相伴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早晨散步,经过一条冷街时,见行道树护框里有一堆小草。阳光下,它郁郁葱葱,青翠可人。我忍不住驻足观赏一番,还用手机为它摄取一影。 </p><p class="ql-block"> 说草“可人”,也许有人要说这用词不当。然,面对小草,暮然间想起了与草“同窗”的读书时光,还有以草充饥,割草买钱等种种往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行道树护框里的小草</span></p> <p class="ql-block"> 我上小学时,学校创导勤工俭学。每个班级有一垄地种菜,除草是我们的“必修课”。宣传农业“八字宪法”中,有“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的口号。劳动课,有时老师带着学生四野去割草,它就成了我们的课堂作业。当然,割草更多的是我们的“回家作业”,书包一扔,拿了“拮子”、草篰,就往乡下赶。每个学生割的草,集中学校后送到乡下,用作沤肥。 </p><p class="ql-block"> 割草的“拮子”(镰刀),是我们读书时的特殊“文具”。这把拮子,学校用,家里也用。拮子,原属农家的劳动工具。我等“街廊小宁”(城镇小孩)与拮子为伴,在用它割草中,割到了生活艰辛的体验,也割开了稚童找乐的天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七星朋友吴有根竹器杂货店里仍有 “拮子”在卖</span></p> <p class="ql-block"> 三年“自然灾害”中,母亲带我们到乡间,除了我们已经认识的野菜外,她又手把手地教我们识别、割取能吃的草:一种边缘带刺颜色很深的草,做青团子时,艾草没有,它也作“青”;一种小圆叶很嫩,我叫它小鸡草……一度,草成了我们充饥的“食粮”。</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这张割草归来的图片,看了心头有些沉重。当年,母亲带我们割草、晒干后,把枯草背到牛场去卖的情景,就是如此状况</span></p> <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忧心忡忡的大人们为填饱肚子挖空心思。高温季节里的一天,母亲得知东栅牛场临时收购干草的信息后,她带我们兄弟一行人,天蒙蒙亮就赶到小镇北乡的长浜村割草。晨曦中,我们开镰割下的草,东一片西一堆的铺在埂头沟边。太阳当空时,我们穿的长袖旧布衫全湿透了。随带的红茶沫泡的凉茶,不久就分喝完了。那些草,经太阳猛晒,逐渐变干。下午三四点钟,母亲又带我们去收集捆扎干草,人手一捆,背到牛场。一过磅,得了七角几分钱。母亲高兴地说:好籴八斤多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拆迁20年后的长浜小村,成了建筑废土堆场。山包样的荒野中,除了惜土“居民”瓜分的菜地外,若要割草,到处都是•2024年5月10日摄</span></p> <p class="ql-block"> 帮农家度饥荒的草是紫云英,它是农田种植的一种很漂亮的草。农民叫它花草,我们称它养草。那年份,花草划块到户,算是农民额定的“杂粮”田。 </p><p class="ql-block"> 东栅镇上一个家庭主妇为充饥,无奈到田里拉了几把养草。草主发现后,厉声止制,拖其到生产队,没收篮子,斥责一番,弄得满城风雨。“偷”草勿成,颜面扫地,事主久久郁郁寡欢。 </p><p class="ql-block"> 我娘为那个隔壁邻居去乡下“偷”养草被“捉牵”的事,唉声叹气。可是,我们小孩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去体会大人们的心情。那些日子里,只要有辰光,就和同伴到小镇外不远处的乡下,无所顾忌在养草田里摘草花,扎花球,吸花汁,打滚,戏闹。认识的,不认识的农家倒是眼开眼闭,任我们把撒野的欢笑释放在开满紫色小花的养草田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紫云英,可看,可玩,可吃,更是一种专门用做农田基肥的草</span></p> <p class="ql-block"> 在这个特殊时期,学校办了饲养场。徐老师因为家庭成分不好,不让他上课,教导主任也不当了。他成了学校的猪倌。我们高年级班干部当上了饲养员,跟着徐老师养猪。那时候,猪的主食就是草。各个班级轮流到田野,割了草送到猪棚。一日三餐,我们用生草熟草喂猪吃。暑假里,饲养员放假不停“职”。继续割草,喂猪。有一次,割草回校,徐老师自费给我们买了电影票。小伙伴高兴极了。要晓得那怕五分钱一张票,像我生活拮据的家庭是没有这种支出的。那天傍晚,我凭票入场时洋洋得意。操场上,徐老师为我们摆好了课椅。因草得“福”,入座看露天电影《沙漠追匪记》的那一晚,真是开心。</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高小时,暑假割草,徐老师自费请我们看电影《沙漠追匪记》的事,我难以忘怀</span></p> <p class="ql-block"> 小草带来的开心,还有割草时无意间增长了我们的大自然知识。凭票买肉的日子里,我家除了养鸡,还养了一窝兔子,也养过鹅。于是,我又多了一份为家里割草的任务。 </p><p class="ql-block"> 草,也很辛苦,刚发棵长叶,就被人迫不及待地割去,而后它又发出新叶,重新生长。这便是后来我读到古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对草的最初认识。 </p><p class="ql-block"> 因为割草我认识了曳渡船。记得有年除夕,为了大年初一不割草,我和弟弟到镇东网船汇摆渡过河去割草。可那里也少有可割的草,想拔点地里的丁香萝卜叶子,又怕被人凶。那时候,草也成了宝。 </p><p class="ql-block"> 然而,正是那次割草成就了我的乘船的“处女航”。我和弟弟在曳渡船上一人一头,拉动曳渡绳索,把小船在河浜两岸间拉来拉去,让“哈哈哈”的笑声与网船汇的流水一起欢腾。 </p><p class="ql-block"> 从此,我爱上了船,也慢慢学会了摇船。 “街廊宁”会摇船令人诧异。我在双溪里摇着船过往是很潇洒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如今的俞家汇到处都是荒草。旧地重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感慨当年割草的难•2024年5月10日摄</span></p> <p class="ql-block"> 放鹅,也是很潇洒的事,它雅称牧鹅。家里养的小鹅长到羽毛全白时,我当起了“牧童”,拿了根细竹梢,左一挥右一挥,赶着它们出门上街,拐进张家弄,过了陆家桥(后知它是北龙桥),到那片被瓜分成一家一户的菜地边,让鹅自由自在地低头吃草。看着它们长长的头颈一晃一晃的,亮黄色的扁嘴一夹一夹的,那特别的动作,特别的节奏,引得我不由自主地挥动竹梢在空中打了几个转。 </p><p class="ql-block"> 面对让小鹅一天天长大的小草,我心里涌动起不可名状的思绪:小草很不容易,为人间不断忍痛牺牲自己。我们应该说声:谢谢你,小草。</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大白鹅在野地食草的场景,令我想起儿时曾牧鹅的往事</span></p> <p class="ql-block"> 回首往事,在那些个年代里,小草无处不在地陪伴在我的身边。 </p><p class="ql-block"> 街头的小草,像我久违的朋友,我竟然为它寻思,为它牵挂。几天后,我又去这条路,这堆草还在,它依然碧绿生青。我蹲下身细细观察,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用手指轻轻拨动草叶,看它类似扁穗牛鞕草。草芯中抽出一根根细长的茎,头部分叉成鞕状小穗。风吹草动,绿叶闪闪,细穗摇摆,觉得它有一种别样的美。如果在儿时,这样的草是惹人“眼热”的,它定然能让学校养的猪爽爽口;让我家的兔子、白鹅饱餐一番。而今,这堆小草默默地陪伴大树,却似有意无意的给路人带来一抹乡土绿色的自然艳丽。 </p><p class="ql-block"> 诚然,树有它的伟岸,小草却不缺它装点大地的纯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隔天后,那堆草还在,见到它我竟有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 莫名的欣慰</span></p> <p class="ql-block"> 入夏后,估计园林拔草的阿妈没被及时派工。这才让被看作城市垃圾的原生态小草在街边亮相。自古咏小草的诗不少。凝视它,脑海里单单回响起了1980年代,风靡街头巷尾的歌曲《小草》中优美的旋律:”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 (写于2020年6月9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附图:草坪养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 草坪用草的种植,而今已成了一种产业。每当看到草坪养护时人工割草,把嫩叶小草当垃圾处理,相比草少难割的年月,觉得恍然隔世•2024年4月20日摄</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