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h1><h1> 一九六八年底离过年不久的时候,我们一家跟随我父亲从千山红派出所,搬家离开了居住了五年之久的农场干部家属区,来到了新的生活地一分场三队。</h1><h1> 父亲被下放到农业生产队去劳动,说是响应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干部下放劳动很有必要的指示去的,但实际原因是我父亲被当时农场“文革”小组的造反派,打成了所谓的“保皇派”后,而被罢了“官”免了职,“充军”到农业生产队上去劳动改造的。</h1> <h1> 柴、米、油、盐这些现在看起来不算什么的小事儿,它在人们生活中有着重要的位置,特别是六七十年时期就显得特别重要。我们刚搬到队上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一屋人都感到很不适应,突然搬家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感到很迷茫。父母亲因为都是北方人,说话也是北方口声,和当地社员群众交流起来都感到不方便,一点也不懂南方农村的生活方式,加上我们几个孩子又小不懂事,我们全家初到队上时别说参加农业劳动就是一屋人吃饭都感到了困难,搬来队上之前,我们家煮饭炒菜用的都是煤火炉子,到了队上后煮饭炒菜烧的是柴火灶,泥巴灶是我们搬家来之前队上给我们刚刚打好的,新灶又大又湿每次煮饭都让我们一屋人伤透了脑筋,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烧过柴火灶,所以每次煮饭不是满屋烟子呛得要S,就是掌握不好火候一不注意就把饭烧糊了,我是被父亲骂过无数次,烧过无数糊饭后才慢慢地学会烧柴火灶的。</h1> 我们刚来不久 因为赶上快过年了,农业生产也比较清闲,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着过年的物质,我们刚来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准备的,母亲的烦恼就是家里没有菜吃没柴火烧。不久,队上分了几块自留地给我们家当菜土,但那个季节也不是种菜的时候,队上跟我们说一切困难都要自己想办法解决。那个年代,你就是手里有钱也没有地方去买菜,一个分场只有一个分销社,只买一些酱醋盐的生活品,也不像以前住在总场里买一些物质也方便。我记得那个时候父亲在派出所工作时,一年之中总有几次找熟人去总场的食品厂买些损壳的鸡蛋鸭蛋或去肉食站买些猪头下水或鱼业养殖分场买一些处理后的廉价鱼回来改善伙食。在总场家属区我家住的旁边还有几块菜地,一家人吃的小菜基本上能够保证,另外那个时候母亲也在农场运输队搞搬运,一年到头也能挣一些小菜钱,那时的日子觉得也还过得可以。突然一下子一切都变了,现在到了队上就什么东西也买不到了,政策规定一家一户只能养二三只鸡,还不准养鸭和家庭养猪,如果鸡养多了就会被当成资本主义地尾巴被割掉,队上就会把你当走资本主义的反面典型进行批斗,我们当时吃的小菜基本上都是靠队上地好心人家,从自己的自留地里摘回家,自己舍不得吃拿出来送给我们吃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母亲就会找一点坛子菜出来让我们应付一歺,那段时间里我们家里大都数日子都是吃从家属区带过来的坛子菜。 三队有个养猪场,猪场里经常有猪病死冷死热死,如果有猪死了队里就会按人口分给每户人家几斤死猪吃,大家也不嫌弃,也不问猪是怎么死的?一是不懂二是也不怕也没有禽流感一说,只要听到谢队长拿着土喇叭叫社员群众去猪场里分肉时,那就是队里人家最开心的时候,分肉的现场那真的是比过年还热闹,大家聚在一起,手里拿着准备盛肉的菜篮子或者盆子,一边等着分肉一边开着玩笑个个脸上都堆满了笑容,知道的晓得是分死猪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办酒席等着开席呢。病死的猪肉都是通红或乌色,一些好长时间没有吃过猪肉的家庭也不管那么多,把刚分配到手的死猪肉拿回家就会炒熟吃了,家里条件好一点的担心传染病的,就会把死猪肉用盐腌起来等到家里来客人了再拿出来吃,我小时候也吃过病死了的猪肉马肉和发瘟死了的鸡肉,就是现在回味起来还觉得特别的香也很好吃。 <p class="ql-block"> 刚到队上时,队上临时性从队上牛棚里准备给牛吃的过冬稻草里,分一些稻草给我们家当柴火烧,可是时间一长了,喂牛的余二爹就有意见了,找到队长说再不准我们去搬稻草当柴火烧了。吃得差一点苦一些都无所谓,如果家里灶里没有柴火烧了那问题就严重了,没有柴烧家里就煮不了饭也炒不了菜,一家人就得饿肚子。母亲急得不行,只好叫我们俩兄弟一天什么都别干,专门出去砍柴回来烧。我们俩兄弟小小的年纪也只好听从母亲地安排,拿着茅镰刀带上绳子扁担出去砍柴火。千山红地处洞庭湖畔到处都是湖泊水港,四周也没有山,煤炭供应很少,也没有燃气代替烧柴,家家户户做饭炒菜都是用柴草煮饭吃,并且家家户户都是缺柴烧,我们俩兄弟每次出去转了大半天到处都没有柴火砍,大堤上、河滩边、荒野里,但凡有点能用当烧柴的柴草,早就被人家砍得干干净净的了,俩兄弟跑出去老远,一天也砍不了一点柴火回来,母亲急得没有办法了,只好去找队上的汤支书,请求队里帮助我们解决一下烧柴的问题。(汤支书当年只有四十多岁左右,做事情雷厉风行,工作上有魄力,只可惜英年早逝,椐说是因为工作方面的原因,得罪了邻近公社的人,被人家施法术“点打”以后被害死的?)汤支书看到我们家里的实际情况后,只好就把已经分配 给了别人家,离队上很远一个叫“老腰港”的一块还留在地里的干棉花杆转让给我们家,要我们自己去地里去扯,自己去运回来当柴烧,暂时解决一下目前的困难,并说以后每年的柴火,除了队上一户会分几分地里的棉花杆给各家当柴火烧以外,其余的烧柴都只能自己家里想办法解决。分到了棉花杆子我们全家人都很高兴,那几天我们一家大小全体出动,冒着寒冷天气都去地里扯棉花杆子,扯完后要放在地里干几天才能运回家里来烧,过了几天等天气好了些,我就与弟弟也学着队上别的人家从地里用牛车往家里拖棉花杆的样子,我俩也跑到队上牛棚里找喂牛的周七爹借牛,也想用牛车拖棉花杆回来。(周七爹年轻时当过志愿军,是个单身汉,找他兄弟过继了一个伢子给他当儿子。是我的同学他高中毕业以后就当兵去了部队,在中越反击战斗火线上入了党,上了军校后来官至团级,前两年我去外省旅游时,他还尽地主之谊宴请我们聚了一歺。)周七爹看我们人小,就牵了一头干活最老实地一头名叫“老牛婆”的水牛给我们使用。那是我们第一次赶牛拖车运柴火,我们俩兄弟小心翼翼地把牛车赶到地里来回运输了几趟,终于把地里的棉花杆子全部运回到家里。母亲见到我们能帮家里做事了心里很高兴,为了奖励我俩个,当天晚饭还特意炒了二个鸡蛋做菜犒劳我们俩兄弟。</p> 第二年夏季,为了解决烧柴问题,父亲找熟人帮忙联系到总场园林队去砍一条渠道里的烧柴。一天早上母亲带着我和弟弟拿着砍柴火的工具就去园林队砍柴火,(母亲当时正怀着我的小弟,挺着个大肚子带着我和大弟三个人一走去砍柴火)去了一看我们都高兴地不得了,只见渠道两边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柴野枝,因为园林队里禁止外面的人进去砍伐,所以里面的柴草特别多,我们母子三人从上午一直砍到太阳快当头了(十一点多)母亲就叫我一个人回去做中饭带过来吃, 砍柴火的地方距我们家里大概有三四里路远,中间还隔一条河要通过渡船才能过去。回去的路上我还一边走一边想,等一下做好饭用什么东西装饭菜呢?正在苦思冥想时,在渡口刚好看到一个男人家,肩上挑着一副担子,担子一头是个用来装茶水的瓷壶,另一头是个小木桶,木桶上还盖了一条毛巾,我一看心里就想,这个人应该也是去送饭菜的,我突然脑海中一闪,我们家里不是也有一个装泔水用的小木桶吗?把它洗干净不正好用来装饭菜吗?人一高兴,过了河我一溜小跑就回家做饭了,在家做好饭菜,自己简单地吃了几口后,心里想起母亲弟弟他们一定是饿坏了,只想赶紧把饭菜送过去,我把泔水桶倒掉后又把桶子洗了两遍后,还是闻到桶里有一股冲鼻子的味道。因为没有别的东西好装饭菜,心里也就沒想那么多,就把饭菜装进了桶里并在上面盖上一条毛巾,担起担子匆匆忙忙地往母亲他们那里赶。大慨下午二点多钟,终于到了母亲他们砍柴的地方,母亲一看,问我怎么用泔水桶装饭菜?我说没有东西装,还洋洋得意地以为母亲会表扬我会动脑子想办法,不料母亲却骂我好蠢,要我闻一下,看桶里的饭能不能吃?因为泔水桶里面那些洗不干净的污垢,遇到高温发酵后,就有一股刺鼻的又酸又臭地气味,让人闻了就感到恶心就有想吐地感觉,但那个时候母亲和弟弟也饿了,没办法忍着刺鼻地气味,吃完了那难闻地中饭。 一个多星期后,父亲又带我和弟弟去把晒干了地干柴从园林队搬运回来。当我和弟弟与父亲走到原来走过的一个路口时,也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路口被挖开了?如果掉头回去又要多走大好几里路,父亲就说我们干脆游过去算了,于是我们父子三个人都脱了衣服和裤子,举在手上游过河巷子,父亲的衣裤是交给我用一种踩水地方式手举起游过河的。当看到父亲游泳时笨拙地样子,我好奇地问父亲:你一个北方汉子怎么也会游“狗浮式”的?父亲告诉我说,当年部队南下时,为了参加渡江战役突击学会了游泳。<br> 从园林队砍回来的这批烧柴,再加上我父亲后来找领导从分场供销社特批地五百斤散煤,我们一家才基础上解决了烧柴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