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 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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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弟弟文雄，小时候白白胖胖，性情敦厚，冬天夜里，几个还未成家的叔爸们抢着把他放进自己冷被窝里搂着取暖。夏天，村边的潮白河，离家很近，我们在河边长大。河水清且宽，看不到尽头，鱼虾肥美，岸边沙滩干净，叫不上名的野花水草年年出新，与水荡漾。不远处是田地，种着芝麻、花生、水稻和小麦各种粮食，河水养育着村里人。弟弟水性极好，一个猛子下去，浮出水面时总会两手各攥着一条躲在河底石头缝里的扎鱼，让我觉得是鱼在等他。

小时候我很霸道，常吼弟弟，他不理我。唯一的一次，被激怒，边哭边拿棍子追着我嚷:“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滚！”我狼狈逃窜，惹的家人大笑，从那以后我眼前常常闪过自己出嫁，弟弟成为一家之主的情景。

弟弟不懂计较，也不爱着急。37岁那年做心脏支架，患心衰和糖尿病，不按时吃药不听医嘱，每次住进ICU，也没讲过自己身体不舒服的话。在单位晕倒2次被送去医院抢救，以后，领导给他安排简单适合的工作，从家到单位走路10分种，随叫随到。弟妹前年退休，虽然能出去再干一份事，还是选择在家照顾文雄定时定量吃饭喝水吃药，保他姓命，如履薄冰。

弟弟很少外出，他的大心脏靠着毛细血管供养，应该是气若游丝。弟妹每次去安贞医院给他拿药、带他复查，提心吊胆，医生都要调整药量或者增加新药，并感叹弟弟还活着真是不错。家里有事都是我和弟妹商量，想了，就去看他，听他说话，看他在客厅甩着手溜达，厨房里做饭，站在家门口花园凉亭下和邻居大哥聊天，不紧不慢的样子，我安然，弟弟的心宽，家人、单位和朋友的呵护，我感恩，以为岁月无恙。

　　有时我问妈，您想文雄吗？我带您去看他？妈拒绝，她用自己的方式祈祷儿子平安，和儿子联系。

　　同气连枝，弟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把藏在心里的喜悦和怨气通通抛给他，再听他聊村里人的事，仿佛时间静止，我们从未长大，还住在河边大槐树下小胡同里，炊烟袅袅，一炕同席。

陪他锻炼的小泰迪叫二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