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日记(四十三)

空山幽谷

　　黎 明 日 记 (四十三)

一一 与叶楠在唐河的日子

文 / 李 森

附接:

1949.5.28 风阴 湖阳

刘副主任传达二中全会决议

一一 这报告不仅解决了当前的思想问题，而且包括今后建设问题:

一. 对付武装的敌人的三种方式: 自淮海战役后，党中央即声言，国民党反动机构已根本打垮，现剩110万人( 不包括这次渡江后的歼敌数)，较有战斗力的仅白崇禧、马鸿逵等……

今后我们对付的方法:

1. 天津方式: 用战斗来消灭敌人。此方式为主要的，这个我们只有充分的准备，才能取得和平。中央指出我们不能放松斗志，与这思想抵触的思想是错误的。

2. 北平方式: 用不流血的方式来取得和平。这在大军过江后，可能性会增大。步骤如下:

甲. 命令敌人到指定地点，双方(推)举出代表要他交待。

乙. 将他的部队整编，取消他的指挥机关，失掉他统一指挥。

丙. 我派干部改造他部队，大量发扬民主。

丁. 改造他的优秀干部，不愿改造者，可发证明书让他回家。

这是一种不流血的方式，对我有好处:

甲. 物质不会破坏。

乙. 我不经伤亡，得大量兵员补充。

丙. 节省物力、人力、财力。

缺点是不好改造。他们过去经过长时期的反动教育，与对俘虏不同，对和平谈判解决的反动军队教育改造，需经过相当艰难的过程……

必须有第一方式的思想准备，才能取得第二方式的实现。

3. 绥远方式: 主要对付边远省份的杂牌部队，有意识地保持国民党军队让其原封不动，接收(受)我们番号也好，抱中立态度也好，使我们集中全力对付国民党富裕省份，俟江南问题解决后，再整编此部队。对此种部队，我暂不发展党的组织，保持友军关系。

二. 人民解放军的两种性质:

我们人民解放军永远是个战斗队(中央提出)。有同志说胜利后即和平建设，将要转业，这认识是不够的。战争胜利后不等于阶级敌人消灭，且世界上尚有帝国主义，因此战斗队不能取消，对这点，我们决不能含糊。邓小平同志指出，取消战斗队时间需五十年。

另一种性质是工作队。集中起来打仗，分散开来就是工作队。建立地方政权，发展地方工作，过江原说53000干部是不够的，必须由过江的210万部队分散开来帮助工作，变成工作队，开辟这地区 ……

我们现在不要单纯认为部队仅是打仗的，而且要学习政策一一 发动政(治)攻(势)。

三. 党的工作中心由乡村转入城市。1927年到现在，党的工作主要在乡村，发展生产，发展武装，这方针是对的，我们就是这样起家的; 以后却要以城市为重点来领导乡村，向到工业控制农业 (城市控制乡村)。过去敌人武装强大，我们只能控制乡村，城市里有面粉厂，乡村才种小麦; 有纺纱厂，乡村才种棉材。今后我们要向发展工业方面转移，我们已有这条件，所以我们应把重心放在城市。任弼时同志说，我们想走向工业化并不难，工业化基础我们有10%，再经10一 15年时间，就可以走向工业化。

党的目标是走向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阶段一阶段工作脱节(抗日一一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一一 建设)，这个可以从这几方面来看:

1. 土地改革为消灭封建。农民有了土地，生产兴趣高，工业有原料，进一步生活富裕后，要求渐高，解决了工业的市场问题。

我们能作到40%的工业化就可解决问题; 东北工业化达30一35%，已很像样子。

2. 我们没有近代化的工业，就不能有强固的国防( 例: 太原打了很久，原因在它有坚固防御工事，北平、天津容易就是防御不太好)。

3. 工业与农业关系:

中国革命以工农为主体，要使他们永远跟共产党走，就必须解决他们的问题。生活改善了，他们就要求必需品，解决不了他这问题，继续革命下去，他就不会跟你走，这样就必须发展工业。工人也是一样，生活改善问题很需要，我们工人虽少，但较苏联工人生活条件差得多。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也须要发展工业; 因此今后工作重心在城市，当然工业化也要普及到农村。

4. 占了城市，可以改变、变迁思想，因为城市里有了我们的县长。

5. 我们不能开动机器，到城市用农村观点来看工人，忽视了依靠问题，不从生产劳动上来看，从生活水平上来看，这是错的; 再对工人的仇视观点，如缺兵工厂工人，交通运输工人，以前的帮助敌人，忽视了建设离了工人就没有基础。到城市我们要学发动机器，作各种与乡村斗争不同的斗争，学会管理城市，今后转移转移工作重心，必须学会这些东西。

四. 城市工作依靠谁，作什么？

1. 依靠工人。工人掌握技术，掌握生产，团结其他方面的劳动群众，争取知识分子，争取尽可能多的、可争取的自由资产阶级到我方面来，或保守中立，这样使我们便于和帝国主义与官僚资本作斗争。用农村观点，不从生产技术观点出发是不对的，又有依靠资产阶级的错误观点，这更不对。不帮公营企业，帮私人企业发展是不对的，相反的也是不对的。

2. 首先应恢复公营企业; 第二是私营企业(是工业不是商业); 第三是手工业。总之是依靠工人，发展生产。

3. 到城市后，必须用全力的学会生产技术和管理生产方法，并需学习与生产有关系的商业工作。不然工业上的原料和市场便无法解决，因而陷于停顿状态，农民便解决不了日用品问题。私营商业不行，主要为公营商业，这样可防止奷商活动，可以稳定市场(公营商业主要目的在这里，决不是为了赚钱)。

将来我们工作，为把消费城市变为生产城市，这样走向工业化。

4. 城市其他工作，党、政权、工会、报纸、民众团体、通讯、广播等工作，均应围绕生产建设为中心。

5. 如果我们不能很快学会生产工作，生产不能很快恢复和改善，人民生活就不能改善，人就不会跟我们走，我们就要失败。

五. 农村工作(南、北不一样):

1. 北方: 人民自己掌握了政权，已土改，主要为恢复发展生产，其它为文化教育、消灭反动势力等各项工作结合，融入发展生产里面去，便于将来支援作战。

2. 南方: 基本为国民党统治区。我们主要肃清反动武装，建立各种组织。反动武装大体肃清，这以后即开始反匪反霸，搞“双减”，搞土改，发展武装。

六. 经济建设改策:

中国国民经济，现代化工业经济只占10%，落后经济占90%。由于帝国主义、封建势力压迫，使经济不能发展，因之我们经济形态是半殖民半封建的经济形态，我们的经济政策即根据这作为今后经济发展的方针:

1. 因为我们已有10%的近代化工业，所以产生了工人阶级，这样就有了先进的政党。党经过多年的锻炼，健壮起来，因之他就能领导中国革命; 工人阶级虽然少，我们不能忽视它，不然就会犯左倾机会主义错误。

2. 尚有大部落后的手工业，分散的个体的90%经济，必须改造，一点滴、逐步、慢慢地来改造，这是需要经过长时间斗争的过程。要想把这一部分集体起来，必须要大量的集中，土地必须收归国有，这是困难的工作，我们不能忽视，忽视了这，我们就会犯左的机会主义错误。

3. 我们10%的近代化工业，虽然少，但是优良的、精干的，绝大部分掌握在四大家族手里，将来我们接受过来，可以领导其它的经济进步。我们不可忽视，忽视了这，忽视了即犯右的机会主义。

4. 私人资本主义，自由资产阶级，有部分的革命性，它也受有帝一一 官僚资本的压迫。这样一部分可能跟我们走(或者中立)，我们应允许它发展，并允许它和国营经济竞争，但它的发展应有限制(不能发展到垄断资本)，不同于美国，又不同于东欧新民主主义国家。首先，对铁路，大企业，大工厂，有左右国民生计的企业，应归国家经营(此一限制); 第二，税收限制; 第三，价格限制(不能忽高忽低); 第四，劳动条件上限制，基本采用孙中山节制资本口号……

发展与限制的政策(发展与反发展，限制与反限制的斗争，这是新民主主义阶级斗争的主要方式)。不限制是右倾机会主义观点，大限制是左倾机会主义、冒险主义观点(中央指示)。

5. 合作社: 占国民经济90%落后的、分散的、个体的农业经济和手工业经济，必须领导它走向集体的近代化的工业，这个要通过合作社。合作社的组织方式必须是:

甲. 私有的

乙. 在无产阶级领导政权之下的

丙. 劳动人民集体管理之下的

三种方式。

合作的种类:

甲. 消费合作社: 应大量的办。

乙. 供销合作社: 几个小工业合办(供给原料，出售商品)，亦应大量办。

丙. 生产合作社:

通过这些合作社，慢慢把个体的经济改造。

国家资本主义: 私人资本主义由国家投资，并派干部入股以便监督。

甲. 国营经济一一 社会性质

乙. 合作社一一 半社会性质

丙. 私人资本主义

丁. 个体经济

戊. 国家资本主义

新民主主义经济形态。

6. 对外贸易的统制: 要想使国民经济发展，对国外贸易一定要统制 (国内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矛盾，用节制资本解决; 国外是国家与帝国主义矛盾，用统制贸易解决，这是两个基本的经济政策)。

私人企业对外贸易要加以管制，经过国家审查，不能私人与外人打交道。

7. 中国兴盛，即日成功。人民是勤劳的，勇敢的，国家地大物博，加上有坚强的党的领导，不怕一切困难！再加世界无产阶级对我们的援助，将来我们建设一个工业化的国家是很快的，比苏联还要快。大概需要10一15年的时间就可以了(像东北)，马上就可以进入社会主义国家了。

七. 必须彻底的、有步骤的摧毁帝国主义在我国军政、经济、文化上的统治权(总的方针)。美帝在我国最后的一点威信已经垮完了，对国民党的援助已被我们打垮，过去的恐外媚外心理，现在可以减少了，没有了，人民的气势和信心提高了。就世界形势来看，也和以前不同，第一次世界大战只产生了一个苏联，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民主政权扩大，帝国主义则仅剩一一 美国纸老虎，所以我们执行总的方针是有条件的，有根据的。但我们须要警惕的是，美帝它在军事上被摧垮，还需继续摧垮它在我政治、经济、文化的统治权。

　　八. 对国民党的和谈问题

一切无党无派、民主人士、人民团体，均靠紧了我们，长江流域的资产阶级也在和我们拉关系，南北已经通航通商，最后国民党现已四分五裂，已不成其为政府。在这一条件下，召开新政协(会)成立联合政府是很可能的; 投降的、起义的纷纷而来，以后更可增多。我们允许和人谈判，人也可和我谈判，我们不要怕麻烦，准备冷静头脑，防止国民党摇身一变，钻入我们肚子里捣乱; 应有原则，你有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我们(既)要坚持原则，也要有坚持原则的灵活性。

九. 人民民主专政问题

我们的专政是理直气壮的，主要是团结谁、争取谁的问题:

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工农为主体的政权，一定要实现。我们要团结工农和广大的革命的知识分子，作为主要力量。另外需要团结尽可能多的、能和我们合作的小资产阶级、自由资产阶级及他的知识分子，使反动势力孤立起来，便于打倒反动势力和帝国主义，这样我们进入社会主义就有了更多便利条件。我们因之应长期的和民主人士团结，这在全党、全军均应注意。但是我们要反对两种倾向:

1. 反对无原则的迁就。真正的民主人士我们应一视同仁 ( 民主、开明不能胡安，但我们不是打击人，应从改造出发，抱治病救人的态度)。

2. 反对关门和敷衍的态度。要建设一个社会主义的国家，必须要广大人士共同努力才可以; 我们不能拿人作装饰品，否则，我们就会受到孤立，增加敌人的力量。

以上两点我们应当克服。

十. 建党问题

全国胜利，很快来到。由于中国胜利，东方弱小国家也会带起来，对这一点我们应有足够的认识。这样我们可能产生一些不良情绪:

1. 民族的自骄性。我们的胜利，没有世界无产阶级的国家是不可能的，现在的胜利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伟大的胜利还在后面，我们应该精精业业的认识这问题，去努力。

2. 不进步，放松努力，不再学习。要知道我们经过长期的破坏，建设不容易，充分的认识到我们的家当只到10%(事实上经战争损失，仅剩7一8%)，10一15年的艰苦努力，才能建设一个工业化国家。对此，我们还要注意，反对铺张浪费:

甲. 不做寿。

乙. 不送礼。

丙. 不要把人名字变成地方名字(有功，功还不大; 你改，所谓民主人士也改，那不一定要得)。

丁. 建立艰苦朴素作风。

3. 明确立场问题。人民对我们的感谢和拥护与资产阶级对我们的捧场应加以区别，我们不会在枪头下屈服，在子弹外包糖的东西我们却会吃亏，我们对这应该警惕。

4. 毛主席提出号召:

甲. 继续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燥的作风;

乙. 继续保持长期艰苦奋斗的作风;

丙. 要展开自我批评与相互批评的精神(坦白的，真诚的);

丁. 学习(斗争经验有，但建设经验我们却缺乏的很)。

中央通过十二本文件。社会发展史30000人要懂，3000人要通。

专一请文化教员给老干部上文化课，提倡上课制度，测验制度。

1200万产业工人，以后要发展到120万党员。

( 待 续 )

后 记

家父李森，字光荣，号木斋散人，又号固封山人，1926年12月1日生于鄂汉滨固封山(原属湖北老河囗，今湖北谷城尖角)。1948年7月奔桐柏军区参军，先后从教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桐柏学院、58军随营学校、中南军政大学河南分校、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第二十步兵学校，1955年转业，1990年1月离休，2002年4月2日逝于河南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