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八)

吴金泉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十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不断地受到群狼的轮番攻击。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那些狼只要看到白脸在狼舍行走,就会有狼扑上前去咬它,从而引起群狼的围攻,使它无处躲藏。似乎野狼谷的狼都跟白脸结了仇,在北塔二把它定为公开的攻击目标后,它随时随地都会卷入一场争斗和搏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尽量躲开它们,以避其锋芒。它时常知趣地躲在草丛或一个较背的偏僻角落,不让它们发现和找到。它不去招惹它们,也招惹不起。可它躲在哪里都不安生,即使它认为最隐蔽的地方也会被它们找到。北塔二就像盘旋在高空的一只鹰,用锐利的鹰眼监视着白脸的一举一动。无论它躲在什么地方,北塔二都能很容易地找到它,而后,扑上去把它掀翻在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顺势倒在地上,四蹄朝天仰卧着,做出一副求饶状。在北塔二面前,它不敢反抗,它知道自己的能力,根本不是北塔二的对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它不敢招惹北塔二,怕给自己引来更大的麻烦,它只能屈服、忍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它卧在地上既不反抗也不站起,装出一副极可怜的样子以博得北塔二的同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北塔二不喜欢和弱者较量。如果和它公开对抗还能激起它的斗志,引发它好强斗狠的勇气和信心。白脸的示弱使它产生了一种以强欺弱的很不舒服的感觉。它看到白脸讨好求饶的那种眼光,不忍心下口去咬它了。只是对它“嚇嚇”地叫了两声,警告它以后收敛点,再不要去惹事,而后狠狠瞪了它一眼,便带着胜利者的满足走开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帮小狼忽地蜂拥而上,不管它满身的伤痕和极力示弱、讨好它们,竟毫不留情地扑向前来,对着它“嗖”地就是一口。一时,白脸被咬了好几口。钻心的疼终于让白脸醒悟了:那些狼都不是善类,是绝对不会同情它的。不论它如何伤痕累累,也不会停止对它的攻击。而且,要将它置之死地而后快。它极快地做出了反抗,龇着牙迎击着每一个攻击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只惧怕狼王和北塔二,它才不怕这些乌合之众呢。不是它们发起群攻,它会一只只地击败它们,使它们都成为手下败将,绝不会让它们中的任何一个攻击到它的。可它毕竟浑身是伤,又加上时刻都在受到它们的攻击,体力消耗太大又无法得到补充,对付它们还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但即使这样,它也没有把这些小狼放在眼里。它鼓起勇气,奋力迎战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眼下的形势却不太乐观。狼王站在一个高土堆上,那里就像是它的点将台,它正静静地观望着这边的动静,就像一个高级将领在全线策划一场酝酿很久的战争。虽然它还没有正式下达攻击的命令,而那些狼的进攻只是攻击前的一次小小的演习,可它在无形中却给那些狼们助了声威壮了胆。它不能无视狼王的存在和威力。它站在那个高地虽然一言不发,却对它形成了一种强大的震慑力,一种无形的威压,一种潜在的不容它有丝毫反抗的压力。它惧怕狼王,从它第一次见到狼王就怕,而这种怕已深入到了它的骨髓里和内心深处。只要狼王一动怒,它便胆战心惊、魂飞魄散,感到狼的世界有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它知道:狼王的地位是由北塔二和群狼忠实地维护的,在狼的世界绝对不容许存有二心,不能对狼王有丝毫的不忠和背叛。如果有哪只狼存有那个念头或在行动中有所表现,北塔二会毫不客气地冲向前去,把它击倒,再让群狼共同围攻,直到把它咬得遍体鳞伤,无力反抗,趴下求饶为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北塔二是狼王最忠实的奴仆。它为维护狼王的地位忠心耿耿,没有一丝一毫的二心。狼王牢固的地位就一直由它维护着,从始至终,丝毫不曾动摇和改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和那些狼搏斗留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它既不能显示自己太强大,以引起狼王和北塔二的注意,向它发难,又不能太柔弱,让那帮乌合之众任意攻击,咬伤自己。它一面做出各种各样优美的动作,往来冲突,闪跃腾挪,就像在跳一支优美的舞蹈,尽情地穿梭在它们的身影中,尽量避开它们的锋芒,不和它们做正面交锋,一面瞅空子选中路线,后退着脱离它们的包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样的攻击从一开始就没停过,随时都会遇到。只要它躲不开那些狼或者那些狼追寻到它,就会爆发一场战争。一天得重复一次、两次,甚至三到四次。白脸无法明白:在短短的时间内,怎么会惹这么多的麻烦上身,怎么闹得主人受伤,众叛亲离了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那只鸡引起的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十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长生发现白脸这两天有点不对劲,便打开狼舍门去看白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确实变了。它显得胆小而又烦躁不安。似乎对他也产生了很强的敌意,看他进来便远远地躲着他,不让他靠近。他老远就向白脸招手,仍然用原先的语气高声喊:“白脸,过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远远地站着,两眼盯住他,一动不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若是平时,白脸听到他的喊声,会欢快地一路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立起前爪,用长舌去舔他的脸、胸脯,和他尽情亲热。可现在,白脸却显得极为冷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长生向它走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一步步地向后退着。杨长生加快了脚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恼怒起来。它匍匐下身子,用两只前爪抓挠着地上的土,把地面抓出了一道道细长的深口子。它的身后便有一股尘土荡起来,像升腾起的一股烟雾,随着一阵轻风飘飞在空中,一股呛人的土腥味便随之弥漫开来,白脸整个身体被笼罩在一片雾霾之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长生望着白脸,感到有点意外和震惊。它是他养得最早的一只狼。自从他从尔肯的手里抱养了北塔和白脸后,他的狼便一只只的多了起来,他养狼的事业也逐步地发展壮大了起来。白脸追随着他一路走来,经历了成长路上的风风雨雨,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从来不曾对他这样绝情,更没有用敌对的态度对待过他。可现在,这个白脸是脑袋发热,昏头了吗?他望着白脸此时的表情,感到它真是疯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像几个夜晚没有睡觉似的。血红的眼睛射出了一股蓝幽幽的暗光,冷淡而幽深。脸上呈现出复杂的情绪,像被什么激怒了内心的火气,使它显得狂躁不安,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那四颗尖利的牙也向他龇着,上唇呈现出一道很深的纹沟,勾勒出它整个面部的那种狂怒和凶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长生感到很纳闷:短短两天的时间,怎会让白脸变成了这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它变化如此之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不知道它在这两天都遭遇了什么重大的变故,经历了什么打击,是什么触动了它内心的底线,或者让它受到了致命的刺激,使它变得与自己的主人为敌,不近人情了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一步步走近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似乎更狂躁了。它的眼睛冒出了火,上唇的纹沟显得更深更明显了,前爪加快了刨土的速度。随着动作的加速,喉咙发出“嚇嚇”的低吼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长生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姿态望着它,就像平常对待它一样。他给它扔了一块肉,把肉扔在了它的嘴边。它没有用嘴去接,任那块肉从空中掉在了地上,落在它的眼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没有去看那块肉,也没有去闻一闻,甚至,它连盯住他的眼光都没有移动一下。它根本无视那块肉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真搞不懂:平时给白脸扔肉,它会一跃而起,做一个优美、漂亮的动作,在高空中就会把肉准确无误地叼入口中。而后,感激地望着他,露出一个满意的、开心的笑容,才会慢慢地吃肉。可现在,白脸似乎跟他结上了什么深仇大恨,既不让他靠近,也不吃他扔过去的肉,这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长生只好无趣地退出了狼舍。</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十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洁准备试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发现白脸真正变了。看到白脸那样对待父亲,她真有点气愤:这个白脸,自己犯了错误还有理了?这是一个什么逻辑?既然主人已经原谅了你,给了你一个认识错误、改正错误的机会,并主动找你和解,你为什么不能很好地把握机会呢?你为何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这样僵持下去会对你有什么好处?真是一个顽固不化的死脑筋,一根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洁走进狼舍,去找白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发现白脸躲在一丛草中,正忧虑地望着远山。她老远便喊“:白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发现了她,走出草丛,向远处走去。杨洁又喊:“白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略一停顿,站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对她也产生了敌意。许是那次和于光拿电棍恐吓了它,它便怀恨在心,觉得任何对它不好的人就是它的仇敌了。它站在远远的地方躲着她,就像它躲父亲一样。她感到奇怪了:白脸不躲饲养员,不躲来野狼谷观光旅游的人,为啥偏偏躲父亲和她呢?难道它知道人的亲情关系,知道父亲跟她是父女吗?它的爱憎已经超越了人类,显得如此分明:要爱一起爱,要恨一起恨?可是,它毕竟是狼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它能分清人间的这种亲情关系,从而超乎想象地发挥到极致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对杨洁的敌意没有那么强烈。也许,它感觉到她只是个柔弱女子吧,对它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况且,真正交手时,她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呢!在她的面前,它并不显得恐慌,倒显出一副心定神闲,比较平静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见她过来,只对她瞪瞪眼,而后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望着它,不由得涌出一股火。白脸,你太深沉了,也太狡猾了。你的眼睛暴露了内心的一切,你对人类的一切理解和想象太过于狭隘和偏执了。这样下去会让你走向一个误区但,人是不能和一只狼去斤斤计较的。杨洁也给它扔了一小块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的反应极其冷漠,甚至就没有任何反应。对那块肉仍然没有望一眼,只是两眼紧紧地盯住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失望地指着白脸骂:“白脸,你个没良心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似乎听懂了,或者从她的口型中看懂了。它有点羞涩地把眼皮耷拉了一下,很不自然地扭了一下头,便又把眼光盯在她的身上,又还原了它刚才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脸那一点微妙的变化,让她捕捉到了。她知道:让白脸恢复到从前,得有一个过程。凭狼的习性和它对事物的认识,短时间根本无法达到。白脸对她和父亲已经缺乏了一种信任,更没有办法让它在短期内接受她的观点,和她进行沟通。这其中的误解只有留给时间去慢慢消除了。(待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选自吴金泉中短篇小说集《情殇》,三峡电子音像出版社,2024年6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车师古道位于新疆吉木萨尔县境内,始于汉唐,唐代称“他地道”。在这条古道上,发生了无数惊险的传奇故事,走进他,也就走进了历史。走在一条跨越天山南北的古道上,似乎,你的耳边会传来喃喃的低语声,仿佛历尽沧桑的老者,在给你讲述着车师王国的兴衰,当古道今日往昔的一幕幕如画般呈现在眼前,你会不由自主地兴奋、感慨既而恍如穿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如今,车师古道、野狼谷等景区更是名扬全国,是摄影、旅游、徒步、探险的最佳选择地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