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

春风夏雨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闭户家家暑气凉,华灯窗外淡星光。</p><p class="ql-block">吾因久惯燕城里,长负蛙声那片塘。</p><p class="ql-block"> 这首《夏夜》,是前年《燕江诗词》同题一练我完成的作业。今年六月《燕江诗词》同题一练出题人又以此为题。我的思绪依旧停留在二年前,因此本次未完成作业。</p><p class="ql-block"> 今早,作协散文群也组织同题练习,题目居然还是我最怕的《夏天》。我想,莫非人们都喜欢夏天?唯独我这个名字叫“夏”的人偏偏惧怕和厌恶夏天?</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想起我的夏天。</p><p class="ql-block"> 人民公社, 生产队存在最后的日子,应该是上世纪七零年代末吧?我那时还在读初中。初中生现在被认为最容易叛逆的年纪。但那时候却没人这么说。我只记得,父母亲不断地提醒我,我马上就要成“大人”了。</p><p class="ql-block"> 初二那年放暑假,正是农忙“双抢”。双抢季节往往就在三伏前后。三伏天在地里干农活,那是非亲历者无法体会的。你能想象赤日炎炎,室外温度近五十度,脚踩打谷机飞汗如雨的情景吗?</p><p class="ql-block"> 我和同学被生产队长允许参加”双抢“劳动。所谓“双抢”,就是抢收割早稻,然后,迅速插晚稻。</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些“读书人”,最初先学抱禾把,没几天割禾杆也学得心应手,而后,踩打谷机居然胜过大人。当我们所有的活都超过大人时,我们就开始“抗争”了。因为我们的工分只有6分,而正劳力是10分。生产队长考虑大局,没同意加工分,于是,我们要求每天下达任务,搞承包。虽然分配活与大人一样多,但我们早早就干完提前收工。 </p><p class="ql-block"> 踩打谷机更是如此,一架打谷机一般两个人踩,两个人配送禾。如果大人和我们配对,他们基本跟不上节奏。配送禾女工也是拿6分,她们都不愿意给我们“打下手”。</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实际上不是大人干不过我们,而是生产队人人磨洋工,只是我们这些初生牛犊不谙世事而已。</p><p class="ql-block"> 这些经历,应该算是我们的“叛逆”,生产队的大人们自然不喜欢我们。自己家的父母,也不喜欢我们的冲动与无知。所以,我们和大人之间没少发生矛盾和争吵。</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乡西华,人多地少,农忙时间并不长。“双抢”结束后,暑假仍然没有结束。于是,我们便开启了“农民工”之旅。当时并无进城打工之说,因为城里成千上万知青还在待业呢。</p><p class="ql-block"> 我随大人走了八十华里,来到龙头做“长年工”(当地人习惯沿用旧社会的叫法),此地现在做为休闲娱乐的圣地,吸引了无数游客前来旅游渡假。而当时是多么偏僻?由于地广人稀,当时又无机械化耕种,大多靠雇请外来工。我们干的依旧是割稻,以及耘田(中季稻)。</p><p class="ql-block"> 我去的生产队,有个知青(记不清是不是回乡知青)来监工。他正当年富力强,说话也有气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加上身上那件印有“永安四中”的背心,我顿觉他是个文化人。心里先有了敬畏之情。</p><p class="ql-block"> 第一天收工,每人须挑一担谷子回生产队。装谷子的箩筐都是统一规格的,谷子全都装满满。足有百二十斤重。我顿时觉得力不从心,有些恐惧。同时,还觉得极不公平。因我的工钱一天仅1.2元,而强劳力却是每天3元。最担心的是田埂,相比于西华,又小又软,很不踏实。</p><p class="ql-block"> 果然,没走几步,在知青的眼皮底下,田埂塌了,摔了一跤。脚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鲜血直流。来不及细看伤情,就遭知青的一顿骂。我听不懂永安话,但看得出他的轻蔑和愤怒。我强忍着眼泪,不屈服地把谷子挑到大路。</p><p class="ql-block"> 此刻,和我同来做“长工”的那位单身汉,已经把谷子挑到生产队谷仓,又从住处拿了毛巾和短裤,光着膀子,吹着口哨正待去小溪旁擦身。我如遇救星,恳求他帮我挑一程。然而,他依然自顾自往小溪边去了。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我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p><p class="ql-block"> 做完短暂而又漫长的暑期工,领到我人生的“第一桶金”24元钱,我就去外地上了高中。高一学费22元,正好实现了自主。</p><p class="ql-block"> 此后的暑假,虽然都回家,但因为包产到户。我家分的田仅一亩多地,在亲友互助下,割稻子和插秧仅一天就完成。再无”双抢”那种战天斗地,拼死拼活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没过几年,陆陆续续,年轻人进城了,农村的地逐步抛荒了。我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割过稻子。</p><p class="ql-block"> 家里先是有了电风扇,后又装了空调。虽然夏天不改炎热,在室内,四季恒温。人们不再“厌夏”。因之,如今人们吟诗作赋,大体都是蝉鸣蛙跳,月满荷塘。而我却偏偏忆起最不堪的夏天!</p><p class="ql-block">2024/7/8</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