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苏东坡是一个美食家，用现在比较粗俗不雅的话说，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吃货。大家熟知的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美食，就有东坡肉、东坡饼、东坡肘子、东坡豆腐、东坡鱼、东坡羹等。苏东坡一生宦海浮沉，奔走四方，生活阅历相当丰富。他对沉浮荣辱一直保持冷静、平静、旷达、豁达的态度，他面对困境和逆境，虽然也有痛苦、愤懑和消极的一面，但更多体现的是，他对苦难的傲视和对痛苦的超越。</p><p class="ql-block">苏东坡的这种人生态度在他的很多诗词中都有体现，特别是在他的美食诗词中体现得更为明显、更为充分。玉糁羹本来就是一碗很普通的山药粥，但在苏东坡的眼里，却比江南的鲈鱼脍“金齑鲙”还味美，他写道：“香似龙涎仍酽白，味如牛乳更全清。莫将北海金齑鲙，轻比东坡玉糁羹。”究其因，是因为苏东坡父子在流放期间，得不到官粮，山药却是他们的唯一主食，他在给友人的信里就感叹：“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在这般清苦的生活条件下，即便吃草叶、吃树根，也是山珍海味，何况玉糁羹。就如我自己当年在读初中时，每天能有一捧沙炒的玉米花嚼一下，就心满意足，也像是吃的玉盘珍羞。</p><p class="ql-block">这是徐佳的历史文化散文集《苏东坡的山药粥》里叙述的趣味故事。这部历史文化散文集，“笔势跳荡，兴会淋漓，向着性灵、境界的心理反应，做立体纵深拓展。”（著名散文家王充闾语）这部散文集以众多古代名人为素材，如朱元璋、杜甫、王羲之、苏东坡、白居易、张岱、辛弃疾、左宗棠、戴进等，以散文的形式来叙述他们的逸闻趣事，达到了“作者用一致之思，读者各以其情而自得”的效果。其实，名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名普通人、平凡人，和众多普通人一样，他们也有人间烟火，也有锅碗瓢盆，也有家长里短，也有悲苦愁苦。</p> <p class="ql-block">松江鲈别名叫四鳃鲈，成鱼头侧鳃盖膜上各有两条橘红色斜带，似四片鳃外露，故名四腮鲈。它通体灰黑色，成年期渐变黄褐色，特别是繁殖期体色格外鲜艳，其盖、鳍基布满橘红色；鳃膜和臀鳍基底具橘红色条纹；尾鳍、臀鳍、背鳍和胸鳍均具褐色斑点，背鳍鳍棘前部具有一黑色大斑，腹鳍呈白色。松江本是一条很普通河流的名字，从太湖出发，缓缓流经苏州、上海等地，汇入黄浦江，但在历史古籍之中静静流淌，它就成为了鲈鱼的化身。</p><p class="ql-block">徐佳从曹操对松江鲈的青睐写起，写到西晋张翰为之放弃名爵，再写到清代张大风为之放弃修行。因为四腮鲈这条鱼，让松江这条河流名扬天下、威震四方。围绕松江鲈，徐佳用大量笔墨叙述了朱元璋与众多官员间纠纠葛葛的故事。苏州倔强秀才姚叔闰、王谔不服从朝廷取赴京师的任命而被杀头。为此，很多人不得不收拾行囊，像鲈鱼一样，沿着江水逆流而上，来到南京。朱元璋征召时，百岁老人全思诚比较幸运，被朱元璋准允回松江颐养天年，但倪瓒同为老翁，却没有这么幸运，直到天下大乱，他才解脱出来，沿着太湖，一路向东，来到松江，从此寓居于此。</p><p class="ql-block">诗人袁凯，诗坛绰号袁白燕，只因与大诗人杨维桢在饭局上，张口就来了一首《白燕》，当他吟到“明月汉水初无影，雪满梁园仍未归”时，维桢大惊，起身谢之，从此诗歌江湖里，便有了“袁白燕”一说。洪武三年，他被召拜御史。朱元璋在与太子朱标批复死刑犯名录时，二者之间有点嫌隙，在朱元璋问大臣“朕与太子孰是”而大臣左右为难时，袁凯却答道：“陛下法之正，东宫心之慈。”尽管答得合情合理，也机智勇敢，但还是没有逃脱朱元璋界定的“是持两端者”的罪名，他只好装疯卖傻，才侥幸逃过一命。</p> <p class="ql-block">李龟年是一个爱弹琵琶的才俊。李龟年在路过歧王李范家时，听见两名女乐师隔帘弹琴，他当即笑着说：“弹琴之人的故乡，一秦一楚。”大家都以为他在胡言乱语，只见李范拍手大笑，夸他高明，因为乐师一名来自陇西，一名来自扬州，于是举座皆惊。李龟年还径自掀开帘子，拿琴弹了一曲，长辑而去。他的弹奏悠悠扬扬，如高山流水，余音绕梁，没有人认为他有所失礼，相反大家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满眼皆是赞叹、惊叹和折服。</p><p class="ql-block">明末清初文学家、史学家张岱，号蝶庵居士，晚号六休居士，浙江山阴人，即今浙江绍兴。他的三叔张炳芳，喜欢喝茶制茶，他制作的兰雪茶，如百朵兰花随雪飘落，名噪江东。天启年间，张炳芳不带一两银子，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在北京谋得一个小小的职位。因他身在内阁，近水楼台先得月，信息比较灵通，便得到“张喜鹊”的绰号。张喜鹊不仅只会叽叽喳喳叫喜道喜，还会杀人于无形之中。</p><p class="ql-block">崇祯年间，广东巡抚许芳谷派差官来京，给大学士周延儒送银子，托张喜鹊当中间人。差官给张喜鹊的“中介费”并不理想，张喜鹊迟迟不将银子送往周府。差官等了几个月没有回音，径直跑到周府相问。当大学士找来张喜鹊质问时，张喜鹊伸出拇指比划了一下，意为差官送银一万两。张喜鹊让大学士摒退左右，附在耳边说：“这差官不懂事，竟在众人面前质问大人，说不定这事噪被锦衣卫知道了。”</p><p class="ql-block">大学士很是着急，忙夸奖张喜鹊极为忠心，并询问对策。张喜鹊忙建议掷还银子给差官，以保大学士的清廉名声。从此，张喜鹊成为大学士的心腹，而那差官因办事不力，被巡抚大人杀了头。</p><p class="ql-block">以上只是列举的徐佳散文集里众多古人趣事逸事的凤毛麟角，这部历史散文集收录了作者的《松江之鲈》《纸上东晋》《杜诗列传》《剑光射天地》《宋朝的店铺招牌》《诗仙偶落寞》等作品，这些文化散文或聚焦一些重要的历史人物，如李白、杜甫、王羲之、勾践等；或溯源一些重要的历史考古事件，如马踏飞燕、越王勾践的发掘历程，重返历史现场；或探讨一些有趣的历史现象，如宋代都城的商铺等。这部散文集在文字上有着朴实厚重的风格，有很强的历史性、趣味性、艺术性、娱乐性和可读性，值得你去一读。<b style="color:rgb(57, 181, 74);"><i>〔2024年6月8日写于湖北宣恩贡水河畔〕</i></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