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虎

吉文艺

1975年9月，我时任指挥连测地排长。我们连在青海门源农场收割青稞任务结束返回营房。途中休息，从连长驾驶室里跑出来一条小黑狗，连长说这是一条牧羊犬。到连队后，连长将小狗交给炊事班喂养，取名叫小黑。 全连兄弟们可高兴了，有时间都想和它玩上一阵，吃饭时，都争着把碗里的肉悄悄的喂小狗，一有机会就有人到炊事班偷块骨头给小黑磨牙。炊事班长郝世光常带着小狗遛弯，大家看了好羡慕

一年后小狗逐渐长成了一只大狼狗，你看它长着一对尖尖的竖着的耳朵，一双炯炯有神令人生畏的带着杀气的乌溜溜的大眼睛，嘴巴里，长着一颗颗洁白而锋利的牙齿，一身灰黑色的毛乌光发亮。它身躯稳固、肌肉发达，体长大于身高，体型发达，宽度适中的胸部显示出力量，倾斜的肩胛和适度弯曲的飞节显示出速度和优雅，脸部显示出非常高的智商，拖着一条如铁棒般的尾巴。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威风凛凛，活象一位“大将军”。它的威风霸气气质不仅体现在它的外观和行为上，还体现在它对主人的忠诚和对陌生人的警觉上。全连120多人，它都会和你亲近玩耍，其他连队的战友来我连，虽说服装都一样，但它都分得清，一见外来人都会发出“呼呼”怒声，你不制止它会冲上去咬你一口，一旦和老战友互相敬礼表示友好时，并对它说是老战友，它就会摇着尾巴和你亲近。白天它大部分时间在炊事班伙房后边睡觉，一到夜间他就会在连周边不定时巡逻，还时不时到我连油库哨位上陪哨兵站半小时岗，陪同干部到哨位查哨。就是这样一条狼狗，成了我连干部战士的好朋友，好战友，它的故事还真不少。

76年的冬天，起床号响了，大家立即起床准备出操，厨房值班员在伙房门口，发现了一只被咬死的绵羊，黑虎卧在边上，他告诉炊事班长后，老班长抓起羊剥皮剁肉全连炖了一锅红烧羊肉，给黑虎奖励了一个羊头，黑虎高兴地叨着羊头到炊事班伙房后啃食。原来是黑虎夜里到营房后山上抓回来不知谁家的羊，受到奖励的黑虎过几天就去山上抓只羊回来，我们也经常吃手抓羊肉。后来发现是我团营房东北角的通信站养的羊，散放在山上，他们发现不断的丢羊，怀疑山上有狼，就提着枪到山边埋伏。半夜时月光下，果然发现“狼”在半山腰拖着羊往山下走，战士连忙开枪未命中，黑虎丢下羊跑回了连队。通信站的兵想想不对啊，哪有长着黑毛的狼，怀疑是狗，就到我团营房一家一家找，结果发现我们指挥连有一条狼狗，但他们也没有证据，我们肯定也不能承认，最终通信站把羊天天赶入羊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们营房驻扎在大西北黄土高原，山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的地方，一年四季几乎很少下雨。营房的厕所全建的旱厕所，老百姓种地要肥，他们看好了部队营房的厕所。我连厕所正好在围墙边上，一到冬天，老百姓就会爬围墙进来从下边掏大粪，再用铁叉甩出围墙外，把围墙内外甩的都是大粪，围墙也常被爬个豁口。有一天夜里，有三个小伙翻墙进来偷大粪，谁知被黑虎发现了，冲上去就咬，吓得几个人爬墙外逃，谁知刚爬一半黑虎就冲上去咬住腿拖下来，三个人用粪叉打它，它就跑开，只要有一人爬墙它都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拖下来，就这样三个人被黑虎看的死死的，只好屁股抵着围墙，手里拿着粪叉和黑虎对峙着。起床后有人上厕所，黑虎狂犬二声，他们到后边一看，发现黑虎滿头满身都是大粪，再看墙边还站着被冻得哆哆嗦嗦的三个人。战士们押着人到连队，三个小伙讲：“我们翻围墙进来偷肥料，没想到被狼狗发现了，狼狗太厉害了，打也打不着它，走也走不掉，冻死我们也吓死我们了。”

有一次快过春节，我连西边有一块洼地，连长、司务长用塑料布搞了个简易温棚，里面韭菜长的绿油油的喜人，真希罕。星期天全连包韮菜饺子，中午，炊事班长看到司令部涂副参谋长路过我连西侧，就请他来吃饺子，涂副参谋长从后门进炊事班，看到黑虎在后门边晒太阳睡觉，说：“狗咬人吗？”炊事班长说：“不会的。”炊事班长带涂副参谋长进去吃饺子。完毕后，副参谋长认为进来时狗没咬他，走时它肯定不会咬的，就没让炊事班送。谁知走到黑虎的身边它也没动，继续睡觉，走过去后，黑虎跳起来对副参谋长小腿就是一口，副参谋长大叫，炊事班长出来后制止没事，炊事班长带副参谋长到卫生队进行了包扎。

1978年8月，全团指挥分队在秦川甘露池参加师组织的专业大比武，连队留守人员对黑虎监管放松，原来是用铁链栓在连部门前柳树下面的，不知谁解开链子放掉黑虎，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我们团军人服务社在我连北边，炮四连欢事班前排平房，家属院里的家属小孩常到服务社买东西，从大门进来顺路一般走我连西边马路。有一天，家属院不知哪位首长家姑娘，穿着红色花衣服到军人服务社，途经我连时，黑虎“汪汪”的狂叫，大姑娘吓的就朝西侧菜地跑，黑虎看到人跑就冲上去紧追不放，追上后一下子把人扑倒，上去就撕咬，大姑娘的后背、腿、屁股多处被咬伤，留守人员发现后赶忙制止，并将姑娘送卫生队，随将黑虎用铁链栓在连部门前柳树下。这下可惹了大祸，姑娘母親到团首长处哭诉，说指挥连养的狼狗把娃咬伤了，要求处理，团首长真正发火，命令我连立即处死黑虎，并令全团不得养狗。我连留守领导买上物品上门检讨赔礼道歉，并执行首长指示，处死了黑虎，一场风波才慢慢平熄。

大比武结束回到营房，听说黑虎的事，心中真有点舍不得，只怪留守人员管理放松，也不排除有人私下里指挥纵容黑虎咬人，不管怎样，还是可惜了。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狼狗，野性不改，虽然有诸多优点，也难免祸害人类，营房养狗还需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