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小逗和他的发小在书房里下棋，米奇上班去了，我歪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子书，书没看几行，人已沉沉睡去…</p><p class="ql-block">梦里，我比现在的小逗年纪还小一大截，似乎还拖着鼻涕，<span style="font-size:18px;">正坐在老宅里，</span>拽着母亲的粗布衣服的下摆，听她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谣：</p><p class="ql-block">“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p><p class="ql-block">说实在话，这歌听了不下百遍，我终究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歌，歌名是什么，脑子里只对月亮和星星印象深刻。</p><p class="ql-block">忽然，阿歪家的巨型货柜又叮当作响起来，应该是撞到了姐姐预立的铁柱上。阿歪懊恼地诅咒着，声音很低，听不真切。母亲对此似乎司空见惯，依然轻哼着她的歌。</p><p class="ql-block">阿歪的诅咒激怒了我，我在天井找到一个小石块，从铁柱的缝隙塞到阿歪家的货柜下，这样，她的柜子始终复不了位。</p><p class="ql-block">阿歪透过柜子居然能看到我，她的双眼通红，她的嘴角渗血，她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p><p class="ql-block">我甩开母亲的手，拼命地跑出天井，跑出过道，跑上大街。阿歪朝着我追，我本能地朝父亲上班的单位奔。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父亲的单位，回头也不见了阿歪的身影，但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回家，只好漫无目地的在街头游走。</p> <p class="ql-block">忽然，我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刚结束高三预考的少年，走在放学的路上。母亲正在给我做“小灶”，我用牙缝里省钱买下的“随身听”正在听歌。走上阁楼时，我荒腔走板的歌声一直未歇。</p><p class="ql-block">间断性和好的两妯娌（阿歪和我母亲）正在扯闲篇。</p><p class="ql-block">阿歪压低声音（其实，就算她正常声音说话，我也听不见，因为我戴着耳机）对我母亲说：“老逗这是怎么啦？”</p><p class="ql-block">“没怎么呀，预考考完哒，放松一哈！”</p><p class="ql-block">“你听他哼的么子，高一句，低一句，是不是中邪哒！”</p><p class="ql-block">母亲吓坏了，三步并做两步，爬上阁楼。</p><p class="ql-block">“老逗，你在搞么子，啷门一个人像个自说神啊？”</p><p class="ql-block">“妈，这是上次买的那个随身听，我在用它听哈音乐！”</p><p class="ql-block">我一边说，一边把半边耳机塞到母亲耳朵里。</p><p class="ql-block">母亲听了几句，感觉太闹，又把耳机还给了我。她把阿歪的话复述了一遍，自己也觉得好笑。知道我没毛病后，她又下楼和阿歪日白（日白：土家语，聊天）去啦。</p><p class="ql-block">我也听腻歪了，就躺在床上回忆考过的内容。阿歪地声音，透过木板墙，又幽幽地飘过来…</p><p class="ql-block">“老逗，你病了，病得不轻。你考不上大学的。就算考上哒，也没得用！”</p><p class="ql-block">母亲在一旁，也提高了音量：“阿歪，你硬是胡说八道。有你恁门诅咒娃儿的吗？老逗，听你姐姐的话，加把油，考上大学，看阿歪还得不得瞎讲五讲。”</p><p class="ql-block">我气血上涌，想狠狠地怼阿歪几句，母亲好像知道我的心思，爬到楼梯口，拼命使眼色阻止我。</p><p class="ql-block">见我回复平静后，母亲又微笑地望着我，我也仔细地打量着她。</p><p class="ql-block">刚才还在为我高考祈愿的母亲，咋一下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笔直的腰也佝成了一个C。而我们娘儿俩所处的空间也变成了母子运动会的房间。</p> <p class="ql-block">“老逗，我有蛮多话要给你说，你想不想听？”</p><p class="ql-block">“想，当然想！”</p><p class="ql-block">“我舍不得你们三姐弟。走阿半年哒，我还是想看哈你们…”</p><p class="ql-block">母亲的话打碎了我的幻想，我这才意识到母子今天的相逢，原来是上天的恩赐。</p><p class="ql-block">“妈，我们也一直在想您。”</p><p class="ql-block">“老逗，我见到你爸爸啦，他还是老样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心疼人。还有你的嘎嘎（嘎嘎：土家语，外婆），我也见到哒。我还是不是恁门喜欢她，但也不讨厌她哒。”</p><p class="ql-block">我心里还憋着一大堆的“？”。以前，只要和母亲在一起，在下跳棋、品CCTV-4、摆龙门阵的间歇，我的“？”就全部释疑了。可今天，纵有千万疑问，在母亲的梦中，都无足轻重。</p><p class="ql-block">“老逗，我要走了。你爸在等我吃饭呢，他说要做我爱吃的粉蒸肥肠，还有炸油香…”</p><p class="ql-block">我眼睁睁看着母亲蹒跚前行，她人还没走到门口，却已消失于我的视线。</p> <p class="ql-block">“妈，您就不能多呆一会儿吗？”</p><p class="ql-block">我的梦呓太响，到客厅倒茶的小逗快步走到我身边。</p><p class="ql-block">“老逗，你梦到奶奶啦？”</p><p class="ql-block">“嗯嗯。“</p><p class="ql-block">“有点难过，对不对？”</p><p class="ql-block">“嗯。”</p><p class="ql-block">“老逗，别难过，让我给你唱几首歌。”</p><p class="ql-block">“什么歌？”</p><p class="ql-block">“你慢慢听嘛：</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i>美国强盗是条狼，一心想把中国亡，</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i>想把朝鲜作跳板，步步逼近我边疆！</i></b></p><p class="ql-block">还有一首：</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i>你们来庆贺，我们来庆贺，</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i>庆贺人民自己的新中国，</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i>我们大家一起来庆贺。</i></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老逗，好不好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小逗用RX8做的电子音乐，为这古董歌曲披上了新妆，虽然稚嫩，也算为他爹圆了个梦。</span></p> <p class="ql-block">文字：老逗</p><p class="ql-block">图片：老逗，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