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亲（四）

黑精灵

　　母亲走了，应由姐姐和我来处理她的遗产。当然89岁高龄去世的农村老太太，留下的遗产不涉及金钱和房产，只是她的衣物。因为去年姐姐遭遇变故，对母亲遗产处理无法给予更多的意见，因此变成我独断专行了。

按照习俗，除了部分遗产作为纪念留存外，大部分用品都要在头七去山脚送灵地烧给母亲。在母亲丧事办完、头七前那几天，我留在老家的主要任务便是整理母亲的遗产。

我原以为母亲的衣物不多，而且都是些穿旧了的。结果一通翻箱倒柜才发现，母亲的衣服真不少，主要有近三年穿的日常装和长期穿的民族服装两类。

近三年因行动日趋迟缓，不方便穿民族服装，再加上人老怕冷，买的穿的全是那些厚实富态的外衣和羽绒服。这些衣物有全新的，有穿过一两水的，有些是明显长期穿都旧了。这些衣物部分是我买的，有很大部分是侄儿侄女们买给母亲的。

母亲的民族服装收拾得很整齐，都在柜子里装着，是在母亲能完全自理的时候整理好的。这里有三件长裳是老粗布，是外婆送给母亲的嫁妆，其中有一件应该是母亲经常穿的，都已经严重褪色；另外有一件粉蓝、一件深蓝色长裳保存得很好。父亲说母亲最爱那件粉蓝的。还有几件长裳是家里经济条件转好后以及三次办婚嫁前专程请师傅置办的。短褂有很多件，有氆氇，有毛呢，有迪卡，有灯芯绒。羊皮披肩有三条，其中一条是当年裹过双胞胎侄儿的羊皮改缝的。另外还有折叠捆绑很好的多条围腰。

我将母亲穿戴时间较久的、她特喜欢的归为准备烧的范围。我害怕小辈们抗拒母亲的遗物，因此不敢主动去分配，但又特别希望大家都对母亲有念想。所幸姐姐、侄女、侄儿媳妇等都挑了些来作纪念，我也在其中挑了两条围腰和一件灯芯绒褂子留存。

头七我们兄妹和嫂子去山脚送灵地烧母亲遗物，整整烧了一下午，烧得非常干净。从此世间又少了很多母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