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此行约半程时到达了世界上最古老的纳米布大沙漠中心索苏斯维来(Sossusvlei),这是其中最著名的第45号红沙丘。我们的驾驶员约翰纳斯说平均登顶时间是45分钟。可是在下为赶在太阳落山前用了33分钟登顶,欣喜之余却叹自己在大自然面前无比渺小,有照为证!</p><p class="ql-block">以此感叹开启记录此行的美篇之二。</p> <p class="ql-block">今天有机会介绍一下纳米比亚这个地广人稀,全国GDP($300亿)只有故乡杭州市的1/10的西南非洲的主权国家。</p><p class="ql-block">在纳米比亚(一)简单提起过,它的东部是另一个看非洲动物的热门国家博茨瓦纳(世界上大象最集中的国家,约13万头),北部是矿源极其丰富的安哥拉,好莱坞影星李奥纳多· 狄卡皮欧主演的惊悚大片《血钻》( 《Blood Diamond 》) 就是以安哥拉钻石矿为背景展开的。南部是它过去的宗主国南非,将来介绍南非时会对这个相当复杂的国家下重墨。西部是大西洋,七十年代后期对大西洋的印象主要来自《大西洋底的来客》那位很帅的麦克带来的热度,以致当年尽管物质相当匮乏,还是有很多男孩子幻想戴上“麦克墨镜”弦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纳米比亚的名字来源于纳米布沙漠,这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沙漠,远超撒哈拉和戈壁大沙漠。北部多草原,南部为沙漠。后者是世界上最干燥的地方之一,全年降雨量平均15毫米,有的年份持续几年无雨。</p> <p class="ql-block">中国公司近年来逐渐进入纳米比亚,买下了许多矿产。不同人对此看法有所不同。有的认为中国公司拿走了资源,另一些人认为中国公司带来了技术和管理,为当地人提供了工作机会。</p><p class="ql-block">纳米比亚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包括铀、镁、钻石、各种稀有金属,以及近来勘探出来的石油。可是他们严重缺乏资金、技术、管理和基础设施,无法自行开发,即使是成熟的矿业也是如此。举一个例子:纳国有丰富的铀矿(世界上仅次于哈萨克斯坦而列第二),但是他们没有能力自主勘采和提炼浓缩铀,这个矿业早年由一个加拿大公司买下。前几年由于多种原因出售,一个中国公司竞价成功而接手。在与约翰纳斯聊天中得悉加拿大公司及现在的中国公司付给当地工人的工资很低,这是我们始料所不及。细究原因,才知是纳国政府不允许抬高外资工人薪资,以免造成不同企业的薪酬待遇相差过大。迄今,只有一家美国公司不顾纳国政府反对,仍然为员工付出较优惠的待遇,因此使得高质员工流向该企业。</p> <p class="ql-block">我们的两位本地司机,一个名为约翰纳斯(johanas ), 身高2米,让我们叫他长颈鹿, 乃班图族人。另一位马西亚诺(Marciano), 父母为南非的葡萄牙和黑人的后裔,寡言少语</p> <p class="ql-block">这是首都温德和克的地标之一:20世纪初的基督教堂,又称为“和平教堂”,由当时的德国人建造:以纪念德国与当地的纳玛人和赫雷罗人的战争结束并祈祷永久和平。这场血腥的战争下面会讲到。</p> <p class="ql-block">教堂近景</p> <p class="ql-block">教堂内</p> <p class="ql-block">纳米比亚第一任总统萨姆·努乔马,手上举着的是纳国第一部宪法。他领导的西南非洲人民组织参加了结束南非长达40年的殖民统治的“丛林战争”。身后就是“独立纪念馆”。该馆造型不俗,但后来听司机介绍时大家都吃了一惊:设计和承担建筑的是…北朝鲜!也许我们多是孤陋寡闻之辈,以为北朝鲜完全与世隔绝,却原来他们也有工程竞标能力,至少在南部非洲。</p><p class="ql-block">知道设计公司后,以后看到的图像和雕塑的风格就不难理解了。</p> <p class="ql-block">这是竖在独立纪念博物馆侧面的雕塑,3个非洲人双手被缚,显然被绞死在大树上,边上拿枪的德国军人戒备着。石雕上面写着:“他们的鲜血浇灌了我们的自由”(Their blood waters our freedom). 这棵大树就是自由的像征。据约翰纳斯所称,上面这句话取自纳米比亚的国歌。不过参观之前从来不知道纳国国歌是什么。</p> <p class="ql-block">殖民统治下的非洲人。</p><p class="ql-block">很久以前,班图人(中部非洲的大族)南徒,逐渐成为在纳米比亚的主要民族。19世纪下叶南非人北上,与当地人发生冲突。其后德国人在“铁血宰相”俾斯麦治下,派兵进驻纳米比亚,以阻止英国人在南部非洲的继续扩张, 并把纳米比亚改称为“德属西南非洲”。他们屯兵以铁腕治理,从而逼迫当地的赫雷罗(Herero,班图人的一个分支) 和纳马(Nama,真正的原住民)人反抗。自1904-1907的3年中,约半数的纳马人和80%的赫雷罗人被德军所杀,这便是著名的“二十世纪第一埸种族灭绝”。大屠杀后,德国驻军只须不多的存在便可用先进的武器完成对全国的控制。上面的两块石雕即是对当年的写照。</p><p class="ql-block">第一次世界大战始于1914年,以德军2百万军人战死而止于1919年。在1915年,南非军队击败少数留守的德军,随后将纳米比亚置于其殖民之下,实行与南非本国相同的种族隔离政策。</p><p class="ql-block">其后,数个黑人政党和组织联合对南非开展游击战。</p><p class="ql-block">1980年,南非同意放弃对纳米比亚的控制</p><p class="ql-block">1990年,纳米比亚独立,其后加入联合国,努乔马是为第一任总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是上面石雕的全景,显示了两位非洲人举臂挣断的锁链。这个再平常不过的雕塑因为作者的身份而使我们这些参观者突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那是北朝鲜援建完成的。这是我们如料所不及。随着参观的深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了。</p> <p class="ql-block">纪念馆有5层,第一至第三层展出各个历史阶段的描述,第四层为歺厅,其周边阳台可以远眺温德和克的整个市容。</p> <p class="ql-block">这三幅绘画的题目是:被殖民前的人们生活和谐。画面确实显示出其乐融融的景象,可是稍一注意就会看到,那是相当原始的生活状态…这是一个矛盾而敏感的命题:较先进的国家给落后的族裔的殖民带来了物质文明,也带来流血和暴力,这个矛盾体在欧洲国家对非洲的早期殖民史中尤其突出。对此的探讨很容易陷入雷区和非理性的推𧗠,因此就此打住了</p> <p class="ql-block">这是当年解放阵线使用的主战坦克。它在独立战争中立下不小的功勋。这坦克是中国提供的。</p><p class="ql-block">这里简述一下纳米比亚独立过程。独立前它开始名为德属西南非洲。南非军队赶走了德国军队后该国就简称为西南非洲。纳米比亚共和国的名称在1990年独立后开启。约翰纳斯在带我们参观纪念馆的2小时中几乎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西南非洲解放阵线的事迹和他们所受到的艰辛。他讲到有许多北朝鲜的军人直接参战,那时并且有许多中国和古巴提供的军备武器和教官,后者传授丛林战术。展馆内并有朝鲜女兵在阵列中的照片。</p><p class="ql-block">当埸很被约翰纳斯的慷慨激昂所感动,但是这与行前所知略有不同。于是回旅馆后以及在飞机上又读了一些纳米比亚的历史,觉得他还是很受了民族主义的教育影响,以致在对历史的解读时有所偏颇。</p><p class="ql-block">根据各种第三方来源的记载,所谓的纳米比亚独立战争其实大部发生在它的北邻安哥拉,因此史学家也把它称为“安哥拉丛林战”。参与者一方是强大的南非,另一方是苏联支持的古巴军队和安哥拉人民解放军,加上中国和北朝鲜的军援。西南非洲面积比安哥拉稍小,人口却只有安哥拉的1/10,在战事中不起主要作用。当然,约翰纳斯的民族自豪感也是可以理解的</p> <p class="ql-block">这位就是我们的驾驶员约翰纳斯,身高2米,在下差他多多。他声音洪亮,性格外向,语言能力很强,简单中文重复一遍就不忘记;出身极其贫寒,自学达到中产阶层,颇为励志。</p><p class="ql-block">他出生在纳北一个叫龙杜(Rundu)的地方. 父亲早逝,没有正规工作的母亲只手养大3个女儿3个儿子。这6个孩子中3个夭折,一个去年自杀(他认为是谋杀但没有证据),如今只有姐弟俩存活。自幼赤贫,成年后只身远赴首都温德和克谋求出路。投奔一位表兄弟。他当时对首都心生敬畏,抱着绝大的希望。但是当天走到表兄弟落脚之处时却进入了一个没有路灯和高低不平的处所,显然是一个贫民窟。自此他每天从寄宿的铁皮格子走10公里到温德和克的市中心/欧洲区寻找工作。他干过许多工作,凭人高马大比别人较容易找到活。即便如此,很多日子里他也是饿着肚子或整天只吃一顿去找活干。前2个月他空有一身力气而找不到工作。最后找到了一个保安工作,但这份工作付得极低,以致有时他饿得头晕出虚汗还不得不出去巡逻,灌几大口水后能骗骗自己的肚子。在此期间他自学英语,并学会了开车。9个月后换成做出租司机,挣得多了,但安全没有保障,曾经被人抢走2个手机,至今说起仍是戚戚。</p><p class="ql-block">继而他一边省下钱来读历史,旅游和英语等,一边继续开车,但改成在首都许多旅馆和机场之间接送客人。一旦考出了导游执照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只是疫情期间全国关闭,生意一直上不去,所以更多地要接第三方的单子(比如我们)。从简单的数字来说,纳米比亚人的平均月工资在约3000纳币(纳币与南非兰特等值),折合成$167, 或1200 人民币。而他为我们开车的半个多月就能拿到普通人约一年的收入。最后一天问他:总结一下你怎么从贫穷中脱出身来?回答:教育。当然,这应该是各民族绝大多数祖宗不曾积财的人的生发之道。</p><p class="ql-block">从贫民窟迁出后,他对一位白领女性发起穷追猛打,现在正在一个不错的区造新房,定于今年底正式迎娶这位首都机场的空中交通管制员(我们见过她一次,长得高大,落落大方)。他俩已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年方15却已长成1米80的个子。</p> <p class="ql-block">在纪念馆的第四层远望纳米比亚的国会大厦(白色圆顶建筑),建在欧洲区。这与下面要着重介绍的贫民窟形成极鲜明的对照</p> <p class="ql-block">这是数日前在一个废弃的德占时期的火车站。夕阳余晖把巨大而虚空的钢架照得凄冷和些许诡异。这是旧时代的遗影,任它当年建造得多坚固甚至辉宏,终也不敌岁月的洗涤,落得寂寞无比。</p><p class="ql-block">可是,即便是在现代,我们又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建筑上多大的反差如下面那些“房子”!</p> <p class="ql-block">在我们的坚持下,来到这个典型的贫民窟。大批金属皮草率地搭建起来的棚户挤在一起,沙土飞扬,许多户没有电,或没有流水,它们最多只能为人的头上加一块遮风避雨的屏障。头上一片瓦(铁皮)固然重要,可是离原始人的生活却只有一块铁皮的距离。我们的车停在高坡上,下面是大片废地,纸张在风中凌乱飘扬,烟盒、空瓶、断木、纸盒遍地皆是。约翰纳斯痛心疾首地遥指着那里说:这些地方就是滋生罪过的温床。我问他能不能把车开进去,让我下车跟当地人聊聊天。他笑说记得我中午只喝了一瓶啤酒,怎么说醉话了?随后说谁也不可以下车!我本来想问如果将来有机会是否可以在夜里带我们去那里实地看看当地人的生活,因为实在很好奇,但是话到嘴边堪堪刹住,否则连自己都要怀疑中午喝的不是啤酒,而是五粮液了</p> <p class="ql-block">大街上匀速行驶中。我们被告诫在车里拍照要缩到行人无法一把抓走手机的距离。下面是一组行驶中拍摄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这房子看上去像一个商家</p> <p class="ql-block">看起来下一代正踏着父辈的脚步前行,小男孩和年轻男子之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小孩的轨迹会改变</p> <p class="ql-block">约翰纳斯说这个阵势十有八九是贩毒的小团伙。这里是四不管地区,并且深深怀疑很多警察也是被收买的</p> <p class="ql-block">并且说为这些孩子担忧,如果没有根本性的改变,这三个小男孩终将陷入贫困-犯罪-更贫困的怪圈</p> <p class="ql-block">这些人大概从10公里之遥的城里买来一些货物,转手在此谋一些小利</p> <p class="ql-block">“闲庭信步”</p> <p class="ql-block">战利品?</p> <p class="ql-block">这个大致的区域是约翰纳斯初来首都时住了7年的地方。感叹这位大个子从那个黑暗的地方走了出来,以教育自救,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p> <p class="ql-block">我们对如此多的年轻人无所事事感到惊讶。约翰纳斯说将近60的国民在30岁以下。我们告诉他年龄红利是一国经济的重要支撑点,他摇摇头,说上层腐败,无法利用这份红利。</p><p class="ql-block">另一个使我们大为震惊的事实是,独立前首都温得和克约有50%的人群居住在贫民窟,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比例了。而如今贫民窟的市民几达近80%。就是说在首都的居民里每5个中就有4个挤在刚才看到的贫民窟里,这得有多么疯狂!另外一个问题,是独立后人们的相对生活水准大幅下降,那么,独立的意义何在?只是从社会学和人种学来讲这个命题无解,把这个问题向约翰纳斯提出来,他一脸无奈,却是无法用他强烈的民族主义思路来解释。</p> <p class="ql-block">小孩的笑容还是真诚的。左边那位穿了芝加哥橄榄球队队服,不知道是哪一位球员</p> <p class="ql-block">十几岁的小伙子,神情抑郁,便似已经知道今生有很大的可能会生于斯,终于斯。</p> <p class="ql-block">此处已经离开了最令人难堪的区域,呼吸相对较为舒适</p> <p class="ql-block">离开贫民窟,回到欧洲区之前,我们到当地的地摊市场去看一下。这里有各种摊贩,但不闻吆喝。摊主们无不神色坦然,似乎卖不卖得出货物并非要事</p> <p class="ql-block">征得母亲同意后,摄下这位尚未入世的小孩</p> <p class="ql-block">这位小姑娘神情腼腆, 但是同意我们用手机拍照</p> <p class="ql-block">大妈神情欢愉</p> <p class="ql-block">一大排烤炉,炉火炽盛。大坨生牛肉就在当埸以细尖刀子割成肉条,在铁板上烤得滋滋冒油。炉前围着大批的年轻人,争先恐后地买来烤肉蘸着盐和另一种不知名的辣味调料粉塞进嘴里。看着他俩用手娴熟地捏着肉条,我实在无法想象吃这种食物。不料约翰纳斯掏钱买了一盒烤肉(大概是10块还是20块纳币)热情地一定要让我们7个人每人尝一尝。可怜在下使尽洪荒之力,吃得生不如死,方能把那细细的一条肉咽下肚去,过后很是自豪了一阵!</p> <p class="ql-block">出得贫民窟,开回城中,途经一座很是宽敞的大桥,约翰纳斯神情肃然,说在独立之前,这座桥是2个世界的分界线。黑人过桥要查身份卡。过桥后也随时会被叫停检查。晚上6点前,所有黑人必须回到桥对面的贫民窟去。否则警察或甚至白人私人有权开枪击杀他们。 我们听了一齐默然。</p> <p class="ql-block">一部西南非洲史,是人与自然的纠缠史,和殖民者与被殖民者的争斗史,化为多少的恩怨情仇,世代相传。现在的纳米比亚,人均矿藏资源极丰,却无法像海湾6国那样以石油催生现代化生活,个中原因恐怕极为复杂。对于偶尔的过客来说,有太多的公式是无解的。</p> <p class="ql-block">写到此,夜已深,找出一张前几天在埃托沙国家公园(Etosha)拍摄的照片。那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方圆数十公里没有人烟,也没有汽笛和电话声。我们的越野车慢慢地沿着坎坷不平的泥路滑行,其间经过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水塘,时不时有大大小小的动物来喝水。</p><p class="ql-block">晚风渐起,孤日落霞中,一头长颈鹿款款走过。在冬天的黄昏里,它显得无比孤独,却又自信非凡。未已,它的鹿唇似乎快要吻到了血红的太阳。此时想到过去常常不相信在非洲拍摄风光照真的会那么巧,抓到长颈鹿或大象在夕阳下踽踽独行,必为后期加工而成。可如今已经相信这完全可以实地看到。只是,就像世上所有美好的事情,若要得到,要知晓该在何时、等待在何地,以及要有足够的耐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