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杨佳琦老师为《元江，元江》写的札记，于2024年7月25日《春城晚报》发表，局限于版面原因，缩减了部分文字，现将原文奉上，以表谢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杨佳琦 昆明学院人文学院在读研究生 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 主要从事中国新诗研究。</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0, 0, 0);">云南地处西南边陲，是少数民族聚居最多的省份。每个民族皆具有独具特色的地域风情、文化习俗及诗歌文化。在这片神秘的红土地上，诗人们依由各自的民族特色以及文化背景展开风格迥异的诗歌创作。其中，云南少数民族女性诗人以其敏锐的艺术触角，捕捉生活中的诗意，与云南少数民族男性诗人一起吟唱内心浪漫的诗篇。她们的诗作陆续刊登在云南的地方杂志以及国家级刊物上，逐渐形成了一个有一定规模的创作群体。</span></p> <p class="ql-block">彝族诗人丁丽华，玉溪元江县人，云南少数民族女性诗人代表之一，从事诗歌和散文创作数余年，作品散见于《诗刊》《民族文学》《星星》《滇池》《边疆文学》等刊，诗文入选多种选本。近日，她的诗集《元江，元江》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是玉溪文学不可多得的惊喜，亦是云南诗歌不小的收获。</p> <p class="ql-block">丁丽华的诗集《元江，元江》共四卷：“元江，元江” “行走” “草木令” “我们”，收录诗歌204首。这部诗集是诗人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正如她在后记中所说：“本书中的诗歌归纳起来，给我所生活的元江写了一部分，为自己的行走写了一部分，为元江的花草树木写了一部分，为我生命里有交集的亲人朋友写了一部分。所有呈现在诗歌里的事物和人，在我眼里皆是美好的”。诗人内心世界丰盈而细腻，用诗歌承载着生命的感悟和现实的思考。诗歌内容以浪漫主义抒情和散文式记述为主，大多取自诗人的个体经验及日常生活琐事，字里行间弥漫着一种平和的气息。语言文字以日常语言为主，新鲜生动而富有弹性，质朴醇厚，赤诚真实，在其背后感受到的是诗人对待生活的态度。</p> <p class="ql-block">丁丽华紧紧贴合于现实生活中最本真、最真实的地方，在平凡琐细的日常小事中赋予浓浓的诗意，用海德格尔的话说“诗意地栖居”。这样本真的现实书写源于诗人的年龄和身份，诗人在《女人像一条河流般存在》中将自己比作一条河流“我想到自己的身份/首先是女儿，然后/才成为母亲。省略了中间/成为妻子的那一部分/女人像一条河流般存在/怀抱泥沙，抚慰石头/润泽两岸苍生。/奔走路上/遇到悬崖也奋不顾身”。丁丽华是一位中年女性，“坐在时间的一段轴上”，（《清风》）是家中的“顶梁之人”，（《致新居》）承担着向上赡养老人，向下抚育孩子的重任。这样的生活是不易的，在一首未收录到本诗集的《人到中年》中，诗人如是写道“活着，是多么不容易啊”。但是，这条“女性河流”却在烦闷而辛苦的日常琐事中找寻到了个体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于是，在丁丽华笔下，又一份来自平淡、琐细生活中的温馨与美好充盈其中。《陪母亲看电视》《亲爱的小紫》《三月八日》《生活本该这样》等诗篇皆是对晨昏间的琐细的记录。在能把握的“现在”，诗人在家人的陪伴中感受到了世间的温度，“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把父母当神明一般供养/把所有的宽容和忍让/都给了亲人”。（《那些过去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然而，生活远不止这些，命运的无常、死亡的降临以及亲人的离去亦充斥其中。第四卷《我们》中的《工具箱》《最后的夏天》《爸爸的话》《命运》等诗篇中诗人记录了父亲在接过命运判决书的最后一段岁月。在一次又一次与病魔搏斗后，“爸爸彻底失语了”，最终也没能跳脱掉死亡的安排——“父亲把一生时间都交给了大地/最后他如愿以偿，和大地融为一体”，拥抱“蝼蚁和万物”。面对至亲的离世，诗人曾一度沉湎于悲痛之中，并在诗歌中切肤地表达自己在黑暗深渊中存活的孤苦与难捱。父亲离世后，身边的母亲也愈渐年迈、老去。于是，“我”也不得不放慢脚步陪她渡过晚年的“慢生活”：低下头去轻声和母亲交谈、记录母亲富有童趣般的话语、骑三轮车送母亲去医院、目送她离开人世……而这一次，当诗人再一次直面死亡时，她以勇气与从容代替之前的悲痛。在母亲走后，诗人在《忘川录》中这样写道“我们在你走后各自散开/会有挂念，但是生活需要重组”，“如你所期待的，我没有整夜整夜哭/你更希望我把日子过好，时常带着笑”。至亲虽然离开人间，但是眼下的生活仍需继续。诗人不断地找寻突破死亡深渊的密匙。幸运的诗人在诗歌中找寻找了生命的密码，“我们围坐在一起谈论诗歌/像谈论生活一样认真/像谈论生死一样庄严”。（《写诗》）在诗歌中，诗人彻悟了生与死的人生命题并完成了一次自我救赎，正如尼采所说“艺术是生命的最高使命和生命本来的形而上活动”。于是，诗人将继续深爱这人间，毕竟，“人生那么短啊，目及之处/大片的茉莉开得正白”。（《七夕，风声过处》）不难看出，丁丽华这位女诗人骨子里具有一份坚韧和倔强，这份精神正如她所歌颂的元江水一样，“元江，从沾满鲜血和悲哀的绝望里诞生”。（《元江》）</p> <p class="ql-block">“我小半生的时间驻足于元江，与元江的山水百草、花鸟虫鱼、瓜果菜蔬朝夕相处，与身边的亲人朝夕相伴”。（《后记》）元江，是诗人丁丽华生活了近三十余年的城市，也是自小哺育她长大成人的一条河流，正可谓江河与城市同名。在诸多诗篇中，诗人赞颂元江以及她的四季轮转，颇具浪漫主义情怀，如第一卷《元江，元江》中的《元江水》《元江》《一条河流的春天》《元江的雪》等。在这其中，诗人尤为赞颂的是元江作为一条河流的无私奉献与宽容爱戴，“她怀抱宽敞/包容了愿意与她为伍的万物/”，“我们深情地爱着你——元江水/爱你无私的给予与奉献”，“让我的肌肤，一寸一寸瓦解/最终投入你的怀抱/融入你，成为你的一部分”。正如艾青在《大堰河——我的保姆》中所吟唱的那样“大堰河，/我是吃了你的奶而长大了的/你的儿子，/我敬你/爱你”。在诗人看来，元江不止是一个地域名词，也不仅是一条河流的名字，更是诗人眷恋的故乡。故乡是一个被温柔包裹的地方，包容着游子疲惫的身躯和无处安放的灵魂。她像是一剂安抚现代人受伤的良药，是人类永恒的精神乌托邦。在诗歌中，诗人丁丽华这样表达她对故土的眷恋和思念，“夹杂着诗人的家乡：元江/一个以江河得名的城市” 却“不知道从何时起/故乡成了远方/异地，成了家乡”。（《从元江到绿汁江》）诗人是元江的女儿，对她葆有永久的依恋；不仅如此，诗人还是大自然的女儿，在自然中汲取宝贵的精神养料。第三卷《草木令》共收录44篇短诗，这些诗歌都是诗人对自然中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的歌颂。诗人感恩大自然所恩赐的一切，于是在花落时节诗人这样写道“雨后，我躬身/一遍又一遍地扫落花/为这些美好的事物收尾”。（《扫落花》）作为元江女儿的她热爱着万物的一切，内心澄明、心境美好、纯粹而自然。</p> <p class="ql-block">除了上述提及的诗篇外，第二卷《行走》中亦有一些值得品读的诗作。这些诗篇是诗人生命中不可多得的诗意瞬间的集结：晚饭后一起去散步（《暮色》）；临抚仙湖品读诗友的文章（《去一个有赵丽兰的地方》）； 整理旧书亦重拾过往——青涩的回忆漫上心头（《旧书》）；在寺庙中吟诵无字经书，从凡尘中寻一条通向彼岸的小径（《寂照庵》）…… 这些曼妙时光恰似平静海面上闪烁着的粼粼波光，使得平淡的生活多了一份“等候与盼望”。（《基督山伯爵》） 而这一切皆是诗歌的赞赏，诗人如此感慨：“深夜，我们一起讨论热爱的事情/关于诗歌，我们一致认为/它的美好值得一生追随”。（《诗意行走》）</p> <p class="ql-block">总之，诗集中对家庭琐事、人情冷暖的记录，真实而具体，具有一定的生活质感；不仅如此，还记录了生活中的吉光片羽，温馨且美好。这些记录虽都是平常事，但却具有一定的普适性，直达心灵深处并引人思考，产生心理共鸣。此外，诗集中对元江水以及相应文化习俗的歌颂，具有一定的地域性，展现出人与自然、人与城的双向互动。在此，也希望诗人在之后的人生行迹中，更多地感悟生命中的哲学命题，加深主题的纵深度，创作出更为优秀的诗作，以飨读者。</p> <p class="ql-block">丁丽华自选诗十五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现状</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越来越喜欢离群索居</p><p class="ql-block">独自处理，秋风刮破的伤口</p><p class="ql-block">偶尔，把一些名字写到流水中去</p><p class="ql-block">到现在，能够消耗的已经不多</p><p class="ql-block">得努力压住内心的雪</p><p class="ql-block">让骨头里的铁更加坚硬</p><p class="ql-block">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终于</p><p class="ql-block">不再半夜突然惊醒</p><p class="ql-block">一遍一遍，翻看你的信息</p><p class="ql-block">不再千里奔波，只为多看一眼</p><p class="ql-block">与你一起走过的路</p><p class="ql-block">请一定，不要责怪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如此深情地爱着这人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雨密密麻麻扑过来</p><p class="ql-block">像好多个你在不同的时间</p><p class="ql-block">挽住我的手，我的腰</p><p class="ql-block">亲吻我的额头，我的脸颊</p><p class="ql-block">我的唇，我的身体</p><p class="ql-block">带我满心欢喜地穿越</p><p class="ql-block">湿漉漉的沼泽之地或炎炎荒漠</p><p class="ql-block">身边凤凰花一遍一遍地开</p><p class="ql-block">风送来茉莉的清香</p><p class="ql-block">你的歌声，我的笑声</p><p class="ql-block">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p><p class="ql-block">因为爱的降临，我们</p><p class="ql-block">如此深情地爱着这人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最后的夏天</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坐在林间，一切都静下来</p><p class="ql-block">阳光变着方向，有一会</p><p class="ql-block">一朵阳光停在眼角</p><p class="ql-block">眼角有泪滴，微微颤抖</p><p class="ql-block">父亲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p><p class="ql-block">我接过命运的判决书</p><p class="ql-block">跪了下去，朝着大地和野草</p><p class="ql-block">这将是父亲的最终归宿</p><p class="ql-block">他耕耘一辈子的泥土</p><p class="ql-block">他较劲了一辈子的野草</p><p class="ql-block">最终要把他深埋。立夏时</p><p class="ql-block">一切都走向了明亮，只有我</p><p class="ql-block">走在人生最黑暗的角落</p><p class="ql-block">不远处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p><p class="ql-block">跌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p><p class="ql-block">我挽着父亲，他步履还矫健</p><p class="ql-block">他还不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夏天</p><p class="ql-block">就连我，也是他最后的女儿</p><p class="ql-block">和最后的亲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慈悲帖</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周六送母亲去医院</p><p class="ql-block">从家里到医院有2999步</p><p class="ql-block">母亲在轮椅上安静不语</p><p class="ql-block">在重听以后，母亲象征性地</p><p class="ql-block">戒掉了部分语言，陷入沉默</p><p class="ql-block">老天真是慈悲啊，出门的时候</p><p class="ql-block">如果是晴天，它就安排一片云朵</p><p class="ql-block">一路护送我们到医院</p><p class="ql-block">如果下雨，它会止住雨水下落</p><p class="ql-block">直到我们回到家，风也安静下来</p><p class="ql-block">我得加倍对母亲好，成为她的耳</p><p class="ql-block">她的眼，她的腿，帮她记忆</p><p class="ql-block">加长她的人生长度，让她的人生</p><p class="ql-block">被孩子们暖暖的爱团团包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清风</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刚刚吹过稻田，它带着微熏的水汽</p><p class="ql-block">吹向我。我坐在屋檐下</p><p class="ql-block">裙裾跟着它微微颤了颤</p><p class="ql-block">面前的菊花绿着，那么茂盛</p><p class="ql-block">等到秋天，它会开出雪样白的花朵</p><p class="ql-block">它们也跟着清风，摇了摇身子</p><p class="ql-block">寨子前面的稻田沿着山势</p><p class="ql-block">一路走向低处，越来越低</p><p class="ql-block">像稻谷成熟时候低垂下的头</p><p class="ql-block">清风游荡在房山屋后</p><p class="ql-block">母亲种的丝瓜正在开花</p><p class="ql-block">黄色的小喇叭，高高举向蓝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屋后的两棵柿子树上挂满小柿子</p><p class="ql-block">绿绿的颜色和树叶一摸一样</p><p class="ql-block">牛棚里有刚出生的小牛犊</p><p class="ql-block">哞哞地叫着，一个新鲜的小生命</p><p class="ql-block">乘着清风吹来的时候开始了</p><p class="ql-block">摇摇晃晃的脚步，和风中小草一样</p><p class="ql-block">我就这样坐在屋檐下，坐在</p><p class="ql-block">天地间，坐在万物的身旁</p><p class="ql-block">坐在时间的一段轴上，安静地</p><p class="ql-block">让清风在我身体里外，跑来跑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林间小径</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时间的光影之下，有只小鹿经过</p><p class="ql-block">多好啊，此刻它拥有自由和孤独</p><p class="ql-block">它的眼神纯净，偶尔看向林间</p><p class="ql-block">它经过溪流的时候，低头饮水</p><p class="ql-block">野姜花开着，有几朵蘑菇</p><p class="ql-block">刚刚顶开树叶露出脸来</p><p class="ql-block">小鹿靠过去，这是新鲜的奶浆菌</p><p class="ql-block">鹿妈妈吃过，鹿哥哥吃过</p><p class="ql-block">味道真的不错，有一朵</p><p class="ql-block">被穿透林间的阳光照着，金光闪闪</p><p class="ql-block">太美了，小鹿放过了这一朵</p><p class="ql-block">这是一条密林深处的小路</p><p class="ql-block">因为小鹿的出现，整片森林</p><p class="ql-block">活了起来，而且，遍布仁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三月</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风吹落了院里的枇杷叶</p><p class="ql-block">紫红色的落叶覆盖在大地上</p><p class="ql-block">就像秋天，暗藏在春天里</p><p class="ql-block">等到四月，菩提树落下黄金般的叶子</p><p class="ql-block">茉莉花，凤凰花就隆重登场了</p><p class="ql-block">我们爱着春天，爱它的美</p><p class="ql-block">无边无际，星月明亮，温暖如斯</p><p class="ql-block">春风拂面，十里花开，万木翠绿</p><p class="ql-block">最爱的，是你眉间的山河</p><p class="ql-block">就像是落叶后迅速返青的枝头</p><p class="ql-block">让人忍不住欢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时光谣</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终于，时间把一棵树变成了</p><p class="ql-block">让人景仰的风景</p><p class="ql-block">无数片落叶之后的土壤</p><p class="ql-block">全是昭告天下的无声誓言</p><p class="ql-block">有多少风从林间穿过</p><p class="ql-block">坝谷游走的鱼，身形匆忙</p><p class="ql-block">我们得承认花开万年后</p><p class="ql-block">天空仍然蓝得透亮</p><p class="ql-block">等候的光阴漫长又短暂</p><p class="ql-block">以后，你会有一条腿患疾</p><p class="ql-block">天气变化的时候提前告诉你</p><p class="ql-block">你善变的心会保持永久</p><p class="ql-block">你的样子正在老去</p><p class="ql-block">时间啊，正把一切都变成</p><p class="ql-block">你想要或者你不想要的样子</p><p class="ql-block">而我，不在你的身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周 日</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煮水，打开琴谱，温杯</p><p class="ql-block">打开一座小小的假山，泡茶</p><p class="ql-block">岁月的光，照在暮鼓晨钟的字画上</p><p class="ql-block">时光再次被重叠，爱也是</p><p class="ql-block">下午的太阳，隐身而去</p><p class="ql-block">她坐在我的旁边，开始写字</p><p class="ql-block">我们一起听悠扬又低缓的古琴</p><p class="ql-block">猫咪也来到我们身边躺下</p><p class="ql-block">她笑起来，手里捏着笔</p><p class="ql-block">猫咪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p><p class="ql-block">喝着茶，我们轻声地交谈</p><p class="ql-block">第二只猫，第三只猫</p><p class="ql-block">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p><p class="ql-block">周日。一切都慢下来了</p><p class="ql-block">唯有爱，次第长出来</p><p class="ql-block">我爱妳，她说</p><p class="ql-block">我说，我爱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生活本该这样</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雨天就留住雨脚</p><p class="ql-block">让泥土软下来</p><p class="ql-block">让空气里弥漫着植物的清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密闭的雨帘后</p><p class="ql-block">洗衣，煮饭，扫地，喝茶，看书</p><p class="ql-block">实在留不住雨脚，就把阳光请来</p><p class="ql-block">打开被角，衣柜，晒除生活的暗疾</p><p class="ql-block">女儿看书，看到高兴处笑起来</p><p class="ql-block">她的眼里是软而甜的美</p><p class="ql-block">她的手指向远方，山水便明媚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读十四行诗，写十二行诗</p><p class="ql-block">用了一整年的时间，纪念父爱</p><p class="ql-block">从我生命里消失的父亲，在诗行里</p><p class="ql-block">永生。我替他爱她的妻子</p><p class="ql-block">护佑她余生。生活本该这样</p><p class="ql-block">无论晴雨，我们拥有别人的爱</p><p class="ql-block">也去爱他们，像爱自己一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你是我藏在微风里的欢喜</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落叶适时打翻秋天的调色板</p><p class="ql-block">在落花之后择时飘落</p><p class="ql-block">幸福就这样长出来</p><p class="ql-block">我想你的时候，刚好你也在想我</p><p class="ql-block">这些天雨一直下，幸好</p><p class="ql-block">我们各自有伞。遇见你后</p><p class="ql-block">人间皆是胜境。除了苦</p><p class="ql-block">人生就只剩下甜蜜</p><p class="ql-block">愿星月相随，山川无恙</p><p class="ql-block">你的蟋蟀，我的蟋蟀，我们的蟋蟀</p><p class="ql-block">鸣唱的曲调，高低不过一度</p><p class="ql-block">身处暗夜的我们，喜悦无限放大</p><p class="ql-block">你是我藏在微风里的欢喜</p><p class="ql-block">微风轻轻拂过，所有的花都盛开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三轮车</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一次为母亲，买了一辆三轮车</p><p class="ql-block">我们可以把去医院的速度</p><p class="ql-block">稍微提个档，少一点路上的风雨</p><p class="ql-block">把新三轮车的照片给母亲看</p><p class="ql-block">她笑着却不说话，这清秋的美好</p><p class="ql-block">已经提前来到这个温暖的小城</p><p class="ql-block">为了顺利带母亲去医院</p><p class="ql-block">我在院子里练习驾驭三轮车之术</p><p class="ql-block">找平衡感，找方向感，加速的手感</p><p class="ql-block">在小区内转来转去，把小区的路</p><p class="ql-block">都走了一遍，再一次路过</p><p class="ql-block">遍布的人间烟火的楼脚</p><p class="ql-block">中年以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p><p class="ql-block">这人间的路，平坦或者陡峭</p><p class="ql-block">已经，没那么重要了</p><p class="ql-block">生活之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生活，从来都是美的</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比如这茶色，比如这文字，比如我对你的爱</p><p class="ql-block">再比如秋天绵绵的雨，脆生生飞过的鸟</p><p class="ql-block">以及地上的黄叶</p><p class="ql-block">刚入学孩子的惶惑，母亲的担忧</p><p class="ql-block">还有我们之间的距离</p><p class="ql-block">哪一样不美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鼓 手</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年时光去看戏。舞台暗下来</p><p class="ql-block">剧幕缓缓拉开，人物出场</p><p class="ql-block">歌者，舞者，击鼓人</p><p class="ql-block">打鼓的手扬起又落下</p><p class="ql-block">歌声在鼓的缝隙里穿行</p><p class="ql-block">跳舞的脚跟着鼓手的节奏律动</p><p class="ql-block">场面和谐，似乎就是一个整体</p><p class="ql-block">我的眼光长久的停在</p><p class="ql-block">击鼓人那里。他在不起眼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掌控着整个场面。熟悉</p><p class="ql-block">洞悉。可以省略很多语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些过去的日子</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这小半生里</p><p class="ql-block">我做过一些错事和傻事</p><p class="ql-block">成长过程和许多人一样，多磨难</p><p class="ql-block">曾经言语伤人，事后忏悔</p><p class="ql-block">四十岁以后，才学会拒绝别人</p><p class="ql-block">爱过花草和蓝天，绿水和青山</p><p class="ql-block">土地，明月，清风</p><p class="ql-block">美好或者不太美好的</p><p class="ql-block">做得最正确的事</p><p class="ql-block">就是把父母当神明一般供养</p><p class="ql-block">把所有的宽容和忍让</p><p class="ql-block">都给了亲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