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寻古镇 （散文）沈宪

沈宪

梦寻古镇 沈宪 （散文）

梦寻古镇

今年端午节前，嘉兴朋友邀去访。

第一日，参观“徐志摩旧居”和“金庸故居”，才知两家是亲戚故旧，查良镛母亲徐禄是徐志摩父亲徐坤如的堂妹，两文人无甚交往记录。

后去“永宁禅寺”，受当家和尚款待饮茶赠礼，陪同观看全寺院。

二日，朋友有事，一人去“南浔古镇”。

南浔地处杭嘉湖平原腹地，历史悠久，经济繁荣，文化灿烂，风景秀美，被誉为江南古镇的封面。古镇采集中西方文化之精华，建造了一座座集大气、洋气、财气、文气于一体的豪门民宅，私家园林，凭借独特的历史地位和人文景观，吸引众游客。

下午回嘉兴，朋友陪同游“南湖”━━《烟雨楼》和《红船》，《大修道院》走一圈，后参加杭州教区嘉兴天主教堂教友大聚餐，第一次与教堂神父有较多交谈，留有敬意。

虽有丰富的历史人文、宗教互动、自然建筑观摩，对南浔的小桥水影，河边树下，走廊尽头，雕梁画栋中许多穿古装拍照的靓女们，在出租古装小店里，正在描妆涂抹，试衣理装的现代仕女们，忍不住驻足观看，忘记了自己不是来此地窃看此辈人的，更不顾一个老男人长时间眼不眨一眨观看而被她们或旁人可能产生此人有“花痴”恶习之想法。

不会管古装仕女们怎么想，一个上海老华侨触景生情想起10年前在乌镇时遇到的两位南方姑娘。

1

那时还在做生意，夏天回上海探望老母亲，一人游乌镇，晚上在一家河边餐馆就餐。

菜上来了，大盘的“白水鱼”，“清炒白虾仁”，一壶热黄酒，想着晚上去夜酒吧。

一切放下只顾眼前热酒

多年奋斗还剩几载享受

白鱼白虾太湖古镇美食

投箸还停怏怏环视四周

忽然，来一大家庭，店主让大八仙桌上两位姑娘和我拼桌。

哈哈，天上掉下了林妹妹，而且还是一对。真是苍天有眼呵！

热情地招呼有些羞羞答答、捂着小包脸色严肃的小姑娘，把两盘没有动过筷的菜推过去，招呼跑堂再加一份“乌镇酱鸭”和芹菜小白银鱼。

她们脸露笑容了，眼睛看着菜肴，讲：大叔不要客气，我们有菜。我叫两瓶啤酒，不要冰的。

桌上方，她们刚来时的不自然硬硬能踫触的空气，化为了热腾腾色香味俱佳的“酱鸭”，开始学讲上海话，“尚海爷叔”，一学就会。

讲解“太湖三白”，劝筷夾鱼，敬酒踫杯声，

“荣幸认识小妹二位”

“尚海夜叔身体健康”

小饭店有些热闹喧哗，广东话、湖南腔和上海国语与河上摇橹声遥相呼应。

姑娘在我连续敬酒下，开始叫我大哥，脸上有了红晕，也放下身上小包，广东姑娘解开衬衣，刚发育的胸脯顶着运动衫“柳州中医学院”。

加两瓶啤酒，她们也惊奇白鱼很好吃，虾仁也奇嫩鲜美无比。她们明天就要离开回家去，今天吃了才知道，名符其实的食品一绝，不尝会后悔很多年。

“大哥我们有缘，我再敬你一杯”，长沙打工小妹话多，圆圆的脸，笑起来很甜美，是外向型性格。

把两人账单全部付清，虽然已经在她们预料之中，大学生还是嗲嗲的口气说：

“老板，我们不好意西（思），喝你的酒，吃你的鱼，还让你买单”，大叔变大哥，此时又换成老板，好像这很符合我当下的行为派头。上海话称“头子活络”，也是人的生存本能。

“什么好意西（思），不好意西（思）的，现在去夜酒吧”。

两人说没有去过夜酒吧，露出怯意和为难，湖南妹说会不会高价宰客。

“有老板在，什么酒吧没有去过，上海，泰国，德国夜总会都去过，小妹还怕什么”安慰她们。

想想我是走世界“江湖”的，跟着就OK。

湖南妹说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心里没有底。

大学生说又不是你一个人，我们两个怕什么怕？

“我们是三个人，我的腔调，酒店会看人”

她们两人也是前天火车上认识，有个伴就有一份安全感，这也是大部分人结伙外出旅游的原因。

乌镇“夜酒吧”有七八家，我们先去了一家中国人电子琴和大提琴合奏的，人很多，乐声很响，讲话时要头踫头，喝了一小时后，去另一家菲律宾乐队表演，也喝了每人一杯啤酒后，送她们回各自旅馆。

没想到偶然拼桌，认识南方热情大方的小妹，在夜酒吧混了二小时，相互陪伴过了一个美好愉快的夜晚。

在酒吧中，两位姑娘已经很熟悉和放开了，互相给我敬酒，要想灌醉我，不知怎么的，那天晚上很能喝。

此时已经有些醉意，一个人

行走在河边石板路上，索性脱下衬衣，让河边的风吹着光光的上身，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回那精致的现代河边民宿。

一人在南浔旅游时，回忆起十年前乌镇时的酒量，有些后怕不相信。

2

嘉兴第三日，朋友去吴江办事，又独自去“同里古镇”。

“同里古镇”位于苏州市吴江区。小镇依河而建，因镇内水网纵横，故有风格迴异桥梁四十九座，最有名的是三桥。“退思院”是晚清私家园林建筑的经典。2000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明清街是明清年代，沿用至今的古街，延续着古朴而繁华气息。

中午，走进人满满的“饭桶饭店”。

没有空桌，等还是退，正当犹豫，老板娘让我和一对年轻小恋人拼桌，我没意见，女生也愿意。

刚坐下，有感谢之意，两秒钟后马上转变为幸福愉悦了。那么年轻的脸庞，穿着朝气得体，浑身散发着时代青春的“精气神”。与周围餐桌相比，眼看就清爽舒服，回答是那么天真清纯、善良又可爱。

菜还没上之前，看到他们一盘鸡腿只吃了一个，番茄炒蛋和饭快完了，对我的来到显得有些拘谨，虽说年轻小恋人，个头却不小，肯定是北方人，几个神色，看出是初恋之人，十九、二十的人，已经能初恋了，让我“醋意浓浓”，漂亮的姑娘多看一眼也好，老男人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

虽说是拼桌，不能给青年人带来不便和某种压力。只要女生说“走吧”，他们就会马上离开。我与别人不同，是极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好，让他们看看“上海老江湖”的气场。

我主动地给两位倒茶水，自我介绍是上海人，询问菜味道怎么样？聊了一些同里的情况。

迟来的拼桌客已经和他们七聊八谈，像朋友约好了在此次见面，本人只是晚到了几分钟而已。

“小妹，听口音是北方人”

“我们是西安的”

“怪不得，祖上一定是陕西米脂人”

普通南方人可能不知道，就如北方人不知道苏北扬州，浙江诸暨，历史上真正产美女的富庶地。中国人现在满口的“美女”“大美女”“小美女”，对女性尊重的开始，在几千年前不随便讲，一定要自报家门出生地。

两位小恋人此时面面相觑，面露喜色，心存好感。

“上海老伯，你真会说话看人”女生略有撒娇自信自认地说。

几个动作，几句话，桌面上的气氛，已经非常温馨随意，互敬互尊像老朋友。

我点的“老三盘”，一份大的白水鱼，特意关照老板娘要的，一盘白玉虾仁，第三盘是木耳白银鱼羹。

“来尝尝古镇特产白水鱼”，把鱼中最大块部分夾在他们盘中。

“怎么好意思，还要您大伯夾菜”，随手的一夾，女生腼腆说。

我不响，看他们吃鱼。

“没有吃过这么鲜美、白嫩爽滑的鱼，不愧是古镇特产”。女生给人甜美庄正的笑，能说出让人满心期待的话，比自己入口享用还舒美，此鱼如出自我的手。

不用责疑，太湖几千年，润泽乡民多少世，呵护自然，自然无私馈赠。

女生说在《上海财经大学》读书，男生在上海大学。

一对小恋人都是大学生，活生生就在我面前，我自觉年青许多，大有同学之感。陪我同桌吃饭，更是荣幸。过去在这个青春焕发年龄去恋爱是禁止的，会受到社会和旁人，甚至自己的严厉指责。40多年来，大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自己也因可以出国，而见识世界，自满自足，安度晚年。我们共同享用了中国和世界的进步。心正才能互相感应，智明方可心灵相通。愤世责政无济于事，少言不晌才是正道。

我们讲了大学周边建筑，带有“国”字头的什么路，江湾体育场，五角场地区，我的工厂等等，她熟悉的我也知道，我了解的她也明白。像邻居讲住家周围，世界这么小，认知那么近。

今天拼桌正是10年前拼桌的继续。

人与人最好交往，始于语言，终于人品。光讲好听话是最起码，必须小小的惊喜，这才完美。

我一声不响地把全部账单结了，持两瓶啤酒回到桌前，她们惊讶不已，“大伯，你太有上海人的豪爽了”惊矍看着啤酒瓶，主动把杯子倒满，两位恭敬地站起来，双手持杯向我敬酒，我站起来回敬，

祝上海大伯幸福健康！

祝你们学生学业有成！

在饭店店堂中间三次响起，边上吃饭客此时纳闷，晚来的拼桌客，让如此相貌年轻人恭敬有加，相敬如宾，此人肯定是北京文化界大佬，或者是上海财团的老大。

弘一法师说：现在的孩子是你们上一世结缘的结果，你要好好地待他。我看着他们两个，想起法师的这句话，自问什么叫对他们好？

从种族的生理旺盛角度来说，他们现在的年龄是向人类贡献孩子最佳时机。很可惜，现在的人或者我们时代的人，过去时间里都没有在这个最佳的生理时期向世界贡献自己的孩子。对人类、对我们汉民族来说是可悲的。

看着年轻人，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我三十多岁时候，才来到世界，这不是我的责任。悲哀会延续的，他也是在三十多有孩子，虽然很高兴，从人种学角度来讲，我们不是在正确年令做了正确事。不能一下子解决的民族和社会问题。眼前，我希望他们恋爱成功，学业结束，马上给民族提供新生儿，是我不能讲出口的心愿，只能默愿心中。

两人等我吃完起身，和我一起出门，走到门口时，女生说：大伯，想给你买一个纪念品，作为留念。

不舍得分手在心里，笑意地回说，已经吃了一顿饭，已有留念，物质的已不重要，你们的钱有更大的用处。

他们领会我的意思，“君子之交淡如水”，三人相互在空气中摆摆手，各自走相反的方向，我快速地去镇北停车场，朋友此处接我回嘉兴。

3

这两个拼桌故事，偶然性中是否有必然的东西？

十年间都在古镇，朝气青春女青年演了两场戏。

为什么会发生？

一般老男人不会发生的事，我投身进去，自然而然地演戏。当主角，四位年轻人在我诱导下，演完了两场戏。

个人的历史，自然生理心理历史才能解答。

青少年时期，胸中有满满的荷尔蒙，脑中是烈烈的性渴望，下半身憋着深深的发泄欲。人自称此谓“冲破亘古原野生命力”。然而现实的政治大环境与人本能是十万八千里之遥，手握坚硬工具在飘满尘灰的铸造车间，为生存而劳动。

年轻人想看世界，想恋爱，想性生活，被残酷地压抑，反省青春之“冲动”。久而久之，个性中的抗力完全被磨灭，意识被毒化，带着几乎是“残废”的身体去干最“伟大的革命”。

基于个人历史，此后一人旅游中，在无关乎性，不涉及感情，不碰触婚姻底线，在印度，台湾，庐山等才能留下了与异性交往的浪漫故事。旅游是一个平台机会，选择的是异性，年轻朝气的姑娘。付出不值一提微薄钱财，让行程有故事，获得心理满足。欠自己的账，一笔一笔地还。

从大环境讲，看遍许多国家、地方和各类风光。

在杭州长大，老城中的水桥，小弄堂里石板，就是生活记忆，古镇和杭州家乡相差不远。荒漠、怪异、奇特的景色不再重复地去光顾，与年龄已经不适合了，不能作语言交流，自觉傻乎乎的动物感。

10年前开始，不是哪里没有去过就冲向哪里。而是像找女朋友一样，温柔美丽，耐人寻味，温情脉脉，一眼舒服。把这种要求搬到旅游上找景点，江南的古镇对我很舒心，如鱼得水。人生太短，等不到岁月静好。不求走遍四海，只想听懂看明。人是有语言要求的，在旅游中尤甚。

古镇美食非常给力，每次去必点白水鱼，江浙人百吃不厌。两次都在白水鱼上打开话题，引出她们的味蕾食欲。好食物，就有好心情，然后才有无数的可能性。有腔调的爷叔，处处不做“光司令”。

再从深层次讲，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与父母兄弟拼，后来与同学朋友同事拼，找到另一半，开始与她儿女拼。在那些变化性很小偶尔性拼凑中，与异性那种临时的拼更如愿合理。

有人说：生命反正都会失去 ，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有太大的顾虑。

沈宪 （散文）

上海

2024 7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