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瓷片》内容摘录

心海留客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视频: 记录安庆一一曹新吾“玩瓷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韧劲</b></p><p class="ql-block"> 认识曹兄,是在上一次池州地区撤销、贵池并入安庆、安庆行署教育局来观前公社检查工作时的事。检查组临走前,他根据我在汇报中关于教育属性问题的认识与我交流了一个观点,即教育全部属于经济基础。之后,他每学期都来观前至少一次。当我调入行暑教委工作时,又被分配在曹兄任科长的初等教育科。这是缘分,是因为我学疏才浅,上帝让我与曹兄结缘的。</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期,安庆的教育尤其是初等教育和高考升学率名列全省第一。桐城、怀宁县普及了小学教育,全省小学劳动教育课本交由安庆编写,普通话教育培训班也安排在安庆举办,世界幼儿素质教育调查数安庆做的最好,安庆地区初等教育的发展与改革在全省声名鹊起。安庆地区的教育受到省厅重视当然与时任局长的龚老的领导和声望有关,然而初等教育取得的这些成绩,是曹新吾科长科学领导与管理的结果。</p><p class="ql-block"> 除了工作外,曹兄在四件事上的韧性对我影响很大。一是常年冷水浴,二是“玩瓷片”,三是读书,四是书法。冷水浴让他有一个健康的体魄。“玩瓷片”玩成了专家。读书,他不仅读教育的书,对于哲学,文史学,儒释道,古今中外的名家著作统读。用他的话说,就是“吃肉长肉,吃草也长肉”。练习书法,令我难忘的就是出差坐客车的时间,他都进行“书空”练习,有时用手指在大腿上写,有时在空中画。“玩瓷片”书名就是他的书法。韧性即坚持性,这是成功的重要因素。他对我可是宝贵的身教!</p><p class="ql-block"> 每个人的兴趣与爱好不尽相同,选择有别,但成功所需要的韧劲是相通的。曹兄在四件事上的坚持性,是他辉煌人生的宝贵经验,说来容易,做到很难。他坚持了,他就成功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包熙葆 2024年7月7日于赵冲包</span></p><p class="ql-block"> </p> 弁 言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曹新吾</span></p> <p class="ql-block">  放眼东西南北中,南京既是出土瓷片品种最多、数量最大、故事最富传奇色彩的历史文化名城,也是寻觅瓷片、研究瓷片、有志于瓷片开发的八方藏友、学术精英、古玩商家关注的信息前沿,还是与景德镇、杭州、北京齐名的四大瓷片集散地。在这个领域内,可以说金陵王气未销,建邺霸业依旧,白下古风犹存。</p><p class="ql-block"> 当然,我与吴忠信君最终决定将《玩瓷片》书稿在南京出版,除地标效应外还另有原因。</p><p class="ql-block"> 其一,在我俩心中,常有一缕情愫牵连着瓷都景德镇与六朝古都南京,这就是2010年10月由景德镇青花主题酒店和江苏省古陶瓷研究会联合举办的“古代青花瓷纹饰学术研讨会”与本书的一段翰墨因缘。书中部分内容便是在来自北京、上海、武汉、西安,深圳、江西、江苏、福建、辽宁、安徽等地的百余名与会专家学者中间最先交流的。为答谢酒店陈壁立董事长和总经理梁菡女士,我还写了《青花青·雅集雅》一文,经上海收藏文化研究所任维钧所长编发,刊登在《上海收藏报》上。每念及此,总觉得书在南京出最合适。</p> <p class="ql-block">  其二,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在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中国古陶瓷研究会副会长、南京博物院研究员张浦生先生倡导下,此地古陶瓷收藏、欣赏、研究率先由整器局部性转向瓷片。这是一项具有深远意义的举措。瓷片,特别是窑址瓷片,作为陶瓷的“工艺基因”、“艺术细胞”、“科技参数”和“烧造现场旁白”,其在胎釉比较、纹饰识别、器型分析、款铭订正等诸多方面的标本性能都是存世量有限、持有者有限、研究方式有限的整器无法完全具备的。何况,许多深藏于文博、教育、科研系统的标准器绝非一般人所能接触得到。正是源于这种共识,一个自称“瓷片族”的地域性群体悄然出现在时代风景线上。这个文化族群拾瓷片,读瓷片,赏瓷片;以瓷片结社,以瓷片会友,以瓷片为乐。书中不少“中和堂”款珍稀样片和一些宝贵资料,就是成年累月上下求索于石头城外如山般瓷片堆前的赵瑞民、路侃、李保平、叶柏瑜等藏家割爱。倘若物象随着宁版书影重伴旧主,亦可消消雾阶雨窗闲愁。</p> <p class="ql-block">  其三,南京是我国唯一自觉以收集、研究、整理、保护古瓷片为己任的著名学术社团一一江苏省古陶瓷研究会一一所在地。这是个影响遍及东南亚的民间学术组织。同仁们与会长李绍斌,副会长贺云翱、王德安等专家、学者、教授一道,长年不断地坚持搞展览、开讲座、编书刊、办网站,成就斐然,令人钦羡。献曝秦淮,可得高手指正。</p><p class="ql-block"> 其四,这里的东南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四卷五帙《中国青花瓷纹饰图典》(江苏省古陶瓷研究会编),名闻遐迩,享誉学林。记得该社文科分社刘庆楚社长在“古代青花瓷纹饰学术研讨会”上看到这些博物馆不买,拍卖会不卖,大藏家不睬,过路人随脚踹的瓷片并得知我们有借重南京出版界意向时,不仅当即拍板,还答应做书的责任编辑,且相约一道赴九江忠信君处商洽有关事宜。迢迢千里访书路,见证了出版家与出版商的霄壤之别。任何作者持稿面对,都会有放心托付之感。只是《中国青花瓷纹饰图典》旌旗飘飘,《玩瓷片》小打小闹,同一门户进出,不知物论如何。好在我们两人中的忠信兄就是江苏省古陶瓷研究会顾问,算不上什么掠美。</p> <p class="ql-block">  诗云:“风舞柳葩红片片,夕阳返照酒家楼。”书稿付梓之际,小小瓷片想必正像片片柳絮那样,在趣高意雅的藏友掌心,在笃学勤思的专家案头,在兼收并蓄的文物天地,以一种特殊身份静静地展示着自己。不卑也不亢。</p><p class="ql-block"> 让我们为它举起金尊!</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湘人曹新吾辛卯荷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于古皖步云楼之非想非非想斋</span></p> <p class="ql-block">曹新吾,谱名敦予,字颐庵。六十岁后因心仪秦砖、汉瓦、阳羡陶、景镇瓷而自号瓦叟、瓦翁。别署稻花主人,守拙外史,菩提林待者,非想非非想过客。1945年10月出生于湖南衡阳,系河南迁湘饬纪堂第十九世裔。幼承庭训,先后就读于冠子街中心小学,衡南三中,大刚中学,吉首大学,中国文化书院。有《辨识明代民窑青花罐》、《官窑内造款作品集》、《新派粉彩名家作品集》、《明清民窑青花瓷绘》(与赵瑞民合编)等鉴藏专著及教育学、心理学方面论述和戏剧、散文、诗歌作品刊行。现卜居于古皖完白山人故里之龙山凤水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湖北美术出版社副社长彭年生)</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赏瓷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b><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序2)</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曹新吾</p><p class="ql-block"> 忠信兄藉镶银工艺装点古瓷片,犹如金缕玉,花簇锦,又如海浴日,星捧月。他求完整于残缺,示珍希于常见,托素心于无争,寄雅兴于适我,为盛世收藏觅到了一方不涉名利,远离喧嚣,杜绝欺诈的净土。</p><p class="ql-block"> 这些瓷片镶银创意作品耀华佩实,蕴秀含章,取会风骚,标举河洛,趣近而旨远,事微而义宏。瓷片镶银之举看似平常,实大为耐人寻味。因其昭示着“满者损之始,亏者盈之渐”和“器成寓损日,物残有全时”的宇宙万象之理。当然,这种感悟只有在把玩碎得惨不忍睹却又凄美无限的瓷片时,才会电光石火般地闪过瓷痴的心扉眉睫,非个中人难以言传。</p><p class="ql-block"> 瓷片,文明的碎片,窑火的诗魂。在历劫之后,又通过银丝牵引,组合成一种新的文明。虽然旭日东升般的金瓯无缺气象已不复再,落霞散绮却依然那样绚丽,宛似千层莲瓣,万袭蝶衣。</p><p class="ql-block"> 美哉,智者的收藏世界!</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注:序1“玩瓷片”为本书另一著者吴忠信</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吴忠信先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青花非花非非花</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一一先民留在瓷上的永恒手记</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曹新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 </span>青花,一种夺自然之造化,得天地之灵气,集人文之大成,具中国之特色的今古奇规。有趣的是,昔日浮梁陶民创造出“青花”这一俏丽动人的词儿,并非特指自然界“青枝翠蔓”上的“花朵”,而是用来赞誉进窑非“青”出窑成“花”的天工开物现象。具体说,是青料绘制文样即人物、翎毛、麟蚧、山水、花卉、博古、杂宝、文字装饰等的总称,或“青”(料)与“花”(纹)的合你。它出于蓝而青于蓝,似花又似非花。站在艺术史的角度看,其上头的意绪梦痕无一不是先民留下的水恒手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一、人物:妙随绘仙佛</b></p><p class="ql-block"> 要觅人人心中所有人人眼中所无的仙人,只有看民窑青花瓷。</p><p class="ql-block"> 拙著《辨识明代民窑青花罐》曾对官窑民窑之仙话题材做过分析:官窑瓷绘仙人似胎息于素称御世之术的《老子》,老聃是“太上老君”,故官窑器上仙人一派袖里乾坤大望中日月长之态。加之上界众仙是以帝王后妃为粉本,所以画中玉皇威严,仙姬华贵,天将勇猛,力土奇伟。民窑瓷上仙人乃道成于《庄子》,庄周笔下多踞翁曲叟,故民窑所绘瓷上仙人亦多乱头粗服之畸士,不衫不履之异人。形近我等小民的街坊邻居,又似与我辈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群乞丐。外拙内秀的民窑丹青手虽未全读过傅山“宁丑毋媚”书论,却深谙园中丑石、戏中丑角的美学效应。他们创作时或以塘里洗澡庙里歇的叫花子为模特,或以烧符化水蒙病家的眇道士为原型,或以市井中吞钉吐火的杂要艺人为蓝本,或以考场外精神恍惚的落第举子为参照,力图将世间所有滑稽相、诙谐样、幽默状尽可能都定格在透明釉下。于是,不修边幅的八仙与放浪形骸的散仙出窑便跃然器上,傻戏金蟾的刘海和雅窃蟠桃的东方朔掷笔即呼之欲出。在忍俊不禁中,让过往者欲弃不能,甘心掏钱。</p> <p class="ql-block">  早年听窑里朋友讲,身怀绝技的青花匠人画仙家画到发懵处常喝几口老酒,画佛陀画到满意时却反舒一口长气。这事不由使我想起“柔日读经刚日读史,无酒学佛有酒学仙”的对联,它既说出了释道门庭教规的不同,也无意中道出了绘仙佛者在心态和技法上会出现差异的原因。仙与酒确有不解之缘,有首云游道士的渔鼓词便唱道:“露池蟠桃大如斗,仙人摘之以酿酒,一饮可得千年寿,朱颜常似十八九。”窑工爱端着酒盅西东方朔偷桃一类题材,可能就是为了获取灵感。其实,西方人尼采即细论过酒神与艺术的关系,我国亦有“李白斗酒诗百篇”和“颠张狂素”之说。除了这些,画仙籍酒绘佛斋心还应有“羡”与“敬”两种心态的迥然不同和“意笔”与“工笔”两种技法的各自需要。群仙消遥自在,堪美;诸佛普度众生,可敬。仙踪飘忽,宜意笔;佛法庄严,宜工笔。明万历青花供器上如来佛造像就是兼工带写。弥勒海会图片段将十八描中的铁线描、枣核描,行云流水描融会于笔底,贯通于画面,尤为工细。弥勒俗称布袋和尚,是未来佛,三世诸佛之一。这位不懈的接引者分身下到人间持大布袋化缘时,唱过一段道情,它让我们看到佛教为使人性中一些美好东西不致泯灭而作的长期努力:“我不化你书经造像,我不化你利物斋僧,也不化你心疼的银钱土地,只化你本有的良知良能。一念中有些差池,五更头还该醒醒,休认做零碎机关,归帐时终须结总。”今天,漫漫古道上游方僧修头陀行的风景已渐次消失,幸有当年青花匠师籍瓷续缘,实是功德无量。设身处地,画此等教化题材若不心诚笔慎,行吗?</p><p class="ql-block"> 在真、善、美这一人类向往的金三角中,需学求真、传真、守真,佛门行善、劝善、扬善,道家爱美、崇美、颂美。景德镇青花艺术于趋真的同时处处注意尽善尽美,所以哪怕是天崩地裂,碎成瓷片也会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二、翎毛:放眼逐天趣</b></p><p class="ql-block"> 花魂鸟魂,诗魂画魂,都是天地间至真至诚的事物。诗画无魂,犹如标语口号;花鸟无魂,无异标本化石。李可染先生曾云:“所要者胆,所贵者魂。”故诗魂画魂实为诗人画家之精魂。</p><p class="ql-block"> 让每只鸟都诗意地栖息在器物上,这是青花匠师借画笔表露出来的心声。为此,官窑民窑的艺术家们对家禽野禽、山禽水禽、候鸟留鸟、俪鸟孤鸟的飞翔嬉戏,饮啄止息都做了细致观察。你看,光绪狮耳瓶上这只以花花世界主人自居的占枝鸟,姿态是多么的骄矜。因为在它眼中没有由人类虚构出来的百鸟之王凤凰,一切平等。其实许多事情都是当事者自身造成的,蜂群因认命而认出了自己的蜂王,猴子因怕强而怕出了自己的猴王,甚至连人类都因惧暴而惧出了自己的人王。尽管乌云里也藏有鹰鹫,鸟儿却从来不承认有什么鸟王,所以它们才活得自由自在且海阔天空。我们人类作为万物之灵长,是不是该向它们学点什么呢!</p> <p class="ql-block">  正由于无禁忌,所以这些被人类富视为“背脊朝天之物”的柄巢衣羽者反能喜怒形于色,心胸坦荡,毫不遮掩。图中这位眼瞪毛竖的性格古怪者,若“脱下毛衣换布衣”,就断不敢也不能这样率真了。</p><p class="ql-block"> 想来也奇,几百年前的残瓷上竞然会有许多匪夷所思之笔,莫非当时景德镇青花匠人已经通过海上陶瓷之路得知了大洋彼岸的一些什么信息?是的,思想无国界,任何制度也禁铟不了迟早都会发生的交流,只不过是迟和早。若此言非谬,则那些青花巨擘要追逐的应不只是鸟儿天真活泼的野趣,也包括天尽头遥远国度的意识形态里一切让他们感兴趣的事物。</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三、鳞蚧:何人坐龙庭</b></p><p class="ql-block"> 鳞蚧在瓷画中也分虚实,实者有鱼虾螺蚌,虚者为江蛟海龙。</p><p class="ql-block"> 千百年来,与政治关系最密切的应是鳞蚧。想想看,有哪朝皇帝不被庶民、顺民、愚民奉为“真龙天子”?遗憾的是,迄今之前尚未有治思想史的专家指出这条“龙”兴于何处。倒是自命为“真龙”、“祖龙”的在位帝王和自视为“潜龙”的觊觎帝位者心里明白,世上压根儿没有什么“龙”。所有的“龙”都是“鱼”,只不过是“大鱼”,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那样“吃”出来的。有道是:“天上云抬云,地上人拾人”又道:“天上云遮云,地上人遮人”。这愚昧的一“抬”,不知“抬”出了多少人造偶像;这阴险的一“遮”,又不知“遮”住了多少双睿智眼睛。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笼统地说历史是胜利者事迹的纪述难免偏颇,但稍加修订,说一部政治史是胜利者事迹的纪述却末尝不可。</p> <p class="ql-block">  中国封建社会从秦始皇到清宣统,延续了两千多年,是世界上封建统治最长的国家。但这两千多年并不是秦始皇《泰山碑》所说的“壹家天下”,而是经过多次改朝换代。直白些说,就是“龙”和“鱼”轮流执政。从项羽见秦始皇出巡的狂言“被可取面代之”,到刘邦对这种出巡的暗羡:“大丈夫当如是也!”说的都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这种潜意识画出来,便产生了康熙民窑青花盘上的“鱼龙变化”纹饰:“鱼”跳过“龙门”即是“龙”。潜规则是:正起跳的属混江鱼,脱下鱼鳞化成四爪龙者前身就已晋开为闹海鱼,四爪龙再多一爪即成霸天龙,能</p><p class="ql-block">一统海天坐龙庭了。所以,不管三爪龙、四爪龙、五爪龙,它们从本质上说都是鳞蚧。多接触“演义”题材作品我们便会看到,几乎所有神化帝王将相的小说、戏剧、曲艺家都在出身上施障眼法,宣扬“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生儿打地洞”之类的血统论。“鱼龙变化”的作者却巧用龙鳞、龙须、龙爪做药引,医好了一批人在龙文化上的“白内障”。</p><p class="ql-block"> 可否说,剖强龙于鳞蚧,正体现了民窑匠师脾睨权贵的大无畏精神和褐示现实的艺术家良知?</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四、花卉:纫香有碧萝</b></p><p class="ql-block"> “青花”非花,但字面就含有“花”,所以瓷画自然离不开花卉。然而瓷绘毕竞有自己的局限性,在很多场合不能照搬纸绢画法。于是,聪明的青花匠人便取长补短,在处理花卉题材时巧妙地参照唐宋时定窑、耀州密和邑中湖田窑刻花装饰的技法,并向石刻、铜镜、漆器、金银器借鉴,把“缠枝纹”学了过来。“缠枝”又叫“转枝”、“串枝”或“穿枝”,是将原本开放在各自枝干上的莲、菊、牡丹等嘉花异卉巧妙地“嫁接”到碧萝翠蔓上。由于青花缠枝是画出来的,不是刻、铸、髹、錾出来的,与母本比更显轻盈、流畅、曼妙。</p><p class="ql-block"> 作为一种应用广泛的装饰纹样,缠枝的“穿“法可谓千变万化。从穿枝的方向上看,有对向式、顺向式和多向式;从处理手法看,有连穿、断穿和内断外连;从花的定位和穿枝的形式变化看,又可分为整摆整穿、整摆活穿和活摆活穿。以上这些都是作主题纹饰时用的,称净穿枝。若作组合纹饰,还有村穿枝,即以缠枝纹陪村人物、动物或器物,如蛙娃攀枝、龙凤穿花、八宝串花等。此外,缠枝纹也可作辅助纹饰,如“开光”的地。同是“开光”,以缠枝纹作地就比单纯的色地更丰富。</p><p class="ql-block"> 曾见古典园林有“纫香”题额,深服用词之尖新:无影无踪的“香”竟然可以“纫”成景。而那走到哪里香到哪里的醉人味儿,细想真还像有双纤纤素手把花光草色上的清香淡香、浓香馥香、奇香异香不分东园西园南苑北苑一线“缝”起来了。现在看来,园林“纫香”题额多少受过青花瓷上缠枝纹的启迪。不信你看缠枝苑囿里那些超越节令、超越草木、超越水陆的秋菊夏莲春牡丹组成的道道独特风景线,它们不也正是以藤蔓作线把“国色”与“天香”一齐“纫”在釉下了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五、山水:小品大寄托</b></p><p class="ql-block"> “金脸银花卉,要想穷,画山水。”这是流传于景德镇青花行的一句窑谚,它与“要想穷烧郎红”的说法如出一辙。无独有偶,纸绢画也有“穷山水,富花鸟”之说。窑谚中的“脸”指人物,“富”和“穷”既指画得快与慢,也指销得快与慢。这不仅是表情丰富的民窑画师笔下人物为大众喜闻乐见,山水相对讲接受面窄;也有与纸绢相比,在瓷器上作山水要受篇幅的局限、曲面的影响、材质的制约等原因。为应对这种种不利因素,辈辈摸索的景德镇陶民不仅发明了被称为“瓷戋”的瓷板,还找到了一条舍大幅取小品的合脚之路。</p><p class="ql-block"> 纸绢山水有高远、深远、平远三法,青花瓷上画山水因以小品为主,多取平远。疏林平畴,烟村远寺,小桥流水,草亭孤舟。可憩,可居,可游。有的还在点景时加上渔翁、樵夫、农人、士子,表示渔、樵,耕、读。千万别以为匠师这样做仅是被动地适应小品的要求,不,它里面有着极大的寄托。古代的中国是个农业国,田园经济是国民经济的基础。而在科举制度下,学而优则仕又是进入上层社会的唯一途径。所以,瓷绘山水画中数百年来这种耕读题材寄托着包括窑工在内的劳动人民对平安岁月的期盼,对平稳生活的满足和对平实日子的懂憬。“平平淡淡才是真”,用这句话来诠释晚明青花器物上的平远山水小品是恰当不过的了。当然,也有绘稍大场面的。如崇祯青花盏外壁的江天一览图,未知何时纵横阡陌已通向了无尽客路,茅舍炊烟亦换成了酒肆招幌,连浅泊孤舟也加入了往来商船之上上下下。飞鸟点点,碧峰层层,春水一江,寸心千里。它反映了明末资本主义进入中国初期人们热切企望走出田园的新奇心理,是画,更是史。</p><p class="ql-block">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过:在戏剧舞台上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同理,在绘画艺术中只有小家子气,没有小题材说。对瓷器上的山水小品亦应作如是观:山水小品者,可品且有品位之小幅山水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六、杂宝:高致扬清芬</b></p><p class="ql-block"> 杂宝也叫八宝,是瓷器的一种特殊装饰,分道家八宝和佛家八宝。有的衬云锦纹,有的配缠枝花。</p><p class="ql-block"> 道家杂宝在元代多为双角、双钱、火焰、火珠、火轮、银锭、珊瑚、犀角、法螺等,明代又新增祥云、灵芝、艾叶、葫芦、方胜、卷书、笔、磬、鼎等。多无定式,以其中八品组成纹饰者称八宝。作为道家法物,杂宝有时也与云鹤搭配,烘托仙气。</p><p class="ql-block"> 佛家八宝又叫八吉样,系被传佛教供器。从文成公主进藏,即通过唐蕃古道以唐卡形式传到长安。至元代,自藏传佛教被定为国教,世祖忽必烈尊藏传佛教萨迦派首领八思巴为国师后,八吉祥不但作为供器成组出现在北京一些喇嘛寺庙中,也作为特有图案装饰在大禧宗禋院定烧的一些祭祀用器上。明清相承,并由官窑发展到民窑。人吉祥为:法轮、法螺、宝伞、宝幢、莲花、宝罐(瓶)、双鱼、盘长结,各时期排列顺序不。天顺罐上顺序为:轮、螺、伞、幢、花、鱼、罐(瓶)、盘长结,是明早中期排列法。</p><p class="ql-block"> 杂宝和人宝都有单绘者,还用作图形款识。如成化民窑青花器便将银锭作为底款,康熙、雍正民窑青花器皆有灵芝款,康熙民窑青花器底款更是将八吉祥的所有图案都用上了。</p><p class="ql-block"> 俗世皆以稀世之珍、旷世之奇、盖世之绝为宝,而道家、佛家还有以纸笔墨砚为文房四宝的儒家却告诉我们,寻常之物,哪怕极寻常之物,只要对以扬传统、服务现实、克开未来有用,都是宝。这种理念,在浮躁风气弥漫的当今收藏界尤显重要,它会使人想起一句话:“医我妄躁,扬彼清芬”。</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七、博古:地存魏阙上</b></p><p class="ql-block"> 瓷上画博古图是青花艺人的首创,此前的陶瓷刻花工艺、印花工艺、堆花工艺都未发现这类题材。确切些说,是明末清初民窑青花匠师开风气之先。</p><p class="ql-block"> 查典籍,张衡《西京赋)便已出现“雅好博古,学乎旧史氏”之语,王逸《九叹》亦有“刘向以博古敏达典校经书”的说法,然所言均非器物纹饰,乃指博通古事。至《玉海》著录“宋元符间作宣和殿博古图”,始引申为古器物。而真正把传拓或绘制的古器物称为博古图,则是宋徽宗令王黻撰《宣和博古图》后的事了。但是,它们多少还有带识别功能的工具书性质。只有青花艺人笔下的博古图,才是以审美为主,认知为辅。当然,更早些的时候,如唐孙位《高逸图卷),五代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卷》、王齐翰《勘书图卷》、周文矩《重屏会棋图卷》等也绘有瓶盎壶炉等,但那只是点缀。就是后来郎世宁《聚璃图》画古瓶插莲蓬、荷花、嘉禾祈年,吴昌顶《宝确生花》以扇彝拓片加彩绘佛手、牡丹、折枝梅贺岁,严格地讲都只能叫“清供图”。“博古”与清供的定义阈相当清楚:在“博古图”中古器皿是主体,而在“清供图”中古器皿则不过是奇花异石珍宝的载体。以此衡之,只有青花瓷上那些专供欣赏不作博览标本也不作爱物包装(或衬托)的商鼎周彝、泰砖汉瓦、瑶琴锦瑟、书函画轴才是名副其实的博古图”。</p><p class="ql-block"> 由“博古图”极易使人联想到“瓷都”。建都,是件不朽盛事。在封建社会里,园都通常是历代帝王钦定,唯独瓷都是由民窑工匠奠基,且得天下公认。所以,每当遇到景德镇青花瓷上以“鼎”为中心表示“定鼎”的“博古图”,我都会想起珠山脚下那些由范陶师身后窑火点染的辉煌灯火,昌江岸边那些由画瓷人远来足迹变成的伟大奇造。是啊,身在陋巷,心存魏阙,当年虔诚地棒起第一掊高岭土为瓷都类基的浮梁陶民和埏埴移民之襟抱,又岂是珠山昌江之高深所能衡量!</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八、文字:谁寄锦书来</b></p><p class="ql-block"> 文字与陶瓷的关系可谓远久,从战国瓦当,到秦量诏书,再到汉代封泥,力至魏晋砖铭,陶文与古陶一直相依并存。青花瓷继承了这一传统,用作装饰的既有汉字,也有藏文、梵文,还有阿拉伯文。</p><p class="ql-block"> 青花瓷上的文字装饰形式多样,有对扇面书法的借鉴,如类折扇的整幅碗盏外壁题字,类团扇的碗心盘心寄语;有对钱文布局的参考,如书于碗盏底部的“唯吾知足”便是借底足拟钱形,四字相共之“口”仿古钱币之“穿”,使人如赏青蚨。有的竞是对道家符咒写法的变通,如“九千九百九十九”合文。</p><p class="ql-block"> 尤为珍贵的是,无名窑工还借文字装饰这一艺术形式,表达了他们对陶瓷生产朴素的哲学思考。明末清初弦纹盘便是这样件反映古代陶瓷认识史的实物。盘的主题蚊饰是陶成秘诀:“水土造为美器,还须木火通明,非金莫由我得,煅炼五行始成。”这也是一首嵌字诗。匠师在传授取料、制胚、照火等工艺流程的同时,把“金、木、水,火、土”五行巧妙地嵌了进去。“金”即绘成青花纹饰的钴料或戗金技法(同时也借作“得金”的口彩),“木“指烧密的松柴,“水”系淘沥头青、二肯、三青及拌和高岭土、配制灰釉的涧水,“火”是煅烧钴土矿的火候与器物烧成的温度,“土”无疑乃高岭土之代称。五行相克相生,据此作器者得出结论:只有五行齐全,才能烧出“珍宝”。为强周这点,盘底“珍宝”二字还郑重地加了双圈。这其有点像孔子说的“礼失而求诸野”,结合“元亨利贞”这样直与《易经》对接的吉语款,我们没理由不相信这些两袖窑烟十指钴蓝的画瓷人庀屋里定会挂有“焚柏了香读周易,滴荷花露写黄庭”一类自书佳联。</p><p class="ql-block"> 吉语款和赞颂款是文字装饰的又一大宗。“福寿康宁”呀,“水保长春”呀,“金榜膨名”呀,“金玉满堂”呀,多为出欧入柳的小楷,恭谨得如同拜年贺帖。每当于明清青花器甚至是出士的小小瓷片上读到这样的真挚祝颂,我都会幽思缈缈。有时还忽发奇想:“云中谁寄锦书来?”</p> <p class="ql-block">  记得黑格尔说过:“中国是特别东方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洋夫子未言。不过,这位西哲的话倒是使我们想起了一个问题:青花瓷为什么会最先出自中国?中国最美的青花为什么会绽放在景德镇?答案似乎就在这句名言里:中国是特别东方的,而东方“尚青”。翻开《周礼》《尚书纬》《晋书》《山海经》《汉书》《后汉书》《淮南子》《礼记》《搜神记》《拾遗记》《尔雅》等古代典籍,“尚青”于我华夏几乎成为不是主义的主义,超越思想的思想,未成制度的制度。在这里,门饰“青琐”的巍巍殿宇号“青宫”(《山海经·中荒经》:“东方有宫,青石为墙,高三仞。左右阙高百尺,画以五色。”)最高之神是“青帝”(《周礼·天官·大宰》:“祀五帝。”唐贾公彦疏:“五帝者,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夫黄帝含枢细,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光记。”)“青宫里还住有“青丝”高挽的女神,人称“青女”,亦呼“青霄玉女”。“青云”里,“青龙”相逐;“青庐”外,“青鸾”展翅。由虚拟到模拟,观实与想象渐次趋同:农人着“青衣”,学子服“青衿”。家学世代相传者则被誉为“青箱”,他们佩“青霜”,“青灯”前读“青史”,“青玉案”上书青简。人们贸易用“青蚨”,亦即“青钱”。不管离家门有多远,传递书信有“青鸟”。一些理想主义者还相信,站在神奇的“青丘”上而叱石能成“青羊”。古人这样三句话不离“青”,显然与道家思想有关。而以探究长生不老之奥秘为旨归的道家之所以对“青”崇拜有加,是他们认为永葆青春的仙人就住在“青霄”里。也正因如此,传说中老子出涵谷关骑的是“青牛”,羽化后乘“青鹤”,连道教斋醮仪式中写给上苍的表章都叫“青词”,甚至方士携带卜筮、医药书籍和工具的箱囊亦称“青囊”。所以,在青花未产生之前,战国时期就已有原始青瓷,且逐形成“南青北白”的烧造格局。更为明显的是,旧日景德镇直接就把烧造技术最好的窑场称之为“青窑”,且不管是烧粉彩还是烧单色轴,上乘青都叫“青窑”。御窑厂“官搭民烧”搭的就是“青窑”,因此这类窑户又叫“包青户”。包“青”即包好的意思。经过这样一香梳理,青花变为什么会最先出自中国,中国最美的青花为什么会怒放在最德镇,也就不难解释了。是的,民窑工匠最初发现用钴料在泥造或釉照上所作记号不经意沾釉烧过后会出现“青花”并由此发明青花瓷也可能属于偶然。但是,偶然中有必然。具体说,是华夏文明的进程,把他们带上了这条历史的必由之路。</p><p class="ql-block">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青花,这无根的灵苗,无双的奇葩,无价的瑰宝,过去是,现在是,将来都会是我华夏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园地里永不凋谢的琪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玩瓷片》</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赏玩两相知</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曹新吾</p><p class="ql-block"> 心与口相应才会有绝妙好词,心与手相得才会出锦绣文章,心与眼相照才会察善恶贤愚,心与心相印才会成深交挚友。</p><p class="ql-block"> 人生贵相知,相知贵知心。然而,人心叵测似成大碍。"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大海波涛浅,小人方寸深,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这些慨叹曾困扰昔人,尤苦扰今人。所以,当以瓷片会友的忠信兄隔山隔水相呼时,我既为天尽头还有这等性情中人而肃然凝眸,更为寂寞冷板凳旁又多个与自己一样力主识片瓷方明埏埴者而欣觉大道不孤。记得当时几乎未加思索,便从小城安庆拂暑赶到虽红绡舫姬琵琶幽怨早已飘逝但青衫司马冠裳古风依旧见传的浔阳。现在回想,可能这就是心灵感应。</p><p class="ql-block"> 瓷片好玩,我玩不好。不比忠信兄,玩起来真像芥子园里布楼台,又是请人镶银,又是度物订盒,又是撰鉴赏札记,又是邀同道雅集,方方面面风生水起。可以说,只要他人到哪里,哪里就会变成青花瓷片艺术沙龙。我呢,仅能坐微尘里转法轮,参参文字禅。充其量也就是对依一己之兴冠名的各类瓷片在断代后做些分篇概述和镜里看花水中窥月式的点评,如此而已。</p><p class="ql-block"> 我羡慕吴府汗牛充栋的经典瓷片,更钦佩主人的文章。一任天然的口语,读来就像与其同看正补墙头缺口之青山,飘过青山顶上之白云,逗引白云嬉逐之清风,信笔写去,无意于佳益佳。是的,人秉异赋,文生异彩,理涵异趣,亦应如墙逾十尺有基,山高百丈有脚,云起千峰有根,风行万里有穴。这"基",这"脚",这"根",这"穴",就是学养。《孟子》云:"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修持、阅历、造诣,永远是章句家立身之本。在收进本书的《瓷魂之火》一文中,作者探五行穷天人之际,论柴窑通古今之变,说"厂货"成一家之言,凡此种种均源于学养充实。故尔虽平日实践所悟,或把玩瓷片所得,却高蹈理论界,风流翰墨场。有道是,春风不问路。此语最适移赠忠信君。</p><p class="ql-block"> 忠信兄至情至性,《玩瓷片》竣稿之际,特嘱以俩人名义各写《赏玩两相知》作跋。悠悠万事,历来善始者众,克终者寡。故时人出书,序多延权威泰斗,而跋则敷衍成篇,甚至阙如。双跋构想,固不惟念雪泥鸿爪,更欲咏棣萼清华也。</p><p class="ql-block"> 乱曰:常恨言语浅,不及人意深,今夕遥相忆,默默万重心。</p> <p class="ql-block">文 曹新吾</p><p class="ql-block">美篇 包熙葆</p><p class="ql-block">2024年7月8日于池州赵冲包</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