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云淡天高

<p class="ql-block">“天地间走来了小小的我,</p><p class="ql-block">哦不要问我姓什么,</p><p class="ql-block">哦叫什么,</p><p class="ql-block">我是山间一滴水,</p><p class="ql-block">也有生命的波浪,</p><p class="ql-block">我是地上一棵小草,</p><p class="ql-block">也有生命颜色,</p><p class="ql-block">小小的我小小的我,</p><p class="ql-block">拥抱大地就春之歌”</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歌词作者王健</p> <p class="ql-block">  我的家乡是太行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金沟村。那其实是个很贫穷的村庄,土地贫瘠,道路上和地里到处是大小不等的沙石,场院上打出来的麦了里也会有不少细小的沙粒,磨出来的面粉吃起来人会感到牙碜(就是吃起来感到有砂子)。外村人形容“金沟村的人一年能吃一个石滾子”。村民点的是煤油灯,喝的是雨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41年农历五月二十八日我出生在这个小山村。生我时母亲有病,没有奶水。开始时在村里东一家西一家的要奶吃。奶奶说把她送人吧。爷爷觉得毕竟是自己家的骨肉,能养尽力养吧。于是把我寄养在邻村一户有奶水的人家,可是不久奶妈生病了。后来换了几家,都是时间不长,奶妈就生病了。村民们说,这孩子八字硬克父母。</p><p class="ql-block"> 那时恰巧我小舅母生产,小孩子夭折了,于是就把我送给了小舅家。这样我就管舅舅舅妈叫爸爸妈妈,而管自己的父母叫姑父姑姑,</p><p class="ql-block"> 按照当地的风俗, 如果谁家生小孩夭折,就抱养一个小孩,抱来的小孩叫“拦头”,起的名字要有“拦”的同音或谐音。所以就给我取名兰凤,我随舅舅姓张。拦头的使命就是要拦住后面生下的小孩,让他们活下来。但是我没能完成这个任务,舅妈后来生了个小孩,还是夭折了。</p><p class="ql-block"> 小舅家的村子边上有条大沟,沟里有许多枣树,所以叫枣树沟。秋天红红的枣儿和绿油油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十分好看。我非常喜欢收枣的季节。 大人们用长长的杆子敲打枣树,鲜红的枣儿就从树上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我们把枣儿收拾回去,再铺到场院上凉晒,红红的,一片又一片,很喜庆。战争年代,枣树沟也是乡亲们躲避的地方。记得那时夜里听到枪声和狗叫声,村民就扶老携幼往枣村沟去藏身。记得有一次,舅母把我藏在沟边的一堆玉米稭里。许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怀念那条枣树沟,怀念那里美丽的景色,怀念那红枣的甘甜。</p> <p class="ql-block">  小舅当时是八路军的外围组织绝死队的成员,在一次夜间执行任务时不幸踩中地雷身亡。那时我四岁。这又一次加强了我八字硬克父母的说法。后来舅母改嫁了,姥姥年纪大了,就又把我送到金沟村父母身边。父亲把兰凤改为兰峰,随父亲姓高。当时家里有了弟弟,弟弟对这个突然来的姐姐不是太友好。我与父母因长期不在一起,也有些生疏,就一直叫他们姑父姑姑。有一次姐姐说,不叫爸妈就不叫吧,人家都说你八字硬克父母。听了这话,我也就没有改口的想法了。这一生想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对自己的父母亲口叫一声爸爸妈妈,没有在父母的怀里撒过欢。</p><p class="ql-block"> 金沟村有二三十户人家,有个小学,没有单独的校舍,教室设在一户村民家的外屋(相当于现在的厅),屋里摆两张长条桌两个长条板凳,墙上用黑色刷一个长方形,就是黑板。复式教学,十多个孩子,一个老师,四个年级一起上课。学校只有语文算术两门课。音乐美术体育课都没有。不记得老师是怎么教学的。只记得我早上到学校后背对着老师背一篇课文,再交上在石板上做好的算术题,就没什么事了。我们那时没笔记本和铅笔之类的文具,用的是石板和石笔,板檫是用布条卷的。学生有时会在院子里做些丢手帕抓老鹰一类的游戏。我记得在学校时间很短,多数时间跟大人们在地里干点力所能及的活,或者在地里摘野花野果,捉蚂蚱捉蛐蛐儿玩,有时也和小伙伴一起挖野菜捡柴禾。生活简单而快活。</p> <p class="ql-block">  五年级六年级为完小,完校在离家几里地之外的苑川村。在52年夏季,小学升完小考试,我当时只读完三年级。母亲说你去跟他们一起去看看吧,明年考试就有数了。我去了,考了个备取第一名。就是人家招100名学生,我考了第101名,如果前100内有一人没去,我就可以补上去。母亲的对这个成绩很满意。</p><p class="ql-block"> 临到快开学时,另一个村庄耿峪村新成立一个完小,他错过了招生时间,只能从其他学校招剩下的学生中招生,所以我顺理成章地被耿峪完小录取了。但耿峪离我们家有点远,学生要住校,对此母亲的还有些不放心。</p><p class="ql-block"> 可巧我小舅母就改嫁到耿峪,她从她的一个亲戚(住在我们村)那里知道我要去耿峪完小读书。就托她的亲戚与我母亲商量,能不能让我住到她家。我母亲考虑到我年纪小,住校不放心,就同意了。</p><p class="ql-block"> 舅母改嫁的这个丈夫是个瘦瘦的老实的庄稼人,我管他叫伯伯。他不识字,却会画虎,且画得很好,很逼真。通常他在炕上铺一大张纸,半爬在炕沿上,老虎的眼睛用朱砂点过,炯炯有神。据说这样的虎有镇宅辟邪的功能。时常有乡亲们找他画虎。这伯伯还收养了个男孩,名叫万顺,想必是祈求万事顺利。万顺不上学,每天放羊干农活,他时常会从野外给我摘些野果。他还抽时间给我织了一件红色的毛衣,毛衣上有好看花纹,大小尺寸也合适。后来想想,觉得很奇怪,一个农村的放羊娃怎么会这么细心?会有这样的手艺?</p><p class="ql-block"> 我在耿峪完小大约读了一年的时间,我的小弟弟生病了。母亲说小弟生病时双手紧握拳,双目怒睁,好像对她有多大的仇恨。那个年代,农村没有医生,大人小孩生了病,常常求神问仙的。也不知找什么人看了,说是我姥姥的阴魂作怪。姥姥怪她让我去舅母那里(姥姥与舅母一直不和)。所以母亲决定让我转学到临汾去。我父亲当时在临汾行政干校工作。这样我就到了临汾二完小。这个学校果然与农村的学校不一样。校园大,正对校门是一面整容镜,早上师生进校时先在整容镜前整理好衣容。教室宽敞明亮,学校还有操场,有小树林。</p><p class="ql-block"> 在临汾完小印象最深的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教我们说普通话,虽然他的普通话并不是很标准,这对我后来学习普通话打下一良好的基础。</p><p class="ql-block"> 年少不知愁,我的童年虽然有些颠沛流离,但回想起来,却依然快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