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扁豆花

早韭晚菘

　　五月中旬，老娘送来几盆菜苗，两株西红柿、两株青椒、一株小米辣。本是种在地里的苗，长在花盆里，总有盆景的感觉，谈不上多漂亮，有趣是肯定的。几盆苗先被我放在靠窗的桌角，翠绿且生机，看过的同事没有不赞叹的。

　　有时候，快乐很简单，即便一丝绿、一抹红，出现在不常见的地方，也叫人欣喜。下班竟有了牵挂，渴望着来日推开办公室的门，一束晨光斜射中的昂扬小苗，又多了寸许的茎儿和几片叶儿，那是成长的快乐。

　　不经意瞥见两株青椒盆里，各自探出了如黄豆芽的苗，大大的脑袋，佝偻着身子，却很壮实，只三天就窜得与椒苗一般高。拍照发给老娘，答复应该是扁豆苗，混入盆土的，拔掉即可。

　　如此蓬勃的生命，怎忍心拔去啊！回想爹娘村居的扁豆，不需特别侍弄，丢几粒种子就肆意攀爬上栅栏，很快形成一片风景。倘若办公室窗外有一片绿叶、数团紫花，再垂下几串豆荚，随风摇曳间，该是何等迷人的景致，想想都有趣。

　　我办公室外有个阳台，隔着窗出不去，装饰意义更大些。外抻的楼板，遮住了阳光，只有清晨三小时的日照。与河西高层朝南的房间相比，这里并不适合栽种植物。盆里的菜苗本就缺地气，再缺雨露阳光，结局可想而知，何况扁豆必须搭架。

　　于是，二百多斤的身体翻过窗户，将盆栽置于阳台窗下，用粘钩和绑线自上而下拉个架子，近两米高的扁豆的天梯。突然想起格林童话《杰克与豌豆》的情节，那捅上天的藤蔓和尽头的巨人城堡。

　　扁豆藤的成长如春笋拔节，两周光景就爬到最高点。倔强的爬无可爬的藤儿，又上挺了半米，终于耷拉下来，打尖后，专心致志发侧枝、长新叶、孕花蕾。只一周，就遮住半扇窗，点点月牙苞，随风摇曳，眼见着绽放，与想象完全一致。

　　办公桌前，微微侧头，绝佳的角度！窗子如画框，天空为画布，我的老竹衬着半扇扁豆藤，满眼青葱绿缀着罗兰紫，瓢虫其上悠悠。微风拂过，听见“沙沙”声，期待蜜蜂嗡鸣，还有吸引它的花蕊，而我嗅到了扁豆香。

　　工作与生活可以互为促进、相得益彰，平衡点就是努力成为有感情、积极的人，成为“有趣”、“爱玩”的人，压力和懒散终归不是工作、生活的真相。我爱汪曾祺的散文，那种骨子里散逸出的恬淡有趣是真正的修行。

　　“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日子了。”生命如此温暖与美好！窗外的扁豆花，大概也有点这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