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川滇雪映湖（下篇）

chuifa

六（6.6） 辞别香格里拉镇赶往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来之前就慕名这个被西方作家誉为世外桃源的人间天堂，哪知川滇会抢注这个玄妙而引人注目的标志。云南抢先成立香格里拉市，四川赶忙设立香格里拉镇，但说实话稻城亚丁景区名声显赫，系最打动人的纯洁净土，岂靠人为渲染。原计划是走泸亚线拜访泸沽湖，不料频繁降雨，加之自驾达人霆哥把梅里雪山描绘得太诱人，于是异口同声决心改道探奇。 赶了一天的路：路途景致前半段与前几天略同，但风光更加神奇险峻独特；惊喜的是翻越海拔4500米垭口处邂逅一片雪莲，只见簇簇白雪围裹着几十丛杏黄惹眼的神花，每一朵每一丛都那么娇艳醒目，姿态优美，尤其是花枝叶瓣里团团白雪与丝丝水露，似乎意味着花的尊贵与不屈，无论面对何种考验，都昂扬散发出骄人自信与魅力，哪在乎别人怎么猜想。后半段路况陡变，完全在高山峡谷中艰难跋涉，虽然柏油路面，但坡陡弯急，兼之上多发峭壁落石，下临壁立千仞的峡谷激流。再四面环顾已置身赤裸裸无植被荒漠之中，突然峰回路转，开阔处居然两江合流，一条川流不息而碧绿清澈，另一条滔滔不息则金黄汹涌。一查手机才晓得前者是藏地林芝雪山融化形成的雅砻江，在高山峡谷中流淌一百多公里后，急迫地汇入了浩浩荡荡金沙江。看到两江交汇处清澈的水滚进混浊的激流，顿时失去了自我，于是想到人生何不如此，心里刹那有点灰暗，即便到了号称盛景的金沙江大拐弯处，也只懒心无肠地步入观景台拍照留念而已。 　　下午六点前，车到酒店密布的飞来寺，一边办理入住一边急迫地观望。只见对面梅里雪山半遮半掩，把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戏弄得不知所措，酒店大堂经理说梅里雪山很难露出尊容，许多摄影师住这里一周还未见真面目。我们真幸运，一来就遇到晴日，遂赶快外出找角度拍摄美片，折腾了好一会，宽阔的雪峰仍此明彼暗，偶尔露相又瞬间藏匿。好在运气眷顾，执着不懈中居然见到了、也拍到了一簇风光，识得庐山真面目哪有那么容易呀！ 　　七（6.7） 为大片一夜都在等待，据说梅里雪峰一年只三分之一时间能见到，如能拍到金晃晃银灿灿的仙颜，那是有福之人了。昨晚灿烂晚霞把雪山顶云彩浸透绯红，但色温就是投不到雪峰上，当时在观景台上顶着寒风，目睹天色黯淡下去，难免伤感。这会虽醒得早，可迎向雪山的窗户外只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与羞于面人的雪岩。是啊，已经下十几天雨了，能够看见晚霞与雪峰，已经很幸运勒。于是，不免为那些虔诚礼拜的好摄之徒感到骄傲与难过。 　　别写多了，其实今天跋涉一整天，悄然擦过丽江古城，途中休憩时俯瞰了纳帕海，傍晚终于抵达泸沽湖。这是个情调充盈的地方，晚霞扫过平静悠远的湖面，时光萦绕心头，掀起簇簇涟漪，唤起了十七年前的记忆，那年我与夫人带着女儿专程到此游玩，那一山一水，一人一语，摩梭人的热情与浪漫，夜市的热闹与开怀，浆声水影的撩拨，顿时涌现眼前。不过现在旅游设施与环境改变了许多，我们沿着整洁的湖滨路走了很久，远眺山雾，近观游船，再转进小街，随大流参加篝火晚会，跳累了，凭感觉找家烧烤店品尝异乡美味，酒至微酔，与店小二漫无边际地聊起了家常。 八（6.8） 选择穿越泸沽湖入川去西昌，二百六十多公里开车六七个小时，完全是不三不四的山区公路，一直很紧张，狭窄路面溜滑且弯道多，忽晒忽雨中翻越大小凉山时落石多加大了风险，加之车流量大，时间紧，得每时每刻聚精会神地驾车以保证安全。如此情况下仍加速前进，很希望到达后有观赏游玩时间。 从川西行来，一路风光渐趋同内地吸引力不大了，也有的景色平时会觉得稀奇，如今已波澜不惊。无怪乎前天翻越白马雪山垭口时，碰到一个贵阳女子独自驾车前往西藏，有人在说，一个40来岁的羸弱女人，为何会独自驾车进藏？现在似乎明白了一点，生活条件好了以后，人们都在寻找一种能够放逐自我的方式。有时你不理解，是因为你活在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中，可自然环境千变万化呀，人的心神追求也会各取所好，你不了解的正是你缺乏的。亦如一个视频，说人只看得到整个世界极微小一部分，绝大多数看不到的还以为虚幻，怪不得迷信和宗教那么掳获人心，在浩渺宏大的宇宙中，我们的确太渺小了。 　　下午四点左右车到邛海——西昌最著名的风景名胜地。斜阳里沿着湖边散步时，看到水面一片片黄灿灿花儿绽放，一看标牌叫水性杨花，怪不得那么诱人；岸边酒店营造的花环与花径红艳醒目，搭配着巡湖杨柳遮掩的曲径回廊，仿佛瑶台胜点。虽第二次来，依旧耳目一新，沉浸在这微风静谧的仙境中不忍离去…… 　　九（6.9） 自驾游的乐趣在随心所欲，哪里风光好，哪里令人开心，就在哪里歇一脚。这次我们完全贯彻了这种思维：从稻城原计划是走泸亚线，后耽心雨会一直下，加之还要渡河，索性改道走德清，借道拜会大名鼎鼎的梅里雪山；离开德清原准备去大理，但怕错过泸沽湖，干脆直插泸沽湖；本打算从泸沽湖经大理回筑，又顾虑走回头路，一时兴起前往西昌拜谒邛海；从西昌到底经曲靖还是昭通返回贵阳，一商量决心拐进巧家县打鸟——这时才知道，一不小心投入了白鹤滩电站怀抱，据说是国家投资1800亿、截流金沙江建成的仅次于三峡之大电站！ 　　意外惊喜光哥有个鸟友，正好邀请他去拍号称最美的栗喉蜂虎鸟，故高兴地第一次参与打鸟，也确实拍到了很多精美鸟照。巧家县张老师（摄影圈都喜欢这么相互称呼），在白鹤滩水滨安排的打鸟据点用心良苦，成群栗喉蜂虎鸟飞到人造枝丫上嬉闹，让人目不暇接，又忙得不亦乐乎。能亲自拍到漂亮鸟儿清晰娱乐姿态，当然得意忘形，但听说白河滩筑坝导致水位一个月后即将这里淹没，不禁难过起来，这是上千支国内稀罕鸟类的家园啊。目睹一望无际的水面与群山，回首看着七千多人的安置房，他们对淹没故土的复杂心情怎会不让人百感交集，人类呀，总是在创造中否定自我，到底什么是归宿呢？ 十（6.10） 昨晚赶到念湖，但遗憾没与锦鸡约好，误了意图。晚餐由张老师介绍的摄影家杨老师招待，他不仅在会泽县练湖边开了一家民宿，挂牌念湖黑颈鹤山庄，还选择在一片丛林中专门营建了摄影棚，并且在离相机百米远处搭起了平台，每天坚持去给鸟儿喂食，使得珍贵的黑颈鹤和漂亮的白腹锦鸡都把这里当成行宫，每天准时前来用餐，从而喜欢打鸟者纷纷慕名而来，成为打鸟圣地。本准备清晨起来拍摄锦鸡（黑颈鹤这个季节已经飞走了），结果天未亮便大雨如注，“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不得不含恨挥手告别、顶着狂风骤雨打道回府，此时回家心切，风驰电掣五百多公里，平安抵达贵阳。 自驾出游整十天，从冰川到雪峰，从草原到湖泊，从海拔4～5000米、空气稀薄的高原，到海拔1～2000米的柳岸村落，从拍风光照到学打鸟，一路随心遣兴，过得轻松愉快。交换驾车既不劳累，也没有遇到安全麻烦，还巧逢一些趣人趣事，丰富了旅游的乐趣。过几天我满65岁了，很特殊的是，今年端午与阳历生日竟然同一天，这个年龄意味着开始进入老年。其实我心里除了掂量时日不得不承认老了，但一步入生活角色依然自以为年轻，保持这种心态去挑战某些类似极限事物，未尝不是好事，就算给自己送上了最好的生日礼物吧。事实上，这一圈走下来，证明我们都还健康、坚韧、达观，保持这种状态，晚年当过得幸福快乐。 　　登稻城亚丁礼拜雪峰时，即兴吟出的一首自由体诗，录于此算不算生命存在意义之心灵追求： 人生有执念， 耗尽精血不离舍； 净土本沧桑， 且将况味祭菩提。 登峰看差别， 到此方知气将绝； 抖擞精神上， 圣境只迎天外客； 雪从峭壁淌， 冰川忘情乳千壑。 我乃凡程命， 企望瑶台蕴五彩； 烦恼挥汗去， 切莫躺平自在歇； 那一滴眼泪， 愿化风雨慰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