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角鸮悲伤的眼泪在飞

西门吹邪

董寨风光好，处处闻啼鸟。
有些鸟儿白天啼，有些鸟儿晚上叫。
红角鸮作为猫头鹰之一种，呆萌可爱是其标配。他们更习惯夜行，也更擅长在晚上叫。
现在是育雏季，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生儿育女。他们似乎都清楚，错过这一季，又得等一年。
公路上方的一株老树上，红角鸮两口子选定了自己的安乐窝。要说此处并不隐秘，离地也不高，个头1.7米之人的视线可以舒服地进行观望。
但这棵树的最大优势，是有一个大小适中的洞穴，可以作为遮风避雨的港湾。
小鸟已经破壳，通常会有三四只，他们可能还没睁眼，一个又一个懵懵懂懂的样子。
无论白天与黑夜，母鸟一直呆在洞里，与孩子们形影不离。
公鸟蹲守在洞外的一根枝条上，白天，他一动不动，甚至可以连续保持八九个小时静若处子。
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耳朵向上竖起，看上去似睡非睡。
他既负责安保，保障老婆孩子的安全，又要负责温饱，担任老婆孩子的食物搬运工。
晚上7点多，天已黑了，他从老僧入定中醒来，开始上班了。
他悄无声息遁入夜色。
一天的带娃，让窝里的母鸟倍感辛苦，她饿了。
听不见老公带货回家的声音，那就探头看看吧。
当她从洞口探出脑袋的那一刻，两只明黄色的眼睛就是夜空里最最闪亮的星星。
二十多分钟之后，公鸟抓了一个嫩绿色的蚂蚱回来。
现在孩儿尚小，食量不大，公鸟当可应对自如，再过几天，当小兔崽子们伸长脖子张大嘴巴索食时，他可能要忙得皮塌嘴歪了。
他脑袋里特殊的视觉结构，让他在弱光条件下的夜视能力如虎添翼。
晚上10点，他又抓了一只飞蛾回来。
我相信鸟儿也是有梦想的，尤其是每年结为夫妻成为伴侣后，就是寻一处家，做一个窝，生几个蛋，养一帮娃，然后一家子恣意放飞，云游天下。
可是，育雏的程序又必不可少，这个有些漫长的过程时时伴随着凶险。
猫、狗、毒蛇、黄鼠狼、毒蜘蛛、更凶恶的猛禽，以及无所不能的人，等等，都是鸟儿的天敌。
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7月6日一早，河南董寨的护林员杨小彬在微信上跟我说：“红角鸮被天敌干掉了”。
他用手机拍摄的一张照片，一条毒蛇赫然就在洞口。
千里之外的昆明，我倍感郁闷。 红角鸮一家的中国梦泡汤了。
一年的等待，数日的辛劳，又告白费，骨肉和血脉，被一条蛇瞬间撕裂，两手空空的2024，让红角鸮两口子情何以堪？
……
明天，太阳还要升起。
当他们肝肠寸断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他们的眼泪在飞。
那是最最闪亮的星星流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