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回忆我的母亲 </p><p class="ql-block"> //谨以此文感谢在我母亲去世后亲临吊唁、以及隔空遥奠的嘉宾亲朋好友同学同事等，亦排遣我心中如山似海的无尽忧伤和对生我养我的母亲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了，偌大的老屋忽然安静得让人心慌，似乎连一根针掉落地上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但无限悲痛的心里却也升起一些些宽慰，被病痛折磨十几年的母亲终于解脱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经历过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半生辛苦，暮年之际本是可以享受天伦之乐时，却因病逐渐失能直至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生活起居难出斗室。</p><p class="ql-block"> 作为儿子，因为工作因为生活远奔异乡南京，常趁出差之际顺便回家省亲，蜗居斗室的母亲脸上便笑容灿烂，她那因病而无法生活自理所带来的无奈、难受和悲苦其时便有了一些忘却。</p><p class="ql-block"> 父母年轻时，因父亲是赤脚医生(乡村医生)经常行医四乡八村，家里的大部分重体力劳动都是母亲承担。尤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土地耕种分到各家各户，别人家大多是男人负责重体力活，我家除了水田翻耕父亲亲自上阵外，其他绝大部分体力活是母亲负责的(因为父亲行医出诊)。老家多干旱，久旱逢雨时冒着瓢泼大雨勾划水渠引水入田抗旱乃司空见惯之事。如今一想到母亲，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便是一次跟母亲在一个名叫炭山里的地方冒雨引水抗旱，即使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也顶不住大雨淋得浑身无一根干纱，其时即将天黑，打着赤脚的母亲带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灌木茅草中的水渠穿行，不觉泪眼婆娑。</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一个善良和大方的人，那时有人来家里找父亲治病，如逢吃饭时间，都留别人吃饭，乡里人都称“八娘家菜饭摆代路上的”(意即来者是客，父亲在家族排行第八，母亲便人称八娘)，有时收的诊疗费用还不够招待求诊者的饭米钱，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要做到这样其实挺不容易的。</p><p class="ql-block"> 待到我们兄弟姊妹长大成人，约略可以轻松一些的时候，二十几岁的弟弟因舍己救人淹死于家乡的夫夷江中，母亲半年之内满头黑发白了一半，并伤心得惹上了冠心病，加之年轻时劳累过度吧，几年之内身体健康便江河日下。 </p><p class="ql-block"> 离世前的十几年来，从基本生活起居尚可自理时请保姆照顾，然后慢慢地发展到连简单的吃喝拉撒睡都不能独立完成，失能之际连保姆都请无可请，只有靠大姐丢下一切其他事情全力照顾了。一位曾经强大的母亲内心的无可奈何可想而知。面对失能，母亲长吁短叹，我们无计可施，在常年的枯坐中，母亲的身体慢慢变形，身体向一侧，但精神状态很好，思维清晰。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然而我的大姐硬是做到了给失能的母亲整理得清清爽爽，没有常年失能枯坐可能带来的褥疮等问题……</p><p class="ql-block"> 许是大限来临的前兆吧，这两年来，母亲说话出现了跳跃性思维，正在说着一件事，忽然又说到另一件事情去了，晚上也不能安睡，经常呼喊照顾她的大姐这样那样，近半年来晚上更是把蚊帐被子等东扯西拉搞成一团糟，行为跟不懂事的小孩无异(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老小老小吧，老了的人智力退化到跟小小孩无异)，白天却又在老家那把木质沙发椅子上酣然昏睡。约半年来，我时不时便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还有梦见那些已经去世的亲人在老屋聚餐，按老家习俗解梦，怕是母亲大限将至的征兆…</p><p class="ql-block"> 母亲去世前一天，大姐打来微信视频，看到视频里的母亲，已是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但我还幻想着她能熬到暑假等我带着孩子们回去看望，然而2024年6月21日(农历5月16日)下午15:09分，噩耗传来，母亲的生命永远停止在80岁的年轮之上。无限悲伤之际，赶紧告知太太，然后替正在上学即将期末考试的儿子夏潇筠龙，女儿夏潇青兰、夏潇牧璇请假，回乡奔丧。</p><p class="ql-block"> 自南京出发，江苏、安徽、湖北、湖南一路瓢泼大雨，竟至我这个老司机也不由得悬起了一颗心:我想也许是母亲弥留之际没能见到自己儿孙的伤心雨吧，亦或是老天爷在考验我千里奔丧的诚心和决心吧。</p><p class="ql-block">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如果暴雨能洗去眼角的泪水，如果暴风能吹去心里的忧伤，那就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吧……</p><p class="ql-block">外一首</p><p class="ql-block">忽闻慈母谢凡尘，</p><p class="ql-block">泪花纷飞作倾盆。</p><p class="ql-block">却忆当年山乡穷，</p><p class="ql-block">耕地种地育儿孙。</p><p class="ql-block">而今奔走在他乡，</p><p class="ql-block">膝前可堪称天伦？</p><p class="ql-block">昨日檐头鸱鸺叫，</p><p class="ql-block">今朝黄鹤载新魂。</p><p class="ql-block">节哀顺变说来易，</p><p class="ql-block">顺便节哀岂由人！</p><p class="ql-block">关山重重今夜度，</p><p class="ql-block">打马千山思娘亲！</p><p class="ql-block">(20240705夏梦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