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旅行归来已经几天了,仿佛依旧在半梦半醒之间,总想写点什么,几次提笔又几次放下,我不知道要如何去表达我的情绪, 一半是真实的存在,一半是梦境的虚幻; 因为《边城》,我了解了茶峒,从此怀揣了一个关于纯真的梦想;一趟茶峒的寻梦之旅,似乎让我更深一层的读懂了《边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梦中的茶峒,是一泓清澈、静谧的溪水,是远离城市喧嚣的恬静、闲适;是简单质朴的味道;是纯真无邪的爱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几经辗转,我终于抵达了我梦里的边城(一个地处湘黔渝交界处的边陲小镇)。汽车驶进三不管岛(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以前邻里之间有矛盾、纠纷,可以到此决斗,或死或伤,湘黔渝三大衙门都推责不管,因此得名)时已近黄昏,从三不管岛酒店外的护栏处遥遥望去,茶峒古镇尽收眼底、在夕阳的余晖里,一片宁静、祥和!恰如我梦中的景致一般!</p><p class="ql-block"> 一眼还能望见斜对面的一座小岛,岛上绿荫环绕,触目可见一座白玉的雕像,虽看不真切,但我却莫名的、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份触动,突然就多了几分忧伤!突然就又想起了《边城》里最后的那几句话:</p><p class="ql-block"> “ 到了冬天,那个𡉏坍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得翠翠在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p><p class="ql-block"> 我想 ,翠翠固执的、孤独的守望,终没能等来她梦里的歌声。最终只守成了一座永恒的雕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或许是有意为了寻找点什么,我们选了一家名叫“翠翠角角鱼馆”的邻江的餐馆用晚餐,(角角鱼是边城特色美味,据介绍最初是用湖南的鱼、重庆的酸菜加上贵州的米豆腐烹制而成的一道地道的特色美食)</p><p class="ql-block"> 同伴们在等待美味上桌的空间,我独自下到江边,远远的眺望着江对岸的边城,夜幕下的茶峒依旧安宁,吊脚楼上亮着灯火,夜景不像很多古镇那样璀璨,也许有少数几个游人在漫步,并不喧嚣;江中有几艘小船在悠闲的游荡、游客不多,目光不自觉的又转向江心的那座小岛,两岸的灯火照不到那里,在隐隐的月光下,岛上一片幽暗,一座灯塔格外醒目。</p><p class="ql-block"> 春夜水寒,冷月无声。我忘不见翠翠的身影,恍惚中听到那片苍老的木桨搅起了满河的忧伤!这凄婉的夜歌,摇落了遍地月光;静静的清水江里,流淌着痴情的守望。</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三不管岛酒店三百九十八一晚的房费与我们这些从事着天底下最清贫职业的人来说实在有些承受不起。于是选择了一家靠近江边的干净宽敞的民宿入住。旅途的疲劳加上小镇夜晚的宁静让我很快酣然入梦。</p><p class="ql-block"> 清晨,我是在一片鸡鸣狗吠声里睁开惺忪的睡眼的,阳光透过窗帘已然暖暖的洒在铺盖上,对于本就在湘西大山里生长的我来说,鸡鸣狗吠本就是寻常事,难得的是我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可以安静的做着我温暖的梦。</p><p class="ql-block"> 我们落脚的这个地属重庆秀山县的洪安小镇,基本上还属于原生态的状态,(据说秀山县正准备以“边城”为主题着力打造全国五A级景区,这些都是后话)还没有什么商业化的气息。清晨的古街巷里很是安静,熙熙攘攘的几个起的较早的行人,大多数的店铺都还关着门,也听不到叫卖声。我们走了好远才找到一处吃早点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美味,正值清明时节,除了较特别一点的清明粑粑、野菜饭之外,也就是一些寻常的面食之类。</p><p class="ql-block"> 吃过早点往回走的途中,我看到了一处当年刘邓大军进驻大西南的司令部旧址,还有一个展馆,只是都紧闭着门,应该是不向游客开放。江边还有一座保存较完好的毛主席语录塔,这些都是我梦里没有的,却鲜活的记录着古镇的过去、展现着历史还有现实!</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终于来到了我梦的源头—-拉拉渡口!拉拉渡,《边城》里是这样描述的:</p><p class="ql-block"> “小溪既为川湘来往引道,水常有涨落,限于财力不能搭桥,就安排了一只方头渡船。这渡船一次连人带马约可以载二十位搭客过河,人数多时则反复来去,渡船头树了一枝小竹竿,挂着一个可以活动的铁环,溪岸两端水槽牵了一段铁揽,有人过渡时,把铁环挂在铁揽上,船上人就引手攀缘那条缆索,慢慢牵船过对岸。管理这渡船的就是住在塔下的那个老人,他唯一的朋友为一只船与一只黄狗,唯一的亲人便只是那个女孩子。”</p><p class="ql-block"> 古老的边城还保留着这种原始的过渡方式,渡船还在,只是当年的缆索换成了钢索,依旧往返在这一百米来宽的河面上,维系着两岸人们的情谊,承载着悠悠的过往。它见证过翠翠母亲和神秘军官生死相依的爱情,也唤起过翠翠和二佬梦幻般的爱恋。</p><p class="ql-block"> 我的梦里,曾幻想着坐着拉拉渡登上翠翠岛,幻想着驻足翠翠与二佬初遇的码头,幻想着踏着青石板走过翠翠看龙舟的吊脚楼.......</p><p class="ql-block"> 现实里,我们并没有急着踏上拉拉渡船,而是租了艘木船悠然于清水江上。摇船的是一位朴实的妇人,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静静的摇着桨,静的可以听到木桨搅起的水声。清水江的水还是那么清,清澈见底,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鱼虾自由的来回游走,与我梦里的景致似乎没有两样。我忍不住将手放入水里,又嗖的收回来,生怕惊扰了水里的鱼虾。</p><p class="ql-block"> 木船从连接湖南与重庆的一座大桥下游过,没走多远就到了那个一脚踏三省的交界处,以一条河沟为界,河岸边立有一小小的三面界碑:面朝哪方就属于哪里管辖。船在这里掉头,几分钟之后,我们正式登上了边城茶峒的码头。</p><p class="ql-block"> 怀着纯净的心,我用目光打量、用镜头定格、用灵魂感悟茶峒的点点滴滴。古渡口的山崖上一眼就能望见沈从文先生的“边城”二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开始从梦里走出来,静静的走在上午的阳光里,行走在光滑沁润的石板街上,走过静静矗立的吊脚楼,一切都是安静祥和的样子。这里的游客真不多,也许正如我的一位朋友说的那样:“没有文思情结的人是不会去到这里的。”</p><p class="ql-block"> 镇上的居民安然的过着平常的日子,河边浣衣、洗菜;巷子里闲坐着晒太阳,叼着烟、扯着家常;偶见几个店铺开着门,买一些寻常的东西,也不拉客,也不叫买,随你自愿。朋友看上一双精巧的绣花布鞋,结果却找不着摊主,可能又和哪家妇人闲扯家常去了吧。街边有个卖糖人的年轻人,憨憨的模样,并不像精明的生意人。朋友的女儿想吃糖人,他就立马做一个,边做还边说:等明年你们来,我给你们表演一个绝活。”我打趣的问他:什么绝活?为什么现在不表演?他憨憨的回道:“我还没有学会,正在跟师傅学习。”一脸憨笑。我突然就感觉他可爱起来,那笑如此珍贵。</p><p class="ql-block"> 我在翠翠与二佬初遇的码头久久驻立。仿佛又回到梦里。那场误会后悄悄留下的丝丝甜蜜,似乎依然还存留在茶峒的某个街角、或者在某个吊脚楼的屋檐下。只是当我望向翠翠岛的那一刻,我的心又莫名的痛了一下。我远远看着翠翠白玉的雕像,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转。码头边有木船可以上岛,只需十块钱,我却没有勇气踏上那木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继续沿着青石街寻找梦的影子。我真的发现了一处写着“寻梦”的长廊。</p><p class="ql-block"> 穿过长廊,我找到了梦里的碾坊还有水车,碾坊就那样安静的睡在那里,仿佛已然沉睡百年、没有悲喜;水车已经破旧,但依然固执的坚守在碾坊的旁边,就如同固执的翠翠一般。</p><p class="ql-block"> 再往前走,我终于见到了那座立于半山腰上青崖边上的白塔,掩映在一片葱茏的绿荫里,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我看得有些眩晕。我看到翠翠古渡口的路标指示牌,顺着路牌走下去,白塔下已没有了翠翠的家,渡口依旧停泊着一只破旧的老渡船,只是爷爷不在了,大黄狗也不在了,翠翠也在无望的等待中守成了对面岛上的一尊雕像。</p><p class="ql-block"> 我不忍在此停留太久,转身往回走,正好朋友过来寻我,说是怎么打我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又有些恍惚了,我的电话响过吗?我全然不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再无心看风景。我一直陷在一种情绪里走不出来。我感觉自己醒着,又好像依旧在梦里。就这样半梦半醒之间,我离开了边城、离开了茶峒。我想我今生不会再回茶峒,也不会再读《边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