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步卖鱼

大自然的箫声

那是今年五月中旬的一个早晨，天气晴好风和日丽。塞北的春天来的晚，报春的就是果树，这里果树比南方的生长期短。连日来气温上升，果树们憋的都卯足劲儿也不分先后顺序了全竞相怒放，粉红黄白绿各色全都花团锦簇的芳香怡人。一大早起来就在小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出出进进的就没有关门，我正在洗邻居昨天送来的苦苦菜，妻子在餐厅忙着准备午餐，今天请了三哥和刘老师过来吃饭。 “你吃鱼不？”一个声音身边忽然响起。我吃惊地抬起头，一个身材高大面色皴黑的老汉站在我身旁。我起身好奇的打量着老汉，有七十多岁，形容说是虎背熊腰象腿猪肚吧，那是有点儿夸张了。但是身板确实硬朗结实，手大脚大脸盘子大还有一对比李菁小一号的大眼珠子，说话底气充沛声音洪亮。 “我自己刚在河里打的鲫鱼，不是鱼池里的鱼。你吃些则，美滴很！”老者看我没有回答就继续说。 “ 你是谁啊，咋没见过你呢?”我还是对突然出现的这位老汉感到好奇就问。 “我是老步！天天都在村里，过来过去的老看见你种树浇地呢，刚路过你门口，你要鱼不？”老步是卖鱼目的明确，句句不离鱼。 “看你有七十多了吧？咋还到河里去打鱼呢？” “待在屋里头木事，打些着鱼换些着零花钱用，老婆子管得紧的很！不给我钱。我打的鱼新鲜的很呐！你要些着吧！？” “ 你和这里兄弟俩家人是一家的吗？”我指着周围的邻居家说。 “我和他们是一个姓的，他们算是我的叔伯侄子辈，我们这里姓步的有好几家呢” “老步叔！阿姨管得紧不给你零花钱，是怕你拿着钱了要干坏事吧？你拿着钱都干过啥坏事啦？”我笑着说。 “ 莫有的！”老步急忙的辩解道：“我就是买些着吃滴喝滴撒嘛！” 老步满口的宁夏话，口音绝对是可以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能申遗的那种。学校里几十年的推行普通话，能会说这样纯正地方特色口音的宁夏话，也就老步这代人了，后代的孩子们不愿意说地方口音的话，像我们三线建设来宁夏的人，虽然是在这里长大的却也只能意会听懂而不会说，以后会不会有些方言口语词汇就消失了，想想就觉得可惜！有没有从事语言专业的人士能深入到村舍果园酒肆集贸，抓紧收集一下吧。 “你的鱼怎么买的？多少钱啊？” “十块钱！” “八块钱可以吗？”我还价说道。对于不会说本地话的，卖东西往往都往高报价。 “行昵！行昵！你要多些着？” “我不要多就要个三斤多最多五斤小鲫鱼，家里人少吃不多，冰箱里也没地方放，现在都要吃个新鲜的健康的。” “行昵！行昵！我这就给你拿客”老步急匆匆的走了。 妻子听闻要买鱼出来说：“家里这么多吃的东西，又买鱼干什么？” “咱们也有时间没吃鲫鱼了，不是提倡少吃红肉多吃白肉嘛。”我赶忙解释道。 “那买了你收拾吧！別买多了可没地方放！” “就买三斤，我们熬汤喝，鱼肉给家里猫咪们也一起吃呗。” “拿个大盆子来！”我们正在说话着呢，就见老步咋咋唬唬的说着急匆匆的就回来了，身上背了个袋子。看地上我洗菜的空盆子，一股脑儿的把鱼就倒进去，大大小小的各种鱼们进了盆里噼里啪啦的翻腾。 老步嘴里煞有介事的：“赶紧的倒水，要赶快把鱼洗出来！” “我要不了这么多，你咋拿来这些鱼啊？” “不多不多！一共就十五斤，鱼好就都给你拿来了，你看这鱼多好，称高高的只多不少的！” 老步热切的期盼我能全部买下他的鱼。从那眼神里我能感觉到老步热切期盼的心情，仿佛看到买卖成交后老步收到钱就能实现愿望的快乐，哪怕就是干点些许谋划许久的坏事却也无妨呢。老步老奸巨猾的看出我的心理活动，知道这回买卖成交了，笑的嘴都合不上了。我说给你扫微信还是支付宝呢？老步说他没有那些他要现金，我说没有现金怎么办啊？老步说你可以到村口超市换现金。没办法只好去超市换现金啦，感情这老头啥都门清呢。换完现金回到家一看，妻子给老步倒了茶，俩人正聊家常呢。我递给老步一百二十元，妻子却说给一百五十，我疑惑的又给了三十。老步接过钱对我家夫人不停的说感谢，欢喜的走了。我问妻子咋回事啊？妻子说老人七十多岁了，我们不要还价要多少就给多少。我笑着说：这老步说他老伴管着他不给他零花钱，就偷偷的去打鱼卖，拿了钱不知瞒着老伴干啥事呢。妻子说：谁管那些呢，中午三哥还有刘老师都过来呢，你还不快去洗鱼咱们再加个菜。 我这才洗完苦苦菜，又得洗一大盆的鱼。一边洗鱼一边想，一大早上的就要做这么多事，我好辛苦啊！中午刘老师和三哥过来吃饭，刘老师擅长烧鱼，面对着大小不一的鲤鱼草鱼鲫鱼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最后选了十条大些的鱼一起红烧，还有十来条小鲫鱼只好放冰箱冷冻了。我刚坐下喝茶歇歇我的老腰。老步提了一袋子野生芥菜，说是自己摘的非要我们收下。妻子和三哥还有刘老师都表示：不想吃买的菜，想吃刚摘的野菜。辛苦了一上午的我又得要洗芥菜，我的老腰啊！我劳损的手腕子啊！ 吃饭时大家盛赞刘老师厨艺高超，把各种鱼一起红烧味道依然鲜美，吃着鱼时不由得又谈起老步，善于描述人物特征的村通三哥把老步家族及村史讲述的活灵活现。因一些涉及真人真事，此处省略一千五百字。饭后终于能躺在床上歇着我的老胳膊腿和老腰了。回想这一上午老步卖鱼，瞅着七十多的老步来去匆匆神态急切热烈，眼里满是希望与期盼。想我们到老步的年纪不知还能否保持打鱼的身体状况不，还有做生意的聪明狡猾懂得人情世故，还能有卖鱼换零花钱来满足自己的爱好的那种渴望吗？我们是不是要向老步学习呢。 过后二个月都没有再见到老步，在我们就快要将他忘记的时候。三哥说见到老步来了，敲我家门家里没人，就给我们带话，他养的公鸡长大了，一百元钱想吃他就给送来呢。我琢磨着会不会是要一只，老步又给拿来三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