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晚饭后,同事依然在微型跑道上溜圈子,也有人把它叫做晚炼,我却没了这兴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金贵的班主任说,金贵又没来上课了。其他班,同寨的三位学生也没有来。唉,办法只有一个 ——进寨劝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去山寨,路况不好,倒也不怕,难的是: 请哪位老师来顶班上课?此行,能否劝回孩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近几年,生孩,生病的老师似乎比往常多了些,顶课,是常态。“二胎”政策实施之后,中老年教师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除了顶班上课,有时还会有“邻班兼看”,一人兼两班的室内课,存在一定安全隐患。 为了一个孩子,放弃几十个孩子的矛盾交织在一起, 无法权衡“舍”与“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怕、怕……鸡飞蛋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犯难时,解脱的唯一方式就是登上学校后面的山梁,四处张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站在山梁上,可以眺望穿越峡谷的天猴高速,可以仰望嵌在河岸悬崖中的千年古寺,可以遥看云端上山寨后面的被称为秘境的哀牢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山寨,离天很近,距离地面却是那样的渺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曾经走过一些村落,怪异村庄的名字差不多都带有“牛”“马”的字样,金贵的山寨也一样。总会让人觉得不胜“儒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读着它的过去,有几缕辛酸,预知它的未来,却有几分渺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它的真实存在,与教育理想现实之间的落差,是我先前始料未及的,山寨顽劣的意识似乎在与“跨越式发展”较劲,因为,它是两度跨越了,它由原始社会一步进入共产主义初级阶段(此其一)从茅屋土墙一步进入砖混瓦房(此其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八年前的一天,惊讶于山乡巨变,我把山寨,写进了“讲稿”,一位赵氏学生在演讲时入情了,听讲的师生入境了……尽管在后来的市级竞赛中,没有拿下第一名,据带队老师说,略有感动的评委却给参赛选手礼貌的安慰和鼓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其时,我没有到过山寨,引用的资料,是否真实,连我都有些质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质疑它的漂渺,虚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之前的讲稿是夸夸其谈的抛光,润色过的吧,它能算“艺术”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对山寨曾经的小学校的描述,是以零星资料加以想象拼接的脑中构图,我到过高寒山寨的小学,我坚信,单人单校的民办学校的格局,大致是一样的。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几位换得频繁的教师,一直未曾谋面,在我的脑海里他们已经定格成影像了,朴实和憨厚不会比我想象的好多少。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至于,某师来到偏远山寨从教缘由,就无需去猜想了,主动请缨肯定不会的,应该属于半推半就地服从行政安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完全有机会见到山寨孩子的启蒙教师,可心里却不乐意见到他们的真容,我自信想象的逼真。如若真的见了真人,鉴别出真人与想象的差别,我也无法接纳了。留点“神秘”更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涉世不深,浅浅的生存经历,称不上“资深”,可凭着从小就在山村生活,望着天空发呆的历练,我想象得出山寨这几位教师的境况,生源:不通汉话,教学环境:民办小学,师资:一师一校,校长、主任;文化、体育,所有职务一人独揽,教学任务一人独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平实质朴的文字,曾经让我感动到泪喷,在另一座山下,我触摸过学校的“山寨版”,山寨启蒙人的动感画面在我的脑际中泛滥成灾。</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撰稿时,山寨正在修路,很难进寨获取第一手材料,只好从校长室找来一本《燃烧的红烛》,里面是“最美乡村教师的事迹材料”,文稿所用的资料是二手的,还是三手的,连我也没搞懂。文字码完,我曾为自己的行为写过“谅解书——时间关系,不甚仔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记录教师事迹的文字,似“自传”,又像“他传”,笔者留下的想像空间很是悠远而辽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伏案写稿时,我耳边一直有冷风从山谷刮来,山风吹过学校的屋脊,吹响了屋顶的瓦片,猫头鹰的叫声,被风裹挟进了黑夜,吹向原始森林深处的峡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的意念里,冷寂的寒风吹得树叶瑟瑟发抖, 却没有吹灭 赵、钱、孙、李……在学校里点燃的微黄的光,第一任老赵点的是柴火,后来,老钱用的是香油,后来的后来,孙、李这代应该用上煤油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山寨里出现电灯光的时候,学校已经停办。飞跃式的发展,集中师资力量办学,乡村很快进入了教育均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利弊是一对无法割舍的冤家,扭打起来,就是无休止。老师退到山脚下的高楼里了,山寨孩子也尾随着老师进入了更广阔的教育空间。可是,那些本不爱读书的孩子,干脆回到家里,关上门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村干部来了,小学校长来了,中学校长来了,山寨一片沸腾。不久,年级组长来了,班主任来了,送教上门的老师也来了。乡村教育克难攻坚,一直刻写在山寨弯弯的小路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明天,就要进山寨了,这是核桃成熟的季节,烤烟黄了,能见到金贵的父亲吗?金贵家的厨房旁应该还拴着牛妈妈和未满岁的牛犊,猪栏里还有嗷嗷叫的猪。一种习以为常的慨叹由心而生,我害怕穿过村口那片疯长的苦竹林,竹林深处有个莫名的“小世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怕听见金贵的无奈的回答:“老师,我想去读书,可是没有人在家喂猪,喂牛……”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金贵曾经有个妈,可是,在金贵读初一的时候走了……不回来啦!</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