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保姆 之 想当网红的千秀

恰恰

这天是周末，家政公司的女老板王经理开车带千秀去上户。

按照当地家政服务行业的说法，保姆到一个新雇主家就任，称为“上户”，如果被辞退或者自己辞职不干了呢？就称作“下户”。

千秀不是第一次去上户了，这点儿王经理比谁都清楚，也就是说，千秀一年内已经下户好几次了。路上，王经理对千秀说：这家客户人很好，活又不累，你去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干，千万不要半月二十天的又下户。

雇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女主小枝怀孕，因为某种原因，医生说要静养保胎。千秀的任务就是照顾孕妇，做饭，洗衣，打扫。

年轻的男主小山把千秀看了看，称呼千秀为大姐，说：大姐，我工作忙，家里就拜托你了。你主要照顾好小枝就行，她喜欢吃什么，你就做什么，打扫卫生什么的倒在其次，你忙不过来的话，我周末打扫也行。平时你要留意她的身体，万一有异常，就赶快给我打电话。千秀说：你就放心吧，我都能做到。我有高级育婴师证，还有高级护工证，我一共有四个证呢！不是说，技多不压人嘛！……。说罢，千香发现脚边地板上有一个黑点，她转身去卫生间拿来一块抹布，蹲在地上把黑点擦干净了。

第二天，家里只剩了千秀和小枝两个人的时候，千秀问了小枝几句家里的情况，得知小枝的妈妈比自己还小一岁，在家照顾脑血栓的爸爸。随后，小枝对保姆千秀的情况也有了一些了解。千秀在东北长大，三十多年前回到了山东老家。一共离过三次婚，有个男人脾气暴躁，经常打人，有个男人很懒惰，不干活，还有个男人什么情况，千秀没有说。反正三个孩子都分别留给婆家了，自己也从第三个婆家搬出来了，临时住在姐姐家的老房子里。说起来，自己算没有家了。

千秀在小枝家干了一个礼拜，没有闲下的时候，每天早饭后收拾完碗筷和厨房，她用平推拖把，把客厅，卧室，卫生间的地仔细擦一遍，阳台的边边角角也用抹布擦到了。千秀做菜的手艺也不错。小枝和小山私底下把对千秀的看法一交换，都觉得这个大姐完全不像传说中的保姆，非懒即笨，非什么即什么的。自家算是遇上好保姆了。加上考虑她的个人境况，小山和小枝一致认为，以后就可以把千秀当成家人了，将来生了小孩也让她继续干月嫂，工资的话，看看到时候月嫂市场价多少，我们比市场价再多给点。

小枝家的房子是小套三，千秀的卧室在北面，和厨房同侧。中间一个长客厅，南边还有两个房间。稍大的一间是主卧，稍小的是书房，书桌上放了一台电脑。从这个月开始，小枝让丈夫在书桌旁支了一张小床，让他夜里去和电脑作伴了，但是，为了小枝的安全，小山和小枝说好，夜里睡觉都要开着卧室的房门。

这天或许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夜里两点多，小山忽然醒了，发现电脑还亮着，于是起身把电源关了。这时，他听见外面好像有人说话，从房门看出去，发现北卧室还亮着灯。小山心想，三更半夜打电话，莫非大姐遇到什么事了？他听了几句，千秀的声音不像心急火燎的样子，倒像是在和一个老友聊天，娓娓道来。几分钟后，小山听明白了，千秀说的是自己的三段婚姻，有个男人脾气暴躁，经常打人之类，是外放视频聊天，对方有个男人的声音在附和着。小山迷迷糊糊继续睡了。

第二天夜里，外面传来一阵说笑声，小山又醒了，一看手机，还不到三点。原来还是千秀在说笑，这次是同时和几个人聊天，像是视频会议。千秀说的是身材的事，她说每个女人，只要生过小孩，从肚子上就会看出来……小山半掩上房门，倒身睡去。

早上，小枝对小山说，自己夜里也没睡好，还说：这样恐怕也会影响到邻居，我和大姐说说吧，让她以后注意点。

面对小枝的询问，千秀说：夜里和我聊天的是我姐和姐夫。小枝不再说什么。中午饭后，小枝照例午睡一会儿，千秀躲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从里面又传来几个人热火朝天视频聊天的声音。一直到傍晚该做晚饭了，千秀才从自己房间走出来。

两个礼拜过去了，现在，除了一日三餐，千秀基本上都躲在北面房间里视频聊天，看样子是几个熟人互相进入对方的直播间充粉提升人气。因为直播时音量很大，有时小枝喊：大姐！大姐！该做饭啦！千秀也听不见。

看着每天描眉画眼，一天一套裙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保姆，小枝低头看看自己的居家服，一时搞不清对方是干什么的。

接到小山的电话，王经理说：她和我们的合同也到期了，我来告诉她。你让她直接下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