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笔记（十四）凡尔赛宫

阿原

有人说：没有参观过凡尔赛宫就不算真正到过法国。这话我认同，就像“没有参观过故宫就不算到过北京”一样。凡尔赛宫是法国著名王宫，帝王之家，最大权力拥有最多财富。与中国的故宫、英国的白金汉宫、美国的白宫还有俄罗斯的克里姆林宫一起被成为世界五大宫殿。也是我这次跑去欧洲的原动力之一。

参观凡尔赛宫是自费项目，安排在最后一天的下午。凡尔赛宫在巴黎郊外，下午四点半我们到达凡尔赛宫门前广场。下了大巴车，阳光明媚且柔和。广场青砖铺砌，

弧状造型，岁月侵蚀，砖角磨损。那沧桑感在阳光下格外古朴，在我眼里有大秦朝兵马俑的拙朴感，那一眼万年的沧桑让我敬畏。宫殿大门却异常简单，纤细的金属栏杆，普通的拱门造型，加上刚刚粉饰过的金粉。见过中国故宫大门的威严厚重，那耀眼的金黄显得廉价且没有美感，更不用说承载历史的厚重。但不管我怎么遗憾不可否认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凡尔赛宫。

进的大门，是宫廷庭院，不甚宽敞，景物也没有独特之处。环绕庭院的U型建筑是正宫，右边是北宫，有小教堂、歌剧院。左侧是南宫，现在是展厅。

参观凡尔赛宫和游览卢浮宫一样接待我们的是地接导游。他先将我们集合起来，在等待入内参观的间隙，给我们介绍了凡尔赛宫的总体情况。

凡尔赛宫原是法国国王路易十三1624年修建的狩猎行宫，当时只有26个房间。后来路易十四大兴土木，为确保凡尔赛宫顺利建设，曾下令全国十年内禁止其他建筑使用石料。1682年路易十四将法国宫廷从巴黎卢浮宫搬至凡尔赛宫。其后作为王权形象不断扩建，路易十四在位72年、亲政54年，他缔造法国最强盛的时代，同时也把凡尔赛宫修建成欧洲最大最豪华的宫殿。之后法王路易十五、路易十六更是以享乐著称，不断修建、装潢、收集珍宝，凡尔赛宫更加以奢华著世。直至法国大革命爆发，1789年法国国民议会成立，路易十六被推上断头台，凡尔赛宫作为王家宫廷的辉煌在历史中落幕。现在是一处博物馆向世界开放。

下午将近五点我们正式踏入凡尔赛宫。凡尔赛宫建筑面积11万多平方米，主体长700多米，大大小小无数房间。我们只参观了正宫十七八个大厅。

第一个进入的是大力神宫，大力神宫也叫海格力斯大厅，是国王的接待厅。进入宫殿的刹那，我被眼前的富丽堂皇惊呆了。与外面强烈的反差让我觉得坠入洞天福地。大厅宽敞得如一个篮球场大，穹顶奇高，约有数丈。整体风格是标准的意大利宫廷的建筑风格，装饰以金黄色为主调，一眼望去，说不尽的富丽堂皇。建筑主架是红色大理石，廊柱、横梁、壁炉无不是精美的红色大理石雕琢，墙壁全是淡黄色鎏金锦缎，门窗亦全部鎏金装饰。陈设多是雕塑和油画，雕塑也多是红色理石（后来听导游说，这种理石是皇家特供，有专属名称），油画人物丰腴饱满，故事场景生动，色彩鲜艳明丽。导游说这些都是世界名作。

徘徊大厅，右边墙壁高大的圆形落地窗面相外面花园，阳光轻泻，美景如画。厅顶是拜占庭穹窿，一幅完整天花板油画。导游解说这副作品叫《海格力斯的颂歌》，取材罗马神话大力神故事，也是这座大厅名字由来。画作表现“美德让人类超越了自身”的寓言主题，作者是法国洛可可美术创始人勒姆瓦纳，画面包含了142个神话人物，画幅面积达480平方米，全部作品是画家一人完成，历时三年，是欧洲最大的天花板画作。接着详细介绍了画面里的人物、故事，现在我已都忘记。最后告诉我们：凡尔赛宫每个大厅的天花板都会有一幅相应的绘画，这些绘画暗示了大厅的作用和地位，并告诉了我们辨别的方法。（可惜我没有记住，后面的参观导游没有再做详细的解说，我也没有提前备课欧洲历史和圣经故事，所以后面大厅只是看个热闹。）

大厅左壁悬挂巨幅油画《西蒙家的宴会》，作者是威尼斯三杰之一的保罗·维罗内塞，讲述圣经福音书中西蒙在家招待耶稣的故事。正面墙下方是一个巨大壁炉，壁炉上方也悬挂一幅油画。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壁炉，而且还是帝王之家的。不由的伸手抚摸，冰冷的大理石却感觉热腾腾的温度。壁炉占半个墙壁，外廓是大理石，色彩润红，有玉石的油腻感，理石上装饰鎏金雕饰，横梁上是半神半人头顶狮子头的大力神海格力斯的雕像，与大厅名字神合，作者同样是世界级雕塑家。凝视这豪华壁炉我不由感叹，帝王之家的奢华程度若不是亲见，平头小民是永远想不到的，尽管这些财富是由千千万万小民创造。中国如此、世界如此、历史如此、现在也如此！

参观完大力神厅，我们按逆时针方向游览。接下来的大多厅，像维纳斯厅、月神厅、战神厅、御座厅、牛眼厅等等结构基本相同，除了油画个别厅还悬挂宫廷人物的肖像画。与众不同的是国王寝宫、王后寝宫和镜厅。

国王寝宫是路易十四1701年迁入的，这座寝宫处于城堡东西中轴线上，朝向日出的方向。路易十四自称“太阳王”（他喜欢表演歌剧，再剧中扮演太阳神）。寝宫放置卧床的是个开放凹室，凹室位于高台之上，离地面数尺，四周有镀金雕花的栏杆，床幔是金银线编织的锦缎，华美异常，幔帐上方四角放置珐琅彩方瓶，瓶内四束白色绒毛，绒毛不知什么材料，只觉得仙气飘飘。墙壁、座椅、矮凳亦全饰以绯红色质底的金银丝锦缎，满宫金光闪闪。摆设较其他宫殿稍多，有分枝烛台、座钟、路易十四的半身雕像等等，每一件都精美绝伦。

墙上除了油画还悬挂路易十四的真人大小画像。画中小个子的路易十四，身着白色的天鹅绒加冕长袍，撩起长袍一边，纤细小腿著白色长丝袜，脚蹬红色高跟鞋，头戴披肩卷发。乍一看颇有女人妩媚，但是手拄金色权杖、腰佩嵌金长剑，昂首凝视，眼神中威严的帝王之气还是满满男人的凌冽。

导游详细游介绍了路易十四的传奇，他作为国王在位七十多年，是有确切记录在位最久的主权国家的君主。他拥有清醒敏锐的政治头脑，宣传“君权神授”，把法国君主制推到极顶。其中迁宫凡尔赛就是他的政治谋略。他把地方贵族变成宫廷成员，建成凡尔赛宫后，要求贵族们每天从早到晚在宫廷里参加舞会、宴席和其他庆祝活动。甚至要求贵族学习宫廷礼仪，就在这个寝宫，贵族们每天都要来参观他怎么起床、怎么刷牙、怎么吃饭（法餐的礼仪）等等日常生活礼仪，并要求他们一一效仿，这样贵族们开始沉迷于享乐，而逐渐丧失统治地方的权力。据说全盛时期，宫中居住的王孙贵族、亲王主教及其侍从仆人达三万六千多人，可见当时的奢靡。但作为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他有艺术的天赋，有创造的灵感。他喜欢歌剧被称为“歌剧王”，他头发稀少发明了假发，个子矮小发明了高跟鞋，腿毛过多发明了丝袜，他不爱洗澡，为掩盖体味发明了香水……这些时尚至今仍在全世界的盛行。

路易十四的智慧成就了他的王朝，但他的奢靡也为后世埋下隐患。他去世过后，他的曾孙路易十五继位，缺乏政治才能的路易十五只沿袭了曾祖父的奢靡。他成为国王后宫廷生活愈加糜烂，留下一句：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他的这句话一语成谶，他的继任者路易十六在法国大革命中被送上断头台，成为法国第一位被送上断头台的君主。更加讽刺的是路易十六是个能工巧匠，沉迷于锁匠，他研制的锁具无人能开，他还改装了法国极刑断头台的设置，使受刑之人在20秒内死亡，最后他被推上了自己设计的断头台。大有中国的“请君入瓮”的味道。

王后寝宫与贵宾休息室、皇后接待室和皇后卫兵室组成一个整体叫王后套房，是王后在宫廷内的活动区域。王后寝宫是主体，皇后大部分时间在此度过，当然这里和国王寝宫一样承载宫廷礼仪的观摩学习的任务，每天早晨王后起床、梳妆、吃饭要当众按宫廷礼仪规范行事，众多女眷在侧观摩学习，甚至当众分娩都在这里进行，据说有19位法兰西子女出生于此。

寝宫现在的布置保持路易十六的妻子玛丽时期的原貌。玛丽原是奥地利王室公主是一位时尚达人，宫殿布置格外奢华。房间满饰金黄色锦缎，基本布局与国王寝宫相似，只是色彩减少红色质底，淡金色调略显低调，有典雅精致之感。卧床与床幔与房间装饰浑然一体。床顶同样装饰羽毛，正中一只金灿灿的镀金雕塑，不是我们想象的凤凰而是一只大公鸡！可能法国的吉祥标志，其中意义导游没有解说，我无从知晓。王后寝宫最华丽的是天花板，其他宫殿都是象征意义的绘画，而这里全是鎏金的浮雕造型，这些浮雕有不同人物形象，神色各异。中央垂挂两盏分支水晶灯，奢华之极。两扇大门上方各有一幅油画，画面极具母性温柔。壁炉上方台面两端摆放两盏分支烛台，中间是玛丽真人大小的白色大理石半身雕塑像，神态熠熠、雍容华贵。橱柜旁有一道小门，小门没有打开，里面没有开放。据说王后内室有十二个供王后使用的小房间，当年法国大革命攻打凡尔赛宫时，玛丽曾从小门逃出，但最终还是被俘处死，终年39岁。

对于这个最后王后导游讲了许多轶事：奥地利公主、18岁为法国太子妃，不久成为法国王后，喜欢珠宝，与泰坦尼克号中的“海洋之心”有很深渊源；沉迷化妆舞会，每天都在宫廷邀请贵族举办豪华舞会，从不关心政治与民众。留下两句千古之言：一是“让他们吃蛋糕吧”；二是“对不起，先生，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前者是法国大革命前夕，人民因饥渴饿而抗议示威，这位王后询问为什么抗议，有人说：他们没有面包。这位王后天真的说：让他们吃蛋糕吧。后者是被送上断头台时，她不小心踩到了行刑者的脚，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先生，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而且还深深鞠了一躬。相传在行刑时，玛丽表现异常从容，保持尊贵的矜持。如今这位传奇女子肉体同凡夫俗子一样早已在历史长河里化为尘埃，流于世上的只有人们对她的评说：魔鬼与天使的结合。

镜厅是凡尔赛宫最凡尔赛的宫殿了，说是厅其实可算是广场、是个封闭的广场。这里是宫廷娱乐场所。镜厅长是整个凡尔赛宫的主宫的宽度，位于主宫最后端，横跨南北的正厅，粗略估计长80米、宽10、高是两层楼高。是由原来的敞廊改建的。西边是17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凡尔赛宫的御花园。站在窗前眺望，宫外一个清澈湖泊，碧水漾漾。远处是郁郁葱葱的园林，园林规划齐整、造型鲜明。导游说这是法式园林的标本。（参观完凡尔赛宫出来是我想进去看看，可惜通向园林的路有栅栏阻隔，我没能如愿）

镜厅的另一面墙壁全是巨大的玻璃镜，据说有483面。这是极其奢侈的，因当时镜子是极昂贵的奢侈品。镜子对应西边的落地窗，窗外美景映入镜子，置身镜廊仿佛漫步迷幻的原野。地面雕花、墙面淡紫色间或白色大理石、廊柱为绿色大理石。天花板悬挂24个分枝式波西米亚水晶吊灯，满绘赞颂路易十四功德的天顶油画，作者是国王首席画家勒布伦，油画挥洒淋漓、气势横溢、展现出风起云涌的历史画面。每个窗前和镜子前都摆放一个真人高度的铜人烛台，烛台也是分枝式的水晶造型。镜子前间或摆放人物雕塑，都是真人大小、造型各异。看完镜厅，我在出口处回首，极力想脑补一下当年舞会的奢华：所有的水晶灯和烛台点亮，满厅的衣着华丽的王孙贵族、觥筹交错、音乐靡靡、舞步翩翩。。。。都说“贫穷限制想象”，我很难想象出当年的实况，那宫廷的奢靡我想我想破脑袋也未必达其毫厘。

凡尔赛宫还值得一记的是加冕厅。加冕厅是专为纪念拿破仑功绩而开设的展馆。拿破仑算是法国第一位加冕的皇帝，建立法兰西帝国，世称法国始皇帝，他之前法国最高统治者都称国王。拿破仑虽在凡尔赛宫住过，但时间很短，且不是在这里加冕和去世，本质上他不算凡尔赛宫的主人公。加冕厅结构与其他庭室相同，但展品都与拿破仑有关。中间屹立一根胜利柱，歌颂拿破仑的功绩，墙壁上多是纪念拿破仑功绩的油画。最显著的是那副巨大的《拿破仑一世与约瑟芬皇后加冕典礼》油画。画作记录拿破仑当年在巴黎圣母院加冕的盛况，画中拿破仑身穿深红色天鹅绒礼袍，里面衬着白色的金搭扣短外套，足蹬高筒皮鞋，本来矮小的拿破仑显得异常高大威武。他手中高高托举着皇冠，目光凝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约瑟芬跪在台阶下，低头颔首等待加冕。整幅画色彩明暗有致，人物众多、气氛异常寂静、肃穆，不但生动再现了历史画面，而且还有艺术虚构，加上了拿破仑母亲，实际上拿破仑加冕时他的母亲因不满儿媳约瑟芬并没有到场。这一操作深得拿破仑赞许。据说作者创作时专门聘请了模特再现加冕场景，每个人物都以肖像画的手法刻画，所以整幅画作生动鲜活。

导游说这副加冕油画有相同的两幅，一幅放在卢浮宫，一幅挂在凡尔赛宫。对于这两幅画有人说是同一作者，也有人说真迹在卢浮宫，凡尔赛宫的这副是赝品。两幅画的唯一区分在于画中五个少女的衣着，卢浮宫的都是白色纱裙，凡尔赛宫的有一个少女身着粉红纱裙。这就是众人说的“卢白凡红”的区分。但不论真假，都再现了拿破仑的盛世宏况。

加冕厅是正宫的最后一个大厅，走出大厅结束了凡尔赛宫的游览。走出凡尔赛宫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柔光把广场上“太阳王”雕像的影子拉得很长，悠长的如同凡尔赛宫的百年历史。这高高站立的空中的路易十四凝望着他曾经亲手缔造的宫殿，如果他现在还有灵魂，不知他会有何感慨？是为曾经的辉煌奢靡感到荣耀还是耻辱？我身为小民永远体会不到高高在上君王的认知。但我有自己的感慨，世界五大宫殿我只见过故宫和今天的凡尔赛宫，故宫是明清两朝近600年的皇家奢侈而凡尔赛宫是路易家族百年王家的奢靡，他们共同之处都是统治者骄奢淫逸、暴敛无耻。而不同之处故宫掠夺的是民族的，而凡尔赛宫掠夺的是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