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行纪（三）

驽马

三、穿越内蒙古

首先声明，我这里所说的穿越指的是空间上的横向移动，而非时空中的纵向回溯，那样的时髦还真学不来。

打开地图看内蒙古，那是一匹体态颀长、东向而立、仰天长啸的巨狼。2004年姜戎写过一部《狼图腾》的小说，对草原上的狼礼赞有加，很是红火，也是为狼来了个正名。从图上目测，这巨狼首尾的跨度达2400多公里，接近三个时区，在国内各省份中，这是绝无仅有的。巨大的空间跨度造就了内蒙古丰富多彩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此番内蒙古之行，有幸从西向东横穿了大半个内蒙古，充分领略了蒙古高原髙旷辽远、天蓝地绿、清净明丽的别样风情。

　　我们的穿越是从鄂尔多斯开始的。

拜谒过成吉思汗陵，我们顺道去了鄂尔多斯市区，那是内蒙古西南部的重镇。黄河从青海巴彦喀拉山发祥，一路穿山越岭向东奔流，来到兰州却突然昂起头来斜剌里往北而上，来到阴山脚下便又直角向东，在遭遇吕梁山堵截后再回头南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几”字，正好将鄂尔多斯环绕在“几”字的顶端，形成了这里独特的地理环境。

记得上世纪70年代末看过一部电影，叫《鄂尔多斯风暴》，印象中那是个风沙弥漫、寸草不生的地方，环境十分恶劣。而到了实地，从官宣资料上看到，远古时期一直到数百年前这里都是水草丰美的富庶之地，早在4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河套人”就生活在这里，创造了影响深远的河套文明。历史上素有“黄河百害，惟富一套”之说。在成陵，导游还自豪地说，当年成吉思汗西征途经此地，就是爱上了这里的水草丰美，才将之钦定为归葬之所的。谁承想不过几百年时间这里竟因水土流失而渐荒凉，大片土地沦为不毛。好在这里地下资源富集，仅煤炭和天然气储量就占全国的六分之一和三分之一。改革开放30年间，这里乌金日夜流淌，一时竟至富甲天下。我们进入鄂尔多斯市区，通过宽阔的马路、气派的区政府大楼和街上随处可见的豪车感确实受到了她的大气与富有。不过在我去之前有段时间，关于这里楼市惨淡、煤价下跌、豪车大量甩卖、以致大面积开发的楼盘沦为“鬼城”的报道联篇累牍，说明违反自然规律的过度开发是要受到历史的惩罚的。据报道现在已经有很大改观，当然，这是后话。

　　从鄂尔多斯到呼和浩特是全程高速，路况很好，车流量也不是很大，大多是拉煤的重载车。

我们的商务车跑得很快，没多久就进入了准格尔旗境内。这里，凭窗而望，无边无际的尽是广袤苍凉、沟壑纵横的平丘岗地，那成片裸露的深褐色岩石不断地向你提示着什么叫做苍莽，让你绝难想象出数百年前这里曾经有过林木繁茂、物产丰盛的美誉！人类真是十分犯贱的动物，总是为了一时一世的安逸，一代一代一片一片不断地亲手毁坏自己赖以生存的美好家园。值得安慰的是，我们沿途不时看到有人在荒坡上植树，而且随处可见一片片的人工林，树木虽然都还不过半人来高，但是大都已经成活，不时用摇摆的身躯向路人招手致意。这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如果能长此以往，持之不懈，数百年后这里或者可以再现历史上林木繁茂、草丰水清的美貌。在这里，人类曾经是破坏自然的罪犯，应该成为再造自然的功臣。

但愿我们的后人不要像我们一样要用数百倍的功力来弥补先人们因为生存的需要和无知无畏所犯下的错误！

　　走过准噶尔旗继续往东，跨过黄河，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生动起来。成片高大的树木生机盎然，平整而广阔的田野里玉米长势良好，路边的房屋渐渐地多了，现出勃勃生机。这里应该就是历史上称作敕勒川的地方，属河套地区最为富庶的“前套”，可惜我们一直在高速路上奔驰，没看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

　　第二天的行程是从呼和浩特到通辽，全程近千公里，一直向东。

出呼和浩特市区我们最先进入的京藏高速，这是一条繁忙的经济大动脉，几次在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中看到过它出现大拥堵的报道。这次驱车而行，印象最深的是那延绵数十公里的拉煤大车，近乎一色的超大吨位车辆一辆紧接一辆地排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龙缓缓地向前蠕动，阵势蔚为壮观。好在现在这里高速公路的管理秩序很好了，那些大车尽管行进缓慢，但一般不随意变道往前挤，保持着超车道的畅通，不然，再宽的路都给你堵死了。

　　我们的车在察哈尔右翼后旗一处叫白音察干的地方下了京藏高速，直接转上贯通内蒙古东部地区的省际大通道。那是条遐迩闻名的一级公路，双向四车道，宽阔平整，与高速路相差无几。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加上视野开阔，终于让我们酣畅淋漓地放开跑了起来。

　　高原的天空真是清澈深邃，人的视野也是出奇的辽阔，似乎可以看到天的尽头。行进在大通道上，感觉就像在大海中航行一样，不过两边波浪起伏、延绵不绝的是高旷辽远的草滩以及远处连绵逶迤的山峦。不时闪过窗外的还有成群的牛羊和成排的干打垒民房，偶尔看见几座错落有致的蒙古包，白底蓝边十分醒目，让人一阵兴奋。尤其令我们想不到的是，在秋季的内蒙高原还能看到一畦畦的油菜花，而且花色尚嫩，在四周巨大绿色背景的映衬下，它们泛青的嫩黄显得格外耀眼。还有远处那大片大片的牧草，想是人工播种的，都是成行成列地平铺在广阔而起伏的缓坡上，远远望去，犹如带暗色条纹的灯芯绒一般，十分养眼。

　　大通道不断地向天边延伸，我们的汽车也不停地向天际飞驰，前方蔚蓝的天空和漂浮的白云像是定格的画面，而且是那么干净、明丽，不断变化的只是那些从遥远的地平线上渐渐向你走近又退往身后的青山绿树。坐在车里，你就像在观看一部高水准的风光片，欣赏一幅幅巨大的风景画。撩的我们在车上走一路拍一路，似乎要把所见到的一切悉数摄入镜头，完全忘却了旅途的劳顿和时间的流逝。

　　从早晨七点半在呼市出发，到晚上七点半我们才到达通辽，接我们的朋友已经在进入市区的路口等候多时了。

通辽顾名思义就是与辽宁接壤的城市，有名的科尔沁草原就位于这里。从先秦时期到两汉及隋唐宋辽，先后有东胡、匈奴、鲜卑、契丹等少数民族在这里上演了一出出兴衰盛亡的活剧。到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建立蒙古帝国后这里便成了我国蒙古族人口最集聚的地方，清孝庄皇后和曾格林沁等历史名人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在通辽的晚上，朋友为我们安排了典型的蒙古盛宴。宴席设在一个大蒙古包餐厅，面积有30多平米。我们进去的时候，早有几位身着蒙古民族盛装的俊男靓女在迎候，为我们一一献上哈达。入席后，先以隆重的仪式推出一只较大的烤全羊，然后有服务员载歌载舞过来敬酒并献哈达，请出我们一行的代表先用小刀象征性地切下一块烤羊肉才正式开席。席间，有三五个演员表演节目，那粗纩奔放的蒙古舞蹈，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雄键的力量和强烈的韵律。还有男女声合唱的科尔沁草原之歌，高亢悠扬，余音绕梁。最让人陶醉的是马头琴独奏，琴师技艺高超，不仅用琴声演绎出了万马奔腾的壮观景象，而且以夸张的动作十分潇洒地表现出骑手在马上的得意于优雅，真可谓好听好看，让人如痴如迷。

主人的好客与盛情让我们食欲大增，以醉告终。

　　第三天，从通辽向呼伦贝尔进发，方向正北。这里已经是内蒙古东部，虽然是一样的天高地旷，一样的在省际大通道上行驰，但四周植被明显茂盛起来，成片的树木和丰美的草地、青绿的田野一直伴随着我们。地里的庄稼以玉米为主，偶尔还能看到水稻，让人感觉像行进在江南一样。

　　过了科尔沁右翼前旗就进入大兴安岭山区了，四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沿途山峦起伏，林木繁茂，一会儿是密密的白桦林，一会儿又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夹杂着一片片开着星星点点白花的土豆地，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不停变换着，看得人眼花缭乱。

　　七月的高原，昼夜温差很大，中午的太阳真是炽热，车内空调打到最低、风速调到最高仍然热得人汗流浃背。走到靠近扎兰屯市的时候，我们赶紧找了一个路边小店歇息。这里的餐馆已全是东北风味，我们点了五菜一汤，虽然都是素菜，但是味道还真不错，就是份量太大，一色的花边大盘，每盘能改南方餐馆的三份，我们6个人放开肚皮还是只吃到一半就饱了。看着那么多菜浪费掉，甚为可惜，结帐的时候便向老板建议菜的份量可以少一点，老板却说这里的饭馆都这样，份量少了客人会说你小气，东北人的豪气在这里也显现了出来。不过菜的份量虽大，结帐却只110元，是很便宜的，我走南闯北多年，这样的情况几乎没有碰到过。

　　品评着中午的饭菜和东北人的豪爽与大气，我们继续向着梦中的草原前行。出了兴安岭，视野又开阔起来，越往前行天地越广阔，大片的草原开始展现在眼前。离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呼伦贝尔越来越近了，草原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我们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哦，呼伦贝尔！不知你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