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四十一、四十二)

凝儿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十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叶疏桐依旧还在山脚下那个岗亭值班,依旧还是连褚临风的半个影子都没有见着,又碍于没有合适的借口前往别墅区,担心被人识破她的身份。</p><p class="ql-block">更令她纳闷的是,那天她匆匆向上级递交了报告,报告中详细地叙述了两个最重要的证人对证物的指认,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见到有人来调查,无疑是泥牛如海。</p><p class="ql-block">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机会。下午,她几乎要迎来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让她兴奋得心脏都很不安分地噗噗跳个不停。</p><p class="ql-block">褚临风发了一大笔过年的红包,人人有份。红包是保镖队长代为发放的,一一送到大家的手中,说一些新年祝福的话和叮嘱务必小心当差。</p><p class="ql-block">轮到叶疏桐,她极尽所能地与保镖队长套近乎,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极惨,扮起可怜来,像模像样:“队长,求求您把我调到别墅区上班吧,我家里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弟弟,才七岁,等着大笔的钱动手术,不然他就活不成了。我的父母都在农村靠给人打零工挣一点点钱,有一顿没一顿的省,一家人的希望都在我的身上呢,求求队长行行好,让我离主人近一些,得赏钱的机会也多些。”</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明明听得很认真,她都以为成功把他感动了,谁知道说完,他很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兄弟,我挺同情你的,这样吧,我号召一下兄弟们捐一点钱,至于去别墅区,别想了,你一家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我不成罪人了?”</p><p class="ql-block">不管她如何好话说尽,他就是不为所动。说得多了,差点露出破绽,吓得她一身冷汗。</p><p class="ql-block">“你该不是女的吧?怎么看着你的身形,像是娘们呢?我可跟你说,被我识破没关系,要是被主人识破,那就真不是开玩笑的。”</p><p class="ql-block">她讪讪地赔笑道:“哪能呢!哪家的好闺女舍得送来这冷掉皮的地方啊,队长放心,绝不是。”</p><p class="ql-block">是啊,哪家的好闺女舍得送来这样的破地方?她不止一次看到同事的背影,夜里起床小解,拿根棍子去。一开始她很警觉,以为是要打她,直到洗手间哐当一声巨响。后来她才听到几个男人讨论,说尿出来,马上就结成冰柱了,得拿棍子敲断。</p><p class="ql-block">这不就是鸟不生蛋的地方嘛,她吓得直咽口水,连水都不敢多喝,就生怕要敲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去不成别墅区,案件就无法向前推进。呈交的报告也没有下文,如今正是春节,怕是领导都不处理公务了吧。</p><p class="ql-block">她也不止一次很小心翼翼地偷偷向别的同事打听,一问出口,要么对是别人支支吾吾不愿意说,要么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狠狠地瞪她:“嫌命长吗?说了不要打听不该知道的,就是不听是吧?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下山去?”</p><p class="ql-block">问不到半丝与褚临风相关的,甚至他最后一次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甚至有没有人看见过他和一个女孩共同出入?一点线索都没有,真是让人无比沮丧。</p><p class="ql-block">除夕的年夜饭,比平日里的稍微丰富一些。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弄来许多菜,鸡鸭牛羊肉都有。在屋里架起了电炉,分成两拨人吃,又一人喝了半瓶啤酒,这除夕就算是过了。</p><p class="ql-block">午夜,与她同值白班的人都睡下了,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雪山,心里烦闷到极点。不辞而别,季修然一定急坏了。他那么帅气,又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这样好的条件,怕是等她回去,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十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除夕,祈沐哲和季修然回了一趟粤北,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女朋友都没有踪影,那就回去陪陪父母过年吧。</p><p class="ql-block">并不是他们有心情过年,可是,即便你天天痛哭流涕,又能怎么样?毫无意义。时间无法停摆,就像死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可是你要想活着的人怎么办,便是死也死不成了。</p><p class="ql-block">小不点失踪,祈沐哲最怕面对她的父母,怕,他也没有办法躲着,她是独生女,如果他不去陪她的父母,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过节,冷冷清清的,又思念女儿,怕是年都过不好。好歹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可以陪自己的父母。</p><p class="ql-block">他给小不点的父母封了大大的红包,他们不知道人已经失踪,仍然把他当成是准女婿看待,在一起吃年夜饭,左右两边围着他坐,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又问起她在那边习不习惯之类的话。</p><p class="ql-block">原本就难过,一问起,更是心如刀割,匆匆吃过了饭便慌称单位有事情还得处理,便逃离了庄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和季修然两个人上街去酒吧喝酒,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不幸,边喝边向对方哭诉。</p><p class="ql-block">“沐哲,我比你要痛苦,你看,小不点是我们共同的小不点,从小看着她长大,甚至她叫哥哥,我们都抢着回答说叫的是自己。虽然她是你的女朋友,但也算是我的妹妹啊,如果痛苦有度量衡的话,即便是十分你承受了六分,我至少也有四分,我自己的女朋友也不见了,两边的痛加起来,不就比你多了吗?”季修然打着酒嗝,起身举着杯子踉踉跄跄地从桌子的对面走过来。</p><p class="ql-block">同样也是喝得烂醉的人,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很不服气地辩白:“才不是呢,你胡说,你哪有我痛苦,小不点是因为我才弄丢的,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以来的自责和内疚,那种锥心的滋味你根本就体会不到,那天在医院,叶疏桐凭那个吸管杯判断她在褚临风的手上,你知道我心痛成什么样子,她在那个人手上,又怎么会好?我恨死了自己,小不点的不幸,她的种种遭遇都是我造成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两个人抱头痛哭,哭够了,靠在一起小睡了一会儿,直到店家打烊叫醒他们,才从酒吧离开。</p><p class="ql-block">回去已是午夜,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阵阵冷风吹来,酒意已经醒了大半。去年他们俩也偷偷跑出来喝酒,也是这个时候往回走,他们的小不点,就站在这条街等他们,见着了,双手环抱在胸前,撅着嘴很生气地:“哼!你们又丢下我,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p><p class="ql-block">季修然嘻嘻地笑:“这话,你只能吓唬沐哲,你们才有关系,情侣关系,快断快断,断了好跟我,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知根知底。”</p><p class="ql-block">祈沐哲假装一本正经地狠狠用手关肘撞了一下他,骂道:“你这胆子忒大,见过嚣张的,但是没见过比你更嚣张的,当着我的面就明目张胆地抢我的女朋友,成何体统?我比你大三个月,按辈分,我就是哥哥,凝儿就是你未来嫂子,这你都好意思抢。”</p><p class="ql-block">两人一唱一和的,逗得小不点再也生不起气来。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得到两个男孩从小到大特别的宠爱,就连背她抱她,两人都是要抢着来。可是,她哪里能预料到后来的种种?成长所得到的幸福,就像是把一生的幸福都挥霍尽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