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那次HW给我讲了一位老人的故事,一样的陷入孤独陷入无助,让我想起了李阿姨,这个故事有点沉重,注定不能像期待的那样生动活泼也没那么好听。</p> <p class="ql-block">有一段时间我每天要坐交通车(一些地处偏远的单位接送员工和家属往返市区的定时定线客车)回家,我的站友(在同站等车的人)大多时候有三个,一个厂长夫人,高傲刻薄;一个副厂长夫人,比较严肃;一个书记夫人,她面慈心软,待人诚恳。</p> <p class="ql-block">我一个小年轻和这些长辈在一起自然少不了搭搭手帮帮忙让让座,书记夫人李阿姨每次都由衷地向我表达谢意,我慢慢就和这位有平民意识受人尊重的长辈走得近了,她也很喜欢我,关心我。她在铁路上工作,以前一票难求的时候曾帮助过我,虽然没办成但我知道她很尽力,已经很感激了,她却一直内疚。</p> <p class="ql-block">刮风下雨酷暑寒冬我们朝夕相处做了几年的站友,我换工作单位后就很少见到她了,直到有一天我装修在她家附近的那套房子,到那里的菜市场买卤菜充饥,一个消瘦的老人挤了我一下,感觉是故意的,我就退让开,她并不罢休,又往我身上挤过来,我有点懵了,听说过老人碰瓷的,有点紧张,就问她:嗨!你怎么了?她抬起浑浊失神的眼睛盯着我:小陈,你不认得我了?</p> <p class="ql-block">我的确不认得她了,但她轻而缓慢的声音我记得,我惊呼了一声李阿姨,想不到这N多年后的相见是这样的情形,她以前胖胖的很富态,瘦了几十斤成了个纸片,完全脱形判若两人了。</p> <p class="ql-block">原来吴叔叔在饭桌上突发脑溢血离世,她受不了变故,精神身体迅速垮掉,当时已经恢复了许多,不知道她那时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啊!我挽着她胳膊,帮她拎着菜和她一起慢慢走回家。她的生活高度依耐吴叔叔,他一撒手就抓瞎了,她说她超过三斤的东西就拿不动,空着手走路都费劲。</p> <p class="ql-block">后来我再去那里就买些生活物资带给她,她的经济也陷入了困境,她已从以前给领导们盖的熊猫楼搬进了窄小的八十多平米小房子。她有两个儿子,小儿媳生病花光了大多数积蓄最终离婚了,小儿子再婚才生了个孩子,正是花钱的时候,还有车贷房贷,她的退休金贴补小儿子后所剩无几,大儿子工作实在太忙,很少去看她,只得时不时给她点些外卖。小儿媳一个礼拜去帮她干点活,大多数时候她一个人枯坐在家里,她的腰腿有严重的问题行动不便,但是她根本上不起医院,也请不起保姆,苦苦地支撑,慢慢地熬着。</p> <p class="ql-block">她给我打电话,时常用迫切苍凉的声音说,我好想你噢!说我是她的女儿就好了,她不知道怎么做抉择的时候让我拿主意,还要把存折交给我取钱买东西。她原籍江西,吴叔叔原籍河南,都来自外乡没有什么亲戚。一位孤独的老人在坟墓一样死寂的家中打发最后的光阴,我不免唏嘘,尽量去陪陪她。为了让她心理平衡也接受一点她送给我的并用不上的东西,想让她感受我们交往的互助和对等。</p> <p class="ql-block">尽管她的晚景凄凉,但是一次见小情侣争吵她还颤颤巍巍走到两人跟前,告诉他们光阴易逝要好好珍惜,劝人和好,她觉得遇到这种事,有人扰动一下,人家就不至于生气分手过得不开心了,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位善良热心的人。</p> <p class="ql-block">她一只耳朵因为小时候爱哭,眼泪流进去患了中耳炎几近失聪,眼睛也不好,电视和手机基本都不看,和外界的联系很少,每次听说我要去她激动得睡不着觉,心都跳乱了,我担心她的健康,就不再提前给她打电话,每次摸摸索索给我开了门她都高兴得不得了。</p> <p class="ql-block">这样情形的老人不止她一个,他们为社会创造了财富,为家庭作出了贡献,老了被社会遗忘,被家庭边缘化,一个人度过自己的寒冬,每每想到这些心情无比的惆怅。我跟她说她的孩子们不可能经常去陪她,不是他们不爱她,因为现在的工作压力很大跟以前不一样的。整个社会都在卷,没有任何死角。</p> <p class="ql-block">故事讲完了,其实不是故事,是正在发生的每天都有的身边的事。我们看得见花开花落,却并没有注意到一片叶的枯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