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 径

金长安

我不想再步行那段来时的路，绕来绕去的，有些远了。这里四周是几处林带，浅浅的却错落地围着整个的楼宇，林带边上种着矮灌，林间的树木也不甚高大。一大圈一大圈的，有几处隔离林带间显然有如我样的路人踏过。

我择了一处似乎有路人走过不甚分明的豁口，想抄近道，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向前试探着前行，以免灌木丛挂花了裤脚。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快意着这处近道，不甚高大的树木，撒下斑驳的影，还少了正午阳光的直射。

刚过灌木丛，一抬头，林中的草地上，一只狗，在我的左前方7、8米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或许应是在我看到它之前，它已注意到了我。我和它，四目以对。它似要穿过这片林地，或者正随意地在散着步。不知是我扰了他，还是在这林子里，从来没有遇见过陌生的异类。它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表情。我若继续前行，只会和它更接近。它正挡在了我的前方，我止住了步。

我下意识地环顾了就近，手边没有一个可以抄起的道具，或者武器。譬如砖块，或者棍棒，甚或者一枝树杈也好。我赤手空拳。

自我踏进了这林下的草地，似乎已没有了太明显的小道，没有了行人走过痕迹的指引。我目光所及的对面灌木丛，这一时间，也看不到明显的出路。

或许，它或许是一只流浪狗，那这里就是它的天下，这一整个树林，就是它的地盘。我若再向前一步，它或许定会视我要挑战它，或者霸占这块树林。它没有表情，眼睛仍深勾勾地看着我。

我打量着它，它身形中等，很类美国猎狐犬。脊背黑色，腹部和四肢浅棕色，皮毛光亮。不，不能！它很不像一只流浪的狗，单这顺滑的毛色就足以说明，更何况，它的眼神，似乎都没有一点点要畏惧我的意思，万一它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看家犬呢，保不准它就是附近小区临时出来溜个弯儿的，或者是停车场边上停车主人放它出来撒尿拉屎来了，让我给碰上了。那么，它的后台就在这附近的某个路边，或者车上呢。它一点都不生畏，它一定是有底气的！

　　它就那样横在我的左前，就那样杵着，很镇静地样子。我不能和它就此僵持，这样静观它，而待它回身转意，万一它心生恶意了呢。我不知道我应该把脚往哪个方向挪一挪，似乎我抄的这近道，也没有就近的出口，或许就在它的身后某个不远处。……我顿了一会，我确有些生畏了，趁着它还没有呲牙、呜叫，我决计还是先让着它好了，我决计后退，放弃这个近道。

我须得些法儿。我不能就此一个转身，那它很有可能会视我为胆怯，或者判定我已抢占了它的某些利益而要逃跑呢，指不定我刚一转身，它会扑将过来。

我目视着它，没有表情，面目也不敢产生憎狠、恼怒的表情。我慢慢后退。还好，它仍杵着，没有要追击我的意思。我后退着，目视着它，慢慢地后退着。

灌木丛豁口处，我刚踏入时的那个位置，有拉着两道不太明显的铁丝，想来也是园丁无可奈何的安排。我一个向后跨跃，它也就此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我跳出了那片林地，折返在了来时的路上。身后，没有起任何异样的声音，只是起了点微风，静悄悄地。有几只鸟，在树梢间啾啾着。

20240702 星期二 晴

后记：我一个朋友看过上文后调侃，走捷径可能会遇见狗，人生或许也是如此。而文字这个东西，就是把遇见狗的事儿，写得热闹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