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当年熟悉诸暨的外地人印象里，诸暨人别说出门打工挣钱，就是干讨饭一样的行当，也是高昂着头，大大方方，从来没有猥猥琐琐的表情和行动。</p><p class="ql-block"> 也许这就叫人穷志不穷吧。</p><p class="ql-block"> 诸暨人熬气不熬财。可不像有些地方的人，打也来、骂也来，生意蚀本就不来。因此而被附近县市的人戏谑为“诸暨木卵（柁、朊）”的。</p><p class="ql-block"> 而当年我们这些斯宅小木匠，在大上海这个花花世界和十里洋场，也多次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了“诸暨木卵”这个光荣称号！</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帮斯宅小木匠，下班后或休息天出去玩，乘公交车从来不主动买票的，这倒并不是心疼那一毛钱，而是显得自己有本事、有能耐，结果好几次气得公交车司机和售票员把前后车门一关，直接送我们到派出所，每个人按十倍的票价，被罚款一块钱，然后嘻嘻哈哈的又去乘公交车，又不买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桃园六结义的老大会点“三脚猫”功夫，在夏季，他经常穿着一条黑色丝绸灯笼裤、光着膀子，带着他的几个结拜兄弟到附近杨浦公园草坪上表演一些花拳秀腿，以吸引路人的围观，尤其是吸引上海美女的驻足观看，因而获得一些心理满足与自豪感。</p><p class="ql-block"> 老大自我感觉拳脚功夫还不错的，就是“鲤鱼打挺”这一关怎么也过不了。</p><p class="ql-block"> 于是，让两个结拜兄弟站在他的左边右边，一人抓住绳子的一头，在他“鲤鱼打挺”时辅助他完成这个动作。</p><p class="ql-block"> 那天傍晚，老大与俩结拜兄弟吃过晚饭，又性急火燎地赶到公园的一块绿茵茵的草地上施展开了拳脚功夫。</p><p class="ql-block"> 他看到不远处一群年轻漂亮的上海姑娘嬉闹着朝这边走过来了，立马精神倍增，双脚弹跳有力，时不时来一圈扫蹚腿，双手交叉着拍击双臂，喉咙大声地吼着“啊！啊！”这一套动作下来，还真的吸引住了这帮上海姑娘驻足观看了。</p><p class="ql-block"> 老大立马不失时机地身子向后往草地一仰一躺，两个结拜兄弟赶紧一人捡起一头绳子，随着一声“啊！”“鲤鱼打挺”刚挺起一半，其中一个结拜兄弟不小心手头一滑，绳子脱了手，说时迟那时快，老大背脊心重重地摔地上，“啊哟喂”一声痛苦的呻吟。</p><p class="ql-block"> 上海姑娘们哄笑着走开了。</p><p class="ql-block"> 老大在宿舍里躺了三天才恢复身体。据他自己说，是五脏六腑受到了震动，幸亏自己练得一身好功夫，换成别人，十天半个月也下不了床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秋风起，天渐凉。那天傍晚，我与永康还有另一个老乡工友吃过晚饭，三个人出去到附近的一个马路夜市场逛逛，想顺便买件羊毛衫回来穿。</p><p class="ql-block"> 我们三个人逛着逛着，在桔黄色的路灯映照下，看到有两个留着长发、蓄着八字胡子一胖一瘦的三十多岁的人，在用上海话吆喝着卖“羊毛衫”。</p><p class="ql-block"> 我们走过去，看到地摊塑料布上，放着的一件淺灰色的高领“羊毛衫”比较适合自己穿。</p><p class="ql-block"> 我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摸了一下“羊毛衫”的质地，然后抬起头问其中那位瘦小个子摊主:“老板，这是纯羊毛吗？”“阿拉卖羊毛衫么当然是纯羊毛啰！阿拉还能骗侬伐啦？”小个子拿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信誓旦旦地回复着。</p><p class="ql-block"> 之前，有内行人曾经教给我一个检验“羊毛衫”的好办法，我不妨今天现场试试，如果是货真价实的话，我就买一件回去。</p><p class="ql-block"> 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汽油打火机，一边从“羊毛衫”的背面里用大拇指和食指小心地撮了几丝绒毛，然后用打火机点着，吹灭，拿鼻子前闻一下，就一股塑料味道，这哪有羊毛的烧焦味呢。</p><p class="ql-block"> 我站起身来，歉意地对摊主说道:“老板，如果是正宗羊毛衫，我今晚就诚心买一件，但这不是羊毛材料，我就不买了！”说完，我示意两个老乡工友走开，到别的摊位再去找找正宗羊毛衫。</p> <p class="ql-block"> 正在这时，那个瘦小个子的摊主从摊位里赶出来，一把揪住我的胸前衣服，指着我外套里面穿的尼龙开衫，叽里呱啦骂开了:“插那侬格乡下宁，就只配穿尼龙衫，侬哪能买得起正宗羊毛衫伐啦！今朝这件衣服，里面的绒毛被侬拔了烧过了，侬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p><p class="ql-block"> 我从小到大，不喜欢打人骂人的，可今晚受这么一个小瘪三当面羞辱，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终于被激怒了！忙用左手按住小瘪三抓我胸前的手，右手狠狠地向他左腮打去，然后再使劲一推，将他仰面朝天推倒在地上。</p><p class="ql-block"> 这时，在旁边的胖摊主，见同伴被击倒在地，想赶过来帮衬，被永康他们俩拦住了。</p><p class="ql-block"> 永康怒斥道:“让他俩一对一地打，我们谁也不去帮衬谁。你如果也喜欢打架，那我一对一陪你打！”说完，永康把外套一脱，随手扔给老乡工友，并捋起两只胳膊袖子，摆出打架的姿势。</p><p class="ql-block"> 胖摊主一下子呆住了，他哪见过“诸暨木卵”这种打架的方式方法啊。这时，那个小瘪三挣扎着爬起来又冲过来了，我顺手用双手抓住的两只肩膀，然后用力往外一推，将他又重重地摔了个仰面朝天……</p><p class="ql-block"> 火车不是推的，牛逼不是吹的。千万别与干木匠的人打架！木匠用推铇子的力气，能把站立着的人，用力一推，少说也能推出去一丈远！更别提拿木匠斧头砍人了！</p><p class="ql-block"> 真不知道当年老乡许文强（许宝初）是不是也背着斧头来上海打工干木匠的，否则他怎么会是“斧头帮主”呢。</p><p class="ql-block"> 那晚没买到羊毛衫，却与小瘪三打了一架，悻悻的回宿舍睡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