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马婶小小说连载之十七 三鞭神酒（一）

意飞

法官马婶小小说连载之十七

三鞭神酒（一）

文/南岭散人

1994年清明节前墟日里所发生的疯牯牛伤人事件，公牛被马婶一枪弊掉了，但8个受伤的人向木犁人民法庭起诉要求郭老赔偿，所以马婶在主办这一批案件时，专门与书记员小欧上了一趟天堂瑶寨。

从镇里上天堂顶没有公路，羊肠小道只能供人、牛、马行走，连摩托车也走不了，出发前马婶与小欧提前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好在山上住一晚，送达诉状、应诉通知书等材料，并想方设法让郭寨老主动赔偿，案件通过调解方式或由8个原告撤诉的方式结案。

马婶和小欧步行了三个小时，走了差不多十五公里的山路，终于登上了海拔760米的天堂寨。在村口，刚好遇到郭永祥寨老从山里打猎回来，肩上的火药猎枪尾吊着一头约10斤重的小野猪，所以马婶与小欧便跟着郭寨老回家。

回到家，郭老便通过打手势的方式叫他的妻子——一个三十多岁的瑶族妇女——赶快烧水杀野猪以招待客人。

“郭老，你老婆很年轻哦！”马婶说。

“这是我第二个老婆，但是个聋哑人。我原来的老婆10多年前因病去世了，这个老婆原来有病，我帮她治好病以后，她就嫁给了我。”郭永祥寨老说。

等水烧开以后，郭老便动手杀野猪，小欧也在旁边帮忙。不一会儿，野猪便杀好了。郭老说，中午就吃猪腰猪肝和猪下水，猪肉和猪脚要慢慢弄，留晚上吃。

时间刚过中午12点半。这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噔噔噔的跑上了吊脚楼的2楼，刚到楼梯口，便大声说：“老爸，今天又打到野猪啊，好香哦！”

“郭德纲，见到客人要有礼貌。这是法庭的马阿姨和欧叔叔。”郭老对着他儿子说。

“阿姨好！叔叔好！”戴着红领巾的郭德纲，举手行了一个少先队队礼。

麻绳摸了摸郭德纲的头，说：“郭德纲，读几年级了？”

“我读二年级，过了暑假，开学我就读三年级了。”

“你今年几岁？”

“我现在7岁，我到元旦的时候我就8岁了。”

“哇，郭德纲你真厉害，8岁就读三年级了！”

这时候，郭老插了句说：“我们瑶山里可没有幼儿园，寨里的孩子个个都像山猴子，一般5岁都送读小学了。”

“郭德纲，你学习怎么样？”马婶问道。

“喏，你看那是我的奖状，”郭德纲用手指向靠近神龛那边的板壁，已经贴有10多张奖状，“我一直是我们班上的第一名！”郭德纲自豪地说。

“那你要好好学习，要不断努力，考上名牌大学，走出大山！”马婶一边向郭德纲竖起大拇指，一边鼓励他说。

“好的阿姨，我会的！”郭德纲回答。

这时候小欧帮助郭德纲的母亲把中午饭摆好了，马婶、小欧便和郭老一家三口坐在小板凳上围着一个矮桌子吃中午。

这时候郭老从身后边的木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装着黑里透红液体的玻璃瓶，给马婶和小欧各倒上半碗，自己则满上一碗，然后说：

“按照我们瑶家的规矩，凡是有客上门，必须有酒！今天我老郭请你们喝最好的酒！”

“马庭长，我们等会还要工作，还是不喝了吧？”小欧看向马婶问了一句。

“这怎么行？你这个法庭的同志怎么能坏我们瑶寨的规矩呢？”古老对着小欧大声说，“而且我这酒有特殊功效，你们走了半天山路，是不是很累？你们喝一些我的酒，保证你们精神抖擞！”

“那就入乡随俗，我们就意思意思一下！”马婶豪爽的说，“来，小欧，我们先敬郭老！”，说着，马婶和小欧双手端起了碗，向郭老敬酒。

一边吃一边聊，马婶也知道了郭老一家的情况。郭老的前妻给他生下了三男二女。大儿子郭德以在1958年大跃进的时候刚刚16岁，被地区工作队李有才队长看中就招为通信员，现在在地区工作。也就是那个时候，李有才队长嫌三个男孩的名字叫大苟、二苟、三苟不好听，就按照“以粮为纲”给三人改了名字，同时说还要再生一个儿子，就符合“以粮为纲”的政策。二儿子郭德粮1960年参军，后来转业去了东北。三儿子郭德为在上山下乡的时代进城当了工人，以前在造船厂做电焊工，听说是造军舰。后来因为郭老的前妻有病，就不能生老四了。直到第2次结婚，才生了郭德纲。有这样的结果，也与郭永祥的父亲有关，作为上一代的瑶寨寨老，郭永祥的父亲让孙子孙女都读书识字，也凭着在老的身份改变了孙子们的命运。

吃饱了饭，马婶就将有关的法律文书送达给郭老，并将自己想让郭老自觉履行的想法说了出来。郭老说，这根本不是问题，因为撞伤人的牛是他养的，出了问题就要负责任。

“不就是几千块钱吗？”郭老说，“我那天卖牛肉也得了一些钱，虽然那天有人出1000块钱买那条牛鞭我不卖，但这些赔偿款我出得起！”

看到事情解决得这么顺利，马婶就说趁早要赶回镇里面。郭老说什么都不让，一定要马婶和小欧在他家里住一晚，第2天再回去。

盛情难却，否则就是对瑶胞特别是对寨老的不敬，而且郭永祥家的儿子们都在外面有头有脸，如果真的不住一晚，也于礼不合，所以马婶就决定住下来，本来也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的。

决定了以后，郭老就先带他们两在天堂寨里走一走。在村里所到之处，瑶胞们都很热情，马婶也了解到了很多风土人情。快到日落时分，古老便带他们爬天堂山顶去看落日和美丽的晚霞。

70岁的郭老在前面带路，风风火火的，如果不知道还以为是四五十岁的壮年男子。马婶和小欧跟在后面快步爬山，一点也不觉得累，马婶就想，这气力是不是和中午所喝的半碗酒有关？

站在海拔800多米高的天堂岭顶上看日落，落霞满天，彤云变幻，的确是蔚为壮观。小欧是本地人，不觉得惊奇，马婶可是在县城里长大的人，爬上这么高的高山去看日落也是第一回，这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让她很兴奋，朝天伸起双臂，并大声的喊出了“嚯……嚯……嚯……”的声音……

从山上下来后，郭老的爱人也把饭做好了，郭老就让早已放学回家的郭德纲去喊村委、瑶寨理事会几个头儿一起来的吃饭、喝酒。

马婶他们从山上下来回到郭老的家，村支书村长妇女主任和三个瑶寨理事也一起到来了，“这是我们镇法庭的马庭长和小欧同志”，郭老介绍说。

“郭老，郭老，你可能还不知道，马庭长还有一个职务，他是我们镇委的综治副书记，所以是党员的，都应称她为马书记！”，天堂村党支部书记牛卫国。一边与马婶握手一边说。

“马书记好！小欧好！”，其他几个来客都热情的向马婶和小欧问好。

“光说没有用，关键在行动！”，郭老呵呵大笑的说道，“说得好不如喝得好，看看谁能给领导敬酒敬的好！开桌！”

酒是好酒，就是中午喝的郭老泡的好酒。一上桌，郭老给每人都倒上半碗酒，“喝！”，郭老一声令下，大家都按照瑶寨“开席酒”的规矩一次喝完。

“哈哈哈，终于喝上郭老至尊级珍藏了！”，村主任周全一边说一片抱起那个大酒坛，又给大家重新筛上，男的都满上一碗，女的只倒半碗。

“咋啦，咋啦？你这馋鬼！是不是见到郭老的好货，估计脚趾头都动了，想多唱多占吗？为什么没给马书记倒满？”，村妇女主任陈莲瑶见倒给自己的才半碗，大声抗议说，“马书记，我们女同志是半边天，而且现在是新时代讲究男女平等，我们也满上好不好？”

马婶一听，就暗地里想：不知道这陈莲瑶究竟是卖什么 “药”，难道是村里这帮人抬她出来想搞醉我？所以马婶就说：“半碗就行了。我酒量不好，喝醉了更不好。”

陈莲瑶刚想接过话，但郭老说“先吃菜，先吃菜，酒是有得喝的”，所以大家一起动筷。菜是好菜，尤其是那一头新鲜的野猪，经过郭老爱人一个下午的精心炮制，那叫真的香。

过了一会，过了双手端起酒碗说： “我先要敬马庭长，她是因为我的事专门到山上来，帮我解决上一次疯牛伤人的事。马庭长，我敬你，你随意！”

“郭老，应该是我敬您！是您的仁德和大义，我回去就可以结案了，所以我敬您！”马婶说。

当郭老和马婶喝了以后，牛支书酒端起酒碗说：“马书记，欢迎你到我们天堂村来视察工作，我代表村民们敬你半碗，你随意！”，他和马婶碰了碰碗，酒咕噜咕噜的喝了半碗。

牛支书带了头敬了一圈，周全和陈莲瑶紧跟其后，三个瑶寨理事又来一圈，目标基本上都对着马婶和小欧，虽然他们两人都是意思意思，但又喝了半碗。等马婶和小欧准备回境的时候，郭老又开口说话了：

“马庭长和小欧第一回喝这种酒，估计还不太适应，让他们少喝点。我们边吃边聊。”

打蛇随棍上，马婶怕几个人在搞一圈下来，自己真的要醉了，所以她就顺着郭老的话，开声说：

“郭老，牛支书，周主任，陈主任和几位理事，感谢大家！说实在话，我这个综治副书记很不称职，天堂村和天堂瑶寨我是第一次来，镇上的很多村我也没有去过。今天机会难得，我也想跟大家聊聊。”

不得不说, 马婶真有领导的风度，话虽平常，看似不上纲上线，但却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来。一桌人就一边吃一边喝，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恰到好处。

牛卫国支书和周全主任你唱我和，一边喝着酒，一边向马副书记介绍了村里的大致情况，而妇女主任陈莲瑶因为插不上话，就吃菜的同时也不怕久不久的啜上一口酒。听到声音，郭老微微笑了，而你为国知书则大声地说：“陈莲瑶，你肯定是想连要！别只顾着喝好酒，还要想马书记汇报一下妇女工作！”

“妇女工作半边天！抓好上边抓下边！”陈莲瑶脱口就来，引得大家哄的一下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别笑！妇女主任的工作真的不好做，计生工作是政策，但我们农村，白天干活累，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吃饱了都干嘛？就那个事，所以超生的多。虽然瑶族可以生两胎，但是瑶寨的传统是多子多福，所以大家都想生！”，陈莲瑶又啜了一口酒，然后才说：

“所以要想做好计生工作，首先要抓上边，做好育龄妇女少生的思想工作，然后抓下边，对于超生的该采取措施就采取措施。我的汇报完了！”，说完，陈莲瑶又啜上一口酒，又惹上了大家一阵笑。

“你们聊，你们聊，我们几个年纪大了，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喝，慢慢聊！”三个瑶寨理事跟大家打个招呼以后，都回去了。

“ 喏，喏，喏……支书，说什么寄生呢，你看他们……”，周全说道。

“哦，哦，哦……都怪我，都怪我，我真的喝多了！”，牛卫国先摇摇头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哎，那就说说我们村里最紧要的事！”

“马书记啊！我们……我们村里现在最关键的是没有通公路！影响发展，而且生活十分不方便。举，举，举个例子说，郭，郭老的孙子孙女，们，为什么，为什么，很少回来？就，就，就是因为怕走山路！”牛卫国真的有点醉了，但是思维还清晰。

“对对对！马书记，你现在是班子成员，你一定要为我们想方设法修一条路！”周全因为酒量好，所以他虽然喝得多，但没有醉。

“我赞成！”这时候一个童声响亮的传了过来，原来是郭德纲做完了作业，从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如果修通的公路，我和我爸我妈就能够经常进城去看我的兄弟，我很想跟侄儿们一起玩，但他们老不回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敬请读者君，期待续集。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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