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初读奥匈帝国作家卡夫卡的《变形记》,还是在学校时,那时的理解是主人公对社会与现实的不满,借荒涎的变形,以渲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懑。这几天,再次拜读《变形记》,心里却有了别样的感受。</p> <p class="ql-block"> 作品前文摘记了段卡夫卡的日记原句:晚上,十一点半。只要我还没有摆脱办公室,我就完全没有精神,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那么是重要的一点就是尽可能高高地仰着头,能撑多久算多久,别让自己淹死。我想,这段日记不仅有助深入阅读《变形记》,而且更能诠释卡夫卡写作的真实意图:变的是形体,不变的是内心。</p> <p class="ql-block"> 周遭的压力和环境,唯有无奈接受变形现状。主人公格里高尔一天清晨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几条可怜的腿却无比细瘦。而这样的变形,是从一连串不安的梦中醒来的结果。这一连串不安的梦究竟是什么呢?后续的描写中,我们逐步了解到,格里高尔有个累人的职业,生意上的烦心事远比在家管店要多得多,而且老板经常会大发雷霆。</p> <p class="ql-block"> 父亲对格里高尔又是极其严厉,生活总在父亲的限定框架中进行,这样的场景在卡夫卡另一篇小说《判决》里得到了集中展现。联系到作家卡夫卡的真实生活,我们可以确定,无论是家庭还是工作,都给了主人公格里高尔巨大的压力,他不想要的甚至讨厌的东西,然而却无法舍弃。“不安的梦”长期困扰及挥之不去,终使格里高尔无奈的变成了一只巨大甲虫,他唯有接受变形的现状。</p> <p class="ql-block"> 变形的过程,亦是审视自身与现实的反射镜。变形后,格里高尔以甲虫的形象出现在亲人、同事及租客的面前,这也是“异化”的他重新以新的视角回望自身和冷观现实。同事与租客的态度是可以理解的。</p><p class="ql-block"> 当亲人极力掩盖格里高尔变形的真相,谎说他身体不舒服时,公司总监要他必须上班,并告诫“您的职位在公司也并不是铁饭碗”。万分着急的格里高尔,想方设法出现时,总监的所有动作,最后归结为一个字,那就是“逃”。</p> <p class="ql-block"> 最为信赖的亲人又是如何对待异形的格里高尔呢?父亲待之如厌恶的动物,“他的父亲从后面用力给他来了一下,这一下让他终于解脱了,他远远地飞了起来,血流如注地跌进了房内。”而这只是描述父亲态度的冰山一角而已。就连平时引为知己的妹妹,也是安排好格里高尔“专餐”后,迅速逃离他的房间,甚至例行的打扫最后也消失不见了。怀揣着儿子完整归来梦想的母亲,为生活所迫,不得不依从于父亲与妹妹,终于认定变形的儿子已不再是格里高尔了。</p> <p class="ql-block"> 曾经家中的顶梁柱,在变形后目睹家里人不断窘迫的生活,特别是自己疼爱的妹妹遭受租客的欺辱,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以甲虫形象费力冲出时,反而遭到家人的愤恨,妹妹的一句“他必须走,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让格里高尔终于认清了现实:他确实无法融入家庭和社会了。</p><p class="ql-block"> 当他再次艰难地爬入自己的房间,门就被匆匆关上了,还插上了门闩,锁了起来。对格里高尔的异化,亲爱的家人尚且如此,其他诸如朋友同事之类的就可想而之了。而此时的格里高尔,在满怀感动和爱,回想着他的家人中,从鼻孔里无力地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息,他死了。</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读者能够深切地感受到,卡夫卡在借格里高尔的死,无比辛酸地揭露自己一辈子都在这种家庭、生活、社会、工作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无法解脱。</p> <p class="ql-block"> 无论如何变形,挣扎与不屈的内心是不变的。小说中“父亲”的形象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其实了解卡夫卡家庭背景的人,自然会将小说中的“父亲”与现实中卡夫卡的父亲联系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1911年底,卡夫卡的父亲以女婿名义开办了一家工厂,卡夫卡在这家工厂里也有投资。最初,卡夫卡希望作为一个沉默的股东,每年获得分红,自己可以从枯燥乏味的工作中彻底逃离出来,专门从事自己所钟情的文学创作。但事与愿违,在一段日记中,卡夫卡曾经这样写到:吃午饭时父亲指责我对工厂的事关心不够。我告诉他,我参与了,因为我也期望获益,但是,只要我在保险公司里还有工作,我就实在不能去那里工作。父亲继续斥责。我站在窗口,保持沉默。当这种冲突与压抑进一步升级时,卡夫卡一度想以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不止一次。如果说《变形记》中的这种父子冲突还不够突出,我们还可以从他的另一篇小说《判决》中找到更为可靠的证据。</p> <p class="ql-block"> 从《变形记》主人公格里高尔的内心世界描写来看,其实他对自己所谓的公司业务十分反感,之所以小心翼翼表面虔诚的去做,那是因为心中有执念:为了家人与支撑家庭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即使在变形后,格里高尔依然以甲虫的形象守护家人,尽管被家人、同事、朋友以及他人视作异类而遭到鄙视、唾弃,被追打、被隔离,最后孤独地死去。所有这些,不都是作者卡夫卡所表达的内心吗?无论生活如何迫使他“变形”,他内心坚守的文学创作始终如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