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在前文中描述过，我们这帮二十多岁的小木匠，在师父手下压抑久矣，此次来上海建筑工地当支模工，与其说是放鸟出笼，倒不如说是东白山野猪下山进了上海城～乱窜乱拱。而我又认为，当年我们这帮斯宅小木匠，不仅是典型的“诸暨木卵”脾气，身上还多了一份从斯宅土匪窝里带出来的野性。</p><p class="ql-block"> 还别说，我们这帮小木匠，在上海打工时还出奇地团结。有的“桃园‘六’结义”、滴血为盟、义结金兰，老大、老二、老三……论年龄生日大小互相称呼着。还有几个人在班组里独立出来，自成一组，分庭抗礼着干活……</p><p class="ql-block"> 老家俗话说:拳头打出外，手骨弯进里。我们这帮共三十多个人的二个木工班，有时自己人与自己人之间也免不了打打杀杀的，可当与金华来的钢筋班、杭州来的泥工班因工作上的事发生冲突，又是团结一致，共同对“敌”。</p><p class="ql-block"> 那天，当大厂房工程干到第二层楼板面时的一个下午，我们一个老乡木工在支模过程中与金华钢筋工因工作程序上发生争吵，对方还先动手打了人。见此情景，我们三十个木匠在两个班长的一声令下，手拿木工榔头、木工斧头“呼！啦！啦！”冲了过去帮衬。</p><p class="ql-block"> 当时金华钢筋工有五十来个人，一看我们这帮“诸暨木卵”冲过来了，马上丢下手中干着的活都逃到了一边。</p><p class="ql-block"> 那个打人的钢筋工跑得慢了点，被我们的黄老兄追上，先“啪！”一榔头打飞了他的安全帽，再“啪！”一榔头砸他头上，“啊哟喂！”那人顿时血流如注。幸亏送医院抢救及时，人无大碍。后经公司领导协调，我们大家凑钱赔了医疗费、误工费后，此事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 后来，每当黄老兄说起这件事，总疑惑地说:“金华地区的人，说方言我们一句都听不懂？可‘啊哟喂！’喊痛的话，与我们诸暨人喊得一模一样的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们建筑工程队与甲方上海浦江发动机厂几百号员工共用一个单位大食堂的。</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天下可共，厨房难共，神仙难调众人口。这倒不是说我们在甲方食堂的饭菜吃不惯，而是做得太好吃了。大排肉、大肥肉、素几、咖喱土豆……这些菜味道我至今想起还咽口水哩。</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帮小木匠，下班到食堂打饭打菜，从来不按规矩排队，都一股脑儿直接往三四个窗口挤。</p><p class="ql-block"> 上海本地员工和建筑工程队别的班组员工，对我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敢怒而不敢言的态度，忍声吞气等我们这帮乡下宁、土匪木工班打好菜和饭走开了，才又重新排队打饭菜。</p><p class="ql-block"> 后来，公司领导怕把事态扩大，经与甲方领导商量，让食堂为我们两个木匠班提前半小时开放，与甲方员工和其他班组错开卖饭菜，这才有效控制了食堂的秩序。</p><p class="ql-block"> 说句实话，我们的野蛮任性、无理取闹，并不是公司放任不管，宠着惯着，而是我们二个木匠班，是整个公司建筑工程队的两个“尖刀班”，干起活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一个人可顶两个人用，且又快又好。</p><p class="ql-block"> 让我们这帮能做家具的木匠师傅支建筑模板，恰如讨饭佬抲蛇～得心应手。</p><p class="ql-block"> 在干活上我们是无懈可击的。</p> <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大家一早按时起床，发现天“哗啦……啦！”下着雨。按以前的习惯，下雨天工地干不了活，全体人员休息，大家高兴得手舞足蹈，开心极了！</p><p class="ql-block"> 正在这时，工地负责人朱工又亲自来我们宿舍了。</p><p class="ql-block"> 老朱长得又高又大，当年五十多岁年纪，杭州人，很有威望。</p><p class="ql-block"> 朱工一到我们的集体宿舍，大声喊着说:“由于工期紧张，今天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把三层厂房的大梁模全部支完成，明天早上八点打混凝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到要看看你们这帮平时咋咋呼呼的‘诸暨木卵’到底有多少‘花头’？”</p><p class="ql-block"> 听朱工这么一激将，三十多个“诸暨木卵”不等两个工班长下令，个个磨拳擦掌，立即七手八脚换上工作服，穿上雨衣雨靴，拿起工具，冒着大雨直奔工地而去，加班加点到第二天凌晨五点才圆满完成任务。</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公司领导为我们的干劲和精神所打动，在中午的食堂里，给我们每个人免费发一瓶高度烧酒，用以驱除头天白天和晚上冒雨加班的寒气，再每个人一块大排、一块大肥肉等许多平时舍不得点的高档菜。</p><p class="ql-block"> 我们又高兴极了，就开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声骂人，又唱又跳、又吵又闹，把三百多人的食堂“包”了整整一下午，乘着酒劲，把空酒瓶当手榴弹扔，食堂里满地都是酒瓶碎片……</p><p class="ql-block"> 怪不得当年电视连续剧《上海滩》里许文强原型是我们诸暨马剑大山里的许宝初呢！不过许宝初也不带这么干的。</p><p class="ql-block"> 对于当年这些野蛮的胡闹举动，我们许多人后来回忆起来，都感到唏嘘不已和深深的忏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