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记忆］表妹要做我新娘

一抹苍痕

这是真的，表妹很想要做我的新娘……

表妹家距离我们家有十多里远，住在一个长有多半石块少半黄粘土的贫瘠山坡上。

距离不是问题，但奈何时间太长，让我和表妹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也让我们心存遗憾。

七十年代十分贫穷，表妹的生长却似乎不需要营养，从小到大，她都长得健康结实，还很漂亮。

五岁多的表妹，就开始独自一人来我们家做客。第一次来我们家，我们正在屋旁的地里翻红薯藤。母亲听到她喊大姨，站起身笑了笑，四下张望后惊讶地问：“天呢，你是怎么来的?”

“我一个人来的。”

表妹扎着一对羊角辫，白胖的脸蛋上长有红晕和小酒窝，眼睛又大又亮，眉毛又浓又黑，嘴唇肉嘟嘟的，望着我们傻笑。母亲拉着她的手，拧着她的羊角辫：“你个死女娃，胆子真大！”

从此，表妹成了我们家的常客。她来了就不想回家，回家没几天又来了。

那年代家家户户都是粗茶淡饭，干稀不定。但我们家能管饱，母亲耐烦做的咸菜和小菜，对小孩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这是表妹喜欢呆在我们家的原因，也让我们产生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小无猜的亲密关系。

我比表妹大一岁，出于对父母偏爱她的嫉妒，我有点讨厌她。但她太聪明勤快，善于表现，还常常撒娇、耍赖、告状。我打猪草她跟着，我放羊她也跟着，凡事都绕不开她。

表妹给我当新娘，是小姨（老爸的舅表妹）促成的。小姨是中学生，也是孩子王，常常领着我们一起放羊。

小姨的智商实在是太高，她教我们玩游戏，目的就是要我们这些小孩子去赶羊。用狗尾巴草教我们织蟋蟀笼，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在山坡上屁颠屁颠地赶上几天羊，还能让我们学得半途而废……

表妹以小姨马首是瞻，最喜欢玩抢新娘。她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不遵守游戏规则，东跑一下，西跑一下，突然就跳到了我的背上，不停地拍打着，快跑快跑。不是让我猝不及防地摔跤，就是让我背得满头大汗。

有一次我背着她，被人追得撞到了石头上，把她额头碰了一个包。第二天，她仍然嚷着要玩。表妹给我当新娘的次数，我都已经记不清楚。

记得最清楚的是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发生的事。一天上午，小姨（老妈的小妹）来到我们家，笑嘻嘻的对老妈说：“姐，你家老大命好，有人主动要给他当媳妇。”

“他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还有谁愿意给他当媳妇?”母亲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嘀咕着。

小姨笑眯眯的说：“是真的，他大表妹亲口向我夸他，勤快爱干净。我不会做媒，她硬要我来问下你们的意见。”

“亏她说得出来，这种关系怎么能够结婚！她是小时候当新媳妇当上了瘾哟！”我气乎乎地接过了小姨的话茬。

表妹越大越漂亮，一直保持着喜欢来我们家的习惯。只是表妹大了懂得了矜持和害羞，经常来去匆匆，不像小时候来了就不想走。这时的表妹，让人更加喜欢。

但是表妹的想法让人出乎意外，更让我有些尴尬和措手不及。我明确表明了拒绝的态度，表妹反而在那一段时间来我家越来越勤。

有天傍晚，同学兰捎信让我去看电影。我对表妹撒了个善意的谎，匆匆忙忙地赶去了电影院。

八十年代末期，电影院门口炸爆米花的生意超级好。挤着买爆米花，如挤着抢电影票一样。

兰左手拿着爆米花，右手拉着我挤出人群，我抬眼就发现了表妹。她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嘟着的嘴唇让人心生怕意。我尴尬笑着，问她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她一个转身就消失了在了人群。

看完电影回家，母亲问我表妹去了哪里。我也很纳闷，只好如实相告。母亲叹息道：“作孽啊，黑灯瞎火的这么远，她肯定是一个人回家了。”

这以后，表妹再也没有来过一次我们家。

九十年代中期，在珠海遇见表妹，我心里仍有儿时的亲近感。但表妹已将我当成了陌生人，冷语相向：“年青时都看不上，还一起吃什么饭！”

我尴尬得无言以对。初恋是那么美好，表妹的初恋，却只有苦涩。

我以为还会再见，也总想为表妹做点什么。但不久表妹辗转到了浙江，从此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