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夜袭小龙逢 （剿匪纪实9）

黄圣志

　　1950年6月13日、14日，土匪相继攻破青水土堡、炉坵土堡，杨健在炉坵战斗中牺牲。之后，解放军派来更多部队，组织民兵，上山打土匪。到1950年秋天，永安剿匪节节胜利，但土匪不甘心失败，在台湾派遣的特务头子唐宗的唆使和指挥下，王仁锋整合了罗景光、高飞龙等股土匪武装，继续与新生的人民政权为敌。他们活跃在永安龙青（如今的青水畲族乡）、槐西（如今的槐南镇）、大田三民（如今的建设镇）一带偏远的山区里，凭借保存的机动中队等武装核心，横行乡里、拦路抢劫，无恶不作，人民群众恨之入骨。

农历八月十二（1950年9月23日）土匪进入小龙逢村，强行住进位于村祖厝洋的罗氏祖厝里，准备在小龙逢过中秋节，强迫村民为他们准备过节的酒菜。

当时，驻扎在永安青水的解放军侦察连得知这支土匪活动在槐西附近，便派出包括二排排长陈英在内的7名侦察员，便衣打扮到各个入村和入山要道潜伏，收集土匪武装的情报。

农历八月十四午后，在小龙逢村附近侦察的一名战士发现重要情报：一名被俘后释放的王仁峰机动中队匪兵小跑着往山里的深处。战士立即返回，跋涉数小时，赶到青水，向连部汇报。连部根据地图判断，那个匪兵行走的方向只有一个村庄，那就是小龙逢，王仁峰的机动中队很可能藏在小龙逢。

“连里决定试一下。”连里决定连夜奔袭小龙逢。

王仁峰，青水人，解放前是国民党永安专员公署保安大队长。机动中队是王仁峰的老本，配置了王匪最好的武器，有机枪和冲锋枪，比其他土匪更能打。连里准备一举啃下这块硬骨头，集合了全部三个排的兵力，指战员共100多人。

其中，一排是便衣排，武器装备主要是短枪，战斗力较弱。二排和三排是武装排，配有机枪、冲锋枪和步枪，战斗力强。夜幕下，侦察连在连长马瑞玉的带领下，直扑小龙逢。深夜9点多，到达陈英潜伏的侦察点，陈英归队指挥二排继续跟随部队向小龙逢奔袭。

小龙逢村当夜也不平静。中秋节子夜1点多，村里出现乌鸦叫声。被解放军追缴数月的土匪已是惊弓之鸟，认为这是凶兆，奸滑的王仁锋安排留下大队副官蔡孔波指挥匪徒，自己与副官罗冠成带了几个亲信便连夜离开罗家祖厝，步行十几分钟，强行住进小龙逢后洋的罗上求家中。

这时候，侦察连继续往小龙逢挺进。那个年代哪有公路，全都是崎岖的山路，很不好走。部队一个晚上在深山老林之间穿行，到小龙逢村口附近时，天蒙蒙亮，村庄已经可见，村民还没起来做饭，整个村庄静悄悄的，整个村子四面环山。

此前，部队从未到过小龙逢，对小龙逢的了解只是通过一张地图。在到达小龙逢之前的一个叫大龙逢的村庄，部队敲开一户老乡的家门，向老乡打听了小龙逢村庄的情况。

根据老乡提供的村庄信息，连长马瑞玉在小龙逢村口做了部署。一排主力布置在村庄的南面，并安排人搜索南面房子。三排主力布置在村庄的北面，并安排人搜索北面房子。二排从西面的村口整体推进，以班为单位对村庄进行地毯式搜索。村庄的东面则由三排和一排安排部分兵力防守。村庄外围警戒由一排和三排负责。这样，小龙逢村就被解放军全面包围。

这次部署的战术就是“关门打狗”。部队进村前做好了与土匪遭遇的准备。

陈英带领二排，以班为单位，分成三个单位，从西面开始搜索村民的房子。

　　陈英带领五班搜索，二排的四班和六班则在各自班长带领下展开搜索。

图片：张毓树

　　老百姓惧怕土匪报复，你敲开了他们的门，他们也不敢跟你说哪里有土匪。战士只好一家一家地搜。 搜索了一个多小时，已近7点了，搜到村中央靠西边的一座土堡附近，土匪出现了。（这座土堡准确地说是一座用土木夯成的房子，村民主要用来存放农具。）

躲在土堡里的土匪先发现我们，之后就向我们开枪了。二排立即向土堡包围过去。陈英带领的五班离土堡最近，率先在土堡大门前方设置阵地，向土匪还击。

土匪凭借土堡负隅顽抗，不断向外射击，子弹密集地向五班扫射而来。陈英负伤，战斗持续3个多小时。 我们没有重武器，只好在土堡外跟土匪打。陈英指挥五班战士，向土匪猛烈还击。十几分钟后，土堡的大门都被我们的子弹打得开花了，陈英决定突破敌人的火力，强行冲锋到土堡大门附近，用手榴弹炸开土堡大门，再攻入堡内。

这时，土匪开始突围。陈英事后分析，“土匪可能对我们的情况不了解，看到只有十几个人在大门外，以为我们就这些人。”所以想强行突围。

土堡大门一开，30多个土匪一边继续向外猛烈射击，一边向外奔跑。陈英果断指挥五班上前阻截，与土匪面对面交火。冲在前面的战士负伤倒下几个后，陈英也负伤了。还好，二排另两个班战士赶到，加入战斗，班长高汉指挥战士掩护陈英等伤员撤离。其他战士继续与土匪交火，用机枪压住土匪的火力。土匪又退回土堡和房子内，负隅顽抗。

这场战斗从早晨6点多开始打，一直持续到10点多才结束。土堡被打得几乎坍塌，罗上求的木瓦房千创百孔，附近的杉树也布满弹孔。战后，清扫出的子弹壳装了三四个土簸箕。这场战斗，多数土匪被击毙，少数被俘虏，王仁锋和副官罗冠成及少数土匪逃跑。

为了掩护陈英和其他负伤的战友撤退，侦察连牺牲了4名战友，另有4名战友负伤。

战斗结束后，侦察连主力去追剿逃匪，人员不足。老乡们拆卸自家门板，帮助抬送伤员到大田三民乡（现建设镇）救治，有3名战士在运送途中或送到医院抢救无效牺牲。

此前，一名解放军战士在搜索村民房子的时候，被土匪哨兵的机枪击中牺牲。村民罗上求为这位烈士提供了一口棺材，并和乡亲一起将这位烈士安葬在村子的树林里。

战斗中，陈英的右大腿挂彩，大动脉被穿破，血流如注。他被战士们抬下战场，经随队的卫生员简单处理后，立即被放上担架，由8名战士途经大田桃源送往永安救治。

1951年春节后，陈英康复返回侦察连驻地青水，继续任二排排长，追剿当地残匪。

小龙逢战斗中俘虏了王匪大队副官蔡孔波及二十多名土匪，他们被押往永安审讯，多数被枪毙。这些土匪多数已被解放军俘虏过，按照当时的政策，二次俘虏的土匪要处决。

　　（1952年，陈英离开永安，到福州参加情报训练班培训。后来，他在平潭、长乐等地工作多年，1969年因小龙逢战斗中负伤的伤口发炎，回到江苏启东老家，一直工作到1982年离休。

文中采访涉及到的小龙逢老人包括：林良英（86岁）、张鹏娣（85岁）及吴青娥、罗联宽、罗上奢，其中罗联宽是当年运送解放军伤员到大田建设的村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