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周庄雨中行（上篇）

木鱼

上有天堂，

下有苏杭，

中间有个周庄。

一一题引

走进江南第一水乡

　　江南水乡多。最为著名的江南四大水乡古镇，乃周庄、西塘、同里和乌镇。

我生于江南，长在水乡，遗憾如今的故土已不复旧样，但对记忆中“小桥流水人家”的旧时风貌，始终眷恋在心。去过西塘，去过同里，也去过乌镇，曾躅踯光滑石板路的河畔，凝眸柔风细雨泛涟漪，感受江南水乡那碧水连天、烟雨漫漫的幽丽恬静；亦曾轻抚古迹斑驳的石桥栏板，倾听小船摇橹“唉乃”响，遥怀儿时乡土那“依河筑屋、桥街相连”的风雅清逸……

　　周庄，号称“江南第一水乡”，以“唐风孑遗，宋水依依，烟雨江南，碧玉周庄”而名闻遐迩。著名国画大师吴冠中如此赞誉：“黄山集中国山川之美，周庄集中国水乡之美”；世界建筑大师贝聿铭为之亲笔题词：“周庄是国宝。”我虽倾慕周庄已久，曾N次酝酿行程，却好事多磨，一直未能圆梦。日前闻知沪杭两地校友同赴周庄联欢，便欣然参与，以偿夙愿。

　　从家乡驱车赴上海小住一夜，翌日前往位于上海、苏州、杭州三地之间的周庄，我比集体乘坐旅游大巴的沪杭校友们早到了一个小时。

穿过书有“唐风孑遗”的石碑楼，便是名闻遐迩的周庄古镇。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立体的水墨画卷，幽谧灵秀的盈盈碧水、依依垂柳，淡雅清新，风情万千；古风古韵的粉墙黛瓦，亭台廊榭，静谧深邃，典雅精致，仿佛步入如梦似幻的桃源仙境，怎不赏心悦目，神清气爽。去住宿地——富贵园度假会所放下行囊，来不及等校友团队的到来，便迫不及待地率先上街遛达观览。

　　周庄古称“摇城”，春秋时属吴国太子摇的封地。后来又名“贞丰里”。北宋元佑元年（1086年），信奉佛教的周迪功郎，将自家200亩田园，悉数捐给全福寺作为庙产，百姓感其恩德，遂将地名改为“周庄”。

　　已有900多年历史的周庄，自古即为泽国，周边有澄湖、南湖、白岘湖、淀山湖环抱相拥，内有四条主河道南北市河、后港河、油车漾河、中市河“井”字形分割了全镇，横跨河道的众多拙朴小桥，连通了河道两岸，使全镇四通八达。放眼展望，依河成街，傍水筑屋，以河为道，以舟代步，水乡原始古朴的风雅犹存，不愧为清丽明静、空灵隽秀的江南水乡典范。

品尝万三蹄

　　漫步古镇街头，满街皆是“万三蹄”店铺，招牌琳瑯，旗幡临风，蕴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各家柜台上都摆放着猪蹄髈，外形丰腴，有两个拳头大，色泽酱红透亮，香气四溢，看着嗅着，不由馋人垂涎。早有听闻“万三蹄”是周庄的美食一绝，但猪蹄为何要以“万三”为名，我真的不知就里了。

　　后来去了沈厅，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故事：相传江南巨富沈万三“家有筵席，必有酥蹄”。一次，朱元璋到沈家做客，沈以猪蹄髈招待之。此蹄髈肥而不腻，酥而不烂，甜咸相宜，朱元璋吃得津津有味，赞赏不止，便问：“这道菜叫啥名字？”沈万三心想，朱、猪同音，大明皇帝在上，岂敢叫猪蹄，踌躇间灵机一动，一拍自己的脚说：“这是万三的蹄。”“万三蹄”就由此而得名。

　　慕其美名，我有心捎带万三蹄以飨亲友，但沿街店铺连绵，挂有万三食品总店、万三食品总部、万三蹄总厂、万三蹄专卖店等招牌名号，家家都标榜自家为“百年老店，正宗蹄髈”，不知到底哪家为真正正宗的品牌。一路辗转了众多店铺，作为外来客又怎能辨认，想起在旅游景点常遭假货忽悠，担心买到劣品坏了心情，惶惶然没有轻易下手。好在当天的晚餐接连上了两份“万三蹄”，让我宽心品尝了正宗的万三美食手艺。

巡礼张厅、沈厅

　　中午时分，校友团队全体人马到齐，集体用膳未毕，滂沱大雨已倾盆而下。望着窗外刚刚还平如明镜的碧绿湖面，顿时云烟骤起，白雾茫茫，水天相接，似乎换了一处场景。来势汹汹的暴雨，“劈里啪啦”的下个不停，没有丁点停歇之势。大伙儿拥在餐馆廊道，一边看着铺天盖地的大雨，一边议论起连日来的南方洪灾，不免对这次周庄之行流露些许担忧。

　　下午，百多名校友分为两个团队，年轻校友去体验富有刺激的野外拓展活动，老年校友随导游去周庄古镇游览。我自知鬓角已渐生白发，便申报老年团队，成为其中的小老弟。穿上雨披打着伞，踩着满地的积水，穿行在一条条逼仄的石板小巷。雨，又密又急，从屋脊房檐上直冲而下的雨水，砸得雨伞“砰砰”作响，没走多少路，大家的袖子、裤腿、鞋子全都湿漉漉了。不少校友虽然年事已高，但依然游兴勃勃，紧跟导游不放弃，全程坚持到底。

　　周庄素以浓厚的文化底蕴而著称，西晋文学家张翰，唐代诗人刘禹锡、陆龟蒙等曾寓居此处。古镇遗存了不少明清和民国明期的建筑，其中有近百座古典宅院及60多个砖雕门楼，历经沧桑岁月，不少古宅风韵犹存，气派依旧，最具代表性的当数张厅和沈厅。

　　张厅系明代建筑，前后六进，房屋70余间。原名怡顺堂，相传乃明代中山王徐达之弟徐逵后裔于明正统年间所建。清朝初年，徐氏家道衰败，房子出卖给张姓人家后，改名玉燕堂，俗称张厅。

徜徉其间，依然可觅殷富人家的昔日风采：门楼典雅华贵，雕梁画栋，细腻精致；厅堂气宇轩昂，摆放着明式红木家具，悬挂着名家的匾额字画；后院曲径碧池，玲珑剔透，花木扶疏，清雅素洁。最富特色的是：庭院中有一条细长的小河，名曰“箸泾”，穿屋而过，与南湖相通，中段拓有一丈见方的碧池，以供船儿交会调头。“轿从前门进，船自家中过”，厅堂的这幅对联，十分贴切地记载了张厅当时出入的情景，也描绘了一派安谧温馨的水乡风情。

　　离开张厅，移步沈厅。沈厅比起张厅更显恢宏豪华，这是周庄规模最大的建筑群，清乾隆七年（1742年）由沈万三的后裔沈本仁修建。

沈厅坐北朝南，乃“七进五门楼”，计有房屋百余间。依次走过沈家七进，第一进为水墙门，即临河埠头，是迎送客的地方；第二进为旱墙门，是办理婚丧大事的地方；第三进为轿厅，是轿夫及船夫听候吩咐的地方；第四进为松茂堂即正厅，招待贵宾的处所，匾额乃清末状元张謇手迹；第五进、第六进分别为大堂楼、小堂楼，均为生活起居室；第七进为餐厅。

　　在迴廊曲折、庭院深深的沈厅，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三间五楼的砖雕门楼，高达6米，镌有梅兰菊竹、飞鸟走兽及《西厢记》《红楼梦》等戏文，幅幅出手不凡，逼真多姿；那松茂堂梁柱上的雕刻，有麒麟、大蟒、飞鹤和舞凤，无不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面对这些匠心独运、精美绝伦的雕刻艺术，游客无不叹为观止。

　　在沈厅狭窄的边廊里，镌刻着长幅的铜雕壁画，展示着江南巨富沈万三的传奇一生。

沈万三（1330—1379），躬耕起家，后来利用周庄发达的水路交通，广开海外贸易，成为“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的江南第一豪富，富可敌国，朝野闻名。沈家的财富谁也说不清，有人臆测折合银子达20多亿两，这足以令当今的世界首富比尔·盖茨也应为之汗颜。

　　然而，成也财富，败也财富。朱元璋定都南京时，沈万三捐资修筑了三分之一的都城，又在南京建造“廊庑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后来，他又口出大言，居然请求代替皇帝犒赏三军，这下激得朱元璋龙颜大怒，即令传旨：匹夫犒天子军，乱尽也，宜诛。幸亏有近臣为之求情，沈万三才免于一死，被发配云南充军，最终凄然客死他乡。

　　走出沈厅，感慨良多。俗话说，树大必定招风，财富不可外露。财大气粗的沈万三过分炫富，最终害了自己，还差点株连了周庄人。

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现代社会也是如此，俄罗斯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最终难逃牢狱之灾；中国内地富豪榜的一些上榜富豪，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或成阶下囚或风光不再，富豪榜屡屡被讥讽为“杀猪榜”，令人啼笑皆非。谁知道这到底是天命，还是人祸？！

水乡周庄雨中行（下篇）

文：选自木鱼游记散文集《云水江天》2011年6月初稿

图：选自网络 曲：《听闻远方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