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锅

桃之夭夭

摔锅

今天和学生一起赏析了《玩泥》这篇课文，里面有这样一段话：“打啪儿，也叫摔破锅。揪块泥，捏成锅的样子，托起，高举，反扣到地上。‘噗’，破一个洞，力气越大，破洞越多。”看着这段话，我的记忆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时代。

我们小时候也玩甩破锅，但它在我们的方言中叫摔锅。那个年代缺衣少食，孩子们也没有什么精神食粮，于是就风靡各种各样的民间游戏，其中之一就是摔锅。摔锅是有条件的，首先不能是晴天摔，一方面是一般的黄泥一下就被晒干了，另一方面则是没有那么多余的水去泡泥。村子里的水井在三四里以外，还都是蜿蜒的小路，所以没有哪家大人会舍得把好不容易挑回来的水一桶一桶用来泡泥；其次，就算所有条件都满足，大人也不会把过了五六岁已经多多少少有些劳动力的孩子放出去，让痛痛快快的玩。家里的鸡要赶，羊要放，牛要给割草……大的带着小的总能搭把手。所以摔锅这种游戏就在下雨之后特别流行。

下过雨之后，黄土已经泡好，大人小孩又不能下地干活，所以摔锅就开始了。有青石板的人家门口聚集了一波又一波的小孩。泥是顺手在门口挖的，但此刻却不能用来做“锅”，因为不熟，黏手。于是两只手不停的搓着那不成形的泥，如同搓着一块面团一样。一下一下又一下，终于不黏手了，但是硬度还不够，那就再搓……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孩子的泥“熟”了。可以用来做“锅”了。只见从大团泥巴中取出合适的量，然后做成一个像平底锅一样的形状，只是没有把罢了。“锅”底子还要再规整规整，用两个拇指不停的搓捻，让锅底变得越来越薄，但不能破，终于成功了。用右手端起来，举过头顶，使出吃奶的劲，把没盖的一面反扣在青石板上，只听“啪”的一声，锅底裂开了。“哈哈，快看，我摔的锅底破的好大，赶紧给我补锅。”于是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从自己刚搓熟的泥上揪下来一块开始补那个被摔出来的窟窿。

　　“摔锅”是个技术活，同样“补锅”也是个技术活，为了让自己用最少的泥补对方锅的窟窿，就把那块泥摊平，用手捻到最薄的程度，然后补在那个窟窿上。对方当然不让，“你看泥太少了”，“没有补全，再加上一些，这里还差一点儿”，“再揪一些补上，不行不行，要搓成圆形的去补”……终于对方露出满意的笑容，而补锅的小伙伴则神情沮丧。“轮到我了，我要摔一个更大的烂底子，用你更多的泥补上。”就这样一来一往，“啪啪”声不绝于耳，青石板上一个个破锅等着对方的泥去补。直到最后，一方所有的泥都用来补锅，在没泥的时候，另一方就算赢。

“这么大一块儿泥能做好多锅。”胜利的一方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做锅，而失败的一方又去挖泥，开始重复最初的动作。直到晚饭时候，大人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叫自己孩子回去吃饭。“摔锅”游戏也就结束了。而那一块泥当然不会被带回家，从哪里挖出来再填回哪里去。

　　就这样在一场场雨中“啪啪”的摔锅声此起彼伏，直到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