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第七章 朴实的情怀</p><p class="ql-block"> 等待发榜的日子似乎比去年的此时更是煎熬。</p><p class="ql-block"> 这几天，杜小强总结：人的烦恼大多源于三点：矫情、期望过高和不够爱。</p><p class="ql-block"> 多愁善感到极致及经常斤斤计较或闲来无事的消沉，都极易令人“矫情”。他所说的矫情不单单指违反常情，掩饰真情。主要是指因为“太把自己当回事”而产生嫉妒、懊恼、悔恨、自责、惦念等的无限思虑和遐想，使自己身心受损。这些天，他又意识到矫情是极耗时、伤身的。估计有很多疾病、贫穷甚至家庭不幸都源于人的太过矫情吧。</p><p class="ql-block"> 倘若接到录取通知书，他将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算是光宗耀祖了。但是李志军可能收到的是清华大学通知录取书。虽然村里的人大多不知道什么大学名称或者不知道清华大学有多厉害。如果自己也像李志军那样从小就知道有清华大学、如果自己从小就有远大的理想、如果自己也有广泛阅读的习惯、如果李志军将来去北京而自己还在李家窝铺、如果这次又落榜.. .. ..总之，他有些酸涩和焦躁，而且这些思绪一直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一筹莫展，觉不安稳、吃喝无味。</p><p class="ql-block"> 他感觉自己已是矫情至极。一闲即发又一发不可收拾。</p><p class="ql-block"> 必须得走出去或做点什么了。</p><p class="ql-block"> 一天晚饭后，他和父亲说起他第二和第三志愿选择的是师范大学，不但不交学费还会有补助，将来能当老师的话题。</p><p class="ql-block"> 父亲听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选择当老师不能看免学费，主要得看你是不是那块儿料！”</p><p class="ql-block"> 杜小强不禁愣了一下，看来他想表现一下“自己会过日子”并未令父亲有多高兴。</p><p class="ql-block"> 父亲坐在陈旧的三节柜前的那个破椅子上，左胳膊肘支在柜上，手支着下颌，右手摸出衣服兜里的烟纸。</p><p class="ql-block"> 父亲继续说：“能当老师当然好。不过，当老师就得当合格的好老师，就得一心想着学校、想着学生，就不能太有个人的喜好。”</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话听似浅显，却又似高深。“我肯定能当个好老师啊!当老师怎么就不能有个人的喜好了呢？”</p><p class="ql-block"> 父亲说：“当老师就得有当老师的样。走路、穿衣、说话就不能太随便，更不能特别喜欢哪个学生或厌烦哪个学生，要一碗水端平，为每个学生负责任”。</p><p class="ql-block"> 父亲边卷旱烟边有板有眼地继续说：“生活中，咱们肯定有喜欢的人，觉得怎样都行；也有烦的连看都懒得看的人，是不是？如果当老师了，就不能厌烦别人，得有这个道行，你行吗？”</p><p class="ql-block"> 杜小强突然觉得，父亲的这一番话很实在，但真的很富教育哲理。“走路、穿衣、说话”应该说的是为人师表吧？“一碗水端平”说的是教师德行吧？他忽然有些羞愧和不知所措。</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怕刺激了儿子，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也许是认为儿子能当老师真的很好。像是在给他进行入职前的教育，杜力杰继续说：“虽然说一个人不可能喜欢所有的人，也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老话说人无完人，但是，如果你当老师了，就不能想“人无完人”了。你要努力成为“完人”，至少成为学生心目中的“完人”。而且你要喜欢所有的学生，也得让所有的学生喜欢你。那样，学生才能全都爱学习。”</p><p class="ql-block"> “爸，我知道您说的，那叫亲其师信其道。” </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这是当好老师的方法还是道行。反正我觉得这招应该好使。”父亲杜力杰好像在努力措辞，不好意思地边说边微笑着。</p><p class="ql-block"> 杜小强听明白了。他回忆自己在一二年级的时候真的觉得老师是“完人”！无所不会、无所不能！无论是上课讲的知识还是下课处理的小朋友各种各样的“小报告”都是那么的神奇。真是太让人敬、怕和爱了！三年级以后渐渐的发现老师有时候也哭、也判错案、也穿很破的衣服、也有不会的题、甚至也出过笑话，于是乎就感觉老师也不那么神了。是啊！小孩子从懵懂无知到认知能力逐渐提高，学会明辨是非，会客观的看人看事，都是正常的发展。也都会知道“人无完人”。不过，父亲说的“教师要不断追求做完人”应该是想做一名优秀教师的一条很好的途径！那么这个“完人”的完善之路应该是很艰辛也很伟大的吧？</p><p class="ql-block"> “ 我要是将来成了教师，能神到几年级？想做学生心目中永远的神，都需要完善些什么呢？”他觉得这是一道很有意思的、特别值得思考的命题！</p><p class="ql-block"> 杜小强觉得初中的班主任王华老师就是父亲所说的那种比较“完人”的老师吧。她博学多才，教学有方，关爱学生。至今回忆起来都温暖无比。</p><p class="ql-block"> 如果父亲能当老师，应该会是一名不错的教师吧？</p><p class="ql-block"> 他不禁回忆起自己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所有老师。</p><p class="ql-block"> 如果所有的老师都能做到像父亲说的这样，为人师表，“完人”一样的无所不能，关爱所有学生，该是孩子们的大幸啊！</p><p class="ql-block"> 看来，能不能当上教师，当老师就得当好老师。父亲这一关也是要过的。</p><p class="ql-block"> 想着，想着，突然，杜小强笑了。</p><p class="ql-block"> “爸，你刚才说了，当了老师了，就不能太有个人的喜好了。再细说说、再说说。”杜小强记忆中很少和父亲有什么闲谈，各忙各的永远忙不完样子。</p><p class="ql-block"> 思考片刻，杜力杰“我说的个人的喜好意思是说当了老师，不能说我就喜欢喝酒，我就喜欢穿洋装，我就单喜欢数学或语文。总之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咋说人得好好念书呢，想要说个啥，能说明白。哈哈。”</p><p class="ql-block"> “爸，你挺厉害啦！”杜小强是真心夸赞父亲。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父亲老了。爸爸才45岁，也许是太过于消瘦，他油黑的脸庞布满皱纹。干细又硬邦邦的手指倒是很灵活，不用看，旱烟卷得圆润而细长。</p><p class="ql-block"> “爸，您得少抽点儿烟了”。杜小强起身去拉父亲的衣袖，示意父亲坐在炕上。</p><p class="ql-block"> “嗯，嗯！”父亲答应着但并没有停止点烟，挨着杜小强坐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爸，给我讲讲您上学时候的事吧！”气氛轻松了些，杜小强拿过爸爸点燃的烟卷，轻轻地放在柜上盛烟的一个小铁盒子里。</p><p class="ql-block"> 杜力杰蒙地咳嗽了一下，说：“那烟还在着火呢。弄灭它吧。”</p><p class="ql-block"> 看着一缕清晰的、淡蓝色的烟雾蛇形上升，杜力杰觉得孩子长大了。</p><p class="ql-block"> “爸，你刚才说的关于老师喜好的问题，让我觉得你念书的时候肯定有位重要的老师影响过你吧？”</p><p class="ql-block"> “嗯！有”。</p><p class="ql-block"> “那个、那个也没有！”杜力杰吞吞吐吐的“有和没有”让杜小强更加好奇。</p><p class="ql-block"> 杜力杰起身去拿那棵烟，眼睛茫然地看了看窗外说：“我没上过学！”</p><p class="ql-block"> “爸，你可不像没文化的人！”杜小强笑得很大声地说。</p><p class="ql-block"> “那当然！那当然！”杜力杰笑得像个神气的孩子，但随即眼圈泛红。</p><p class="ql-block"> 父亲没有上过学？</p><p class="ql-block"> 杜小强第一次听说。但他不信！他清楚地记得父亲在他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帮他解过很多数学题。</p><p class="ql-block"> 人怎么可能天生会文化知识？</p><p class="ql-block"> 好神奇的父亲！（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