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碾子、拉磨(原创作者:苗凌云)

空谷幽兰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推碾子、拉磨这种谷物加工活计如今已经渐渐的在人们的生活中淡去,就连记忆中的痕迹也变得遥远而模糊。据说,石碾子、石磨是春秋战国时由鲁班发明的,一种以人力畜力为动力的老物件,能横跨众多朝代,承载着二千五百多年的悠久经历实属罕见。而这个曾经扮演着重要角色的物件儿,真正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也不过是最近三四十年的事。石碾子、石磨曾为人们的生存和社会的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的,它和诸多曾经的工具同样在沧桑巨变的潮涌中悄然退隐于尘封之中。现如今,偶尔在僻壤乡间还可看见石碾子、石磨的身影,却是那样的斑驳沉寂,被孤冷的遗忘在某一角落里,它曾经的用途甚至名号也被日渐淡漠与抛弃。而在有些旅游景点里看到的摆放别脚的石碾子、石磨道具,更是那样的寂聊无奈与做作。</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老早年间,当你走在乡间村口,首先进入视野的就是在村头古老虬劲的老树下,闲坐几位年长者正叼着旱烟袋,悠闲的聊着说不完的话题,在不远处一盘花岗岩石碾子正在一圈圈的被推动,碾轧着碾盘上的谷物,农妇手握笤帚不停地把谷物扫拢到碾盘中间,偶有不小心掉落地上少许的谷物,立刻引来一群小鸡争先恐后地抢食,树上的鸟雀也跃跃欲试企图争食。石碾子不停的沉重滚动,碾框磨擦着碾轴,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那响声顺着进村曲径小道传得很远,不时引来了一声声犬吠和着雄鸡的啼鸣。每当看到的这一幕,就犹如观赏一幅恬静而生动的田园风光水墨画作。</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石碾子数量不多,一般一个村里只有一盘,固放在村头供全村庄户人家使用。石碾子的功能比石磨简单得多,它的主要功能是给谷物脱皮,最常见的是加工苞米。加工苞米时先用清水浸泡一会儿,然后用笊篱捞出,稍候把水控干再均匀的摊在碾盘上,农妇用力推动碾杆,沉重的碾砣在碾盘上滚动着,碾砣一圈圈滚动的同时,自身也产生自转轧力。四五百斤重的花岗岩石头凿成的碾砣,石打石凿的碾轧在铺平的苞米粒上,只三四圈过后,苞米皮儿和脐儿就被彻底分离开,金黄剔透的苞米面苞米碴子就呈现出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碾碎的苞米碴子要经过筛、簸、捡等工序,方能筛出苞米面,分拣出大碴子、中碴子和小碴子。而这个过程全凭一个簸箕一张箩,用簸箕簸出各种型号的碴子,用箩筛出精细的苞米面。用簸萁捡碴子是检验农家妇女持家技能的重要标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个村子里有几十上百户人家,使用公共碾子的先后秩序很有章法,一则看不见摸不着的约定俗成的村规民约,规范着各种行为。如果哪家明天要使用碾子,就要在头一天晚上到村头大树下碾盘处,看看有没有人事先预约了,如果看见一个干瓢或是一把笤帚放在碾砣下,那就说明是有人家要使用了,你可以明早再来或等下午再用,以此顺延有章有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相比之下,石碾子的功能要比石磨简单得多,也少了很多说道。石磨更贴近生活贴近家家户户,石磨的材质也是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石,磨盘大多是用厚木板串成圆形,也有用石头做的磨盘,磨盘放在用圆木做成的磨架上。石磨分为上下两扇,上扇有磨眼,下扇有磨脐。上下两扇之间是石匠手艺人用铁鑽子一锤一鑽凿成镗线凹凸槽,镗线是起碾轧研磨谷物作用的。不论推碾子还是拉磨,都是按逆时针圆形磨道行进,千万不能顺时针推磨,否则,上扇磨会脱轨掉下来。一扇磨的重量大多在二百斤左右,一但从一米多高的磨架上掉落,后果很严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碾子很少有用畜力推动的,但磨可以用毛驴拉,也可用牛马拉,不论什么牲口拉磨,都要选择体型小的为好,因为固放石磨的空间有限,不适合大骡大马。不论是驴马拉磨,都要给它戴上“蒙眼儿”。“蒙眼儿”有两个作用,一个是戴上“蒙眼儿”在圆形磨道上转圈不晕不迷糊,另一个是给牲畜蒙上双眼看不见磨盘的谷物,它也就不能偷吃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石磨一年四季都不能得闲,石磨的数量也要比石碾子多很多。虽然不是家家都有,但十户至少五六户有。有石磨的农户房子一定要宽敞,这是因为不光要拉干谷物,还要拉水浸的谷物,不在房子里,冬天寒冷,“水磨”就无法拉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借磨使用是庄户人家约定俗成的常理之事,很少有被拒绝的情况,但是借磨也有说道。先是要提前一两天去有磨的人家预约,只要磨有空闲就可以借用。借用过程也有不成文的规矩,例如,拉完磨要把磨道清扫干净,尤其是用牲畜拉磨,一定要把粪尿清理彻底。如果拉的是水磨谷物,要把磨上扇与下扇抬开,把磨蹚用清水冲洗干净。如果是拉完干性谷物,是万万不可以把磨蹚里余下的谷物清扫出来。其实,不清扫磨蹚的目的不是为了贪占一些残留在盘扇之间的谷物,而完全是为了下一次拉磨开始不至于两扇石磨干磨,从而加快磨扇蹚线的磨损。要知道,一但磨扇蹚磨平,就需要请石匠“鑽磨”,而鑽一次磨少说也要付给石匠两元钱,(当时一天工钱一元多钱)左邻右舍一听说要鑽磨了,都会主动提出均摊石匠工钱。新鑽的石磨尽管反复清扫冲洗,但仍会有细碎的石粒和沙尘遗留在磨蹚中很难清净,唯一的办法是磨一次豆腐,因为做豆腐要把豆腐渣“铬”出来,豆浆点成豆腐,而豆腐渣成为猪饲料,这样一来也就彻底把新鑽的磨扇清理干净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不同季节石磨的使用频率变化很大,平时磨苞米面,苞米碴子,因为苞米面,苞米碴子是东北人饭桌上的主食。春夏大碴子水饭、干饭,秋冬小碴子粥,就着黄澄澄的大饼子,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一日也不可少。石磨除了加工日常口粮外,还有几个季节性使用高峰。每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石磨都排满了班,一家挨一家的轮番使用。一到春季要磨烙煎饼的水面,水磨磨出的煎饼面质细柔软,烙出的大煎饼软脆适口,甜酸诱人。刚刚从煎饼鏊子揭下的煎饼卷上大葱,美美的咬上一口,那种口味若非亲口尝到,无论如何你也体会不到甜美的口欲之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待到六、七月份又要作“苏子叶干粮”了,泡好的粘大米用磨磨出细软的粘米面,淋干的粘米面儿包上小豆馅儿,形状像饺子,再用新鲜的苏子叶包裹在外边,上锅蒸熟,还没等出锅,粘米豆馅的香甜,苏子叶芬芳的香气就从锅里窜出,诱人的味道没等吃到嘴就已让人涎水欲滴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到了初冬,烙“锅粗溜儿”和“粘火勺儿”时,石磨使用的次数就会更频了。推水磨是极为沉重的体力劳动,怀抱磨杆一圈一圈用力推动石磨转动,时间一长,每迈一步都需要付出体力。劳累迷糊(转圈会头晕)交替磨练着推磨的人,只有经历了顽强忍受坚持推下去,慢慢也就适应了。推水磨时,为了使磨出的粘米面更细糯,还要在磨眼里插上几根“稠”。插“稠”分为直“稠”与弯“稠”,“稠”就是折成手指粗细,一尺长左右的杏条棍或是高梁杆,用两三根插进磨眼里,挤占磨眼空间,使得粘米粒缓缓落在磨镗里,延长在两扇石磨中间的研磨时长。如插直“稠”,推出的粘米面还不够细腻,就要插弯“稠”了。插弯“稠”就是把杏条棍或高梁杆一头弯成九十度,让弯曲部分插进磨镗里,从而阻拦磨成的水面流出磨镗,延长研磨时间,使得粘米被磨成更细的水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不论推“干磨”,还是推“水磨”,只要插上“稠”,推出的面是细滑了很多,可一定会延长推磨时间,加重了劳动强度,推碾子、拉磨成为家庭里很沉重,但又不得不干的劳动。推碾子、拉磨已经成了沉重的回忆,现如今,取而代之的是高度现代化的脱粒磨米先进工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感谢赏读!</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