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南记忆│那些难忘的乡村“土味烧烤”

江夜雨

<b>题记:烧烤是人类烹饪史的开端,已是不争的事实。近期淄博烧烤成为流量明星,足见人们对烧烤的热爱是深植于内心的。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一代人的童年时代,最早自己动手的饮食,无疑也是从烧烤开始的。</b> 我的人生最早的关于烧烤记忆是从童年开始的。鲁西南金乡八十年代的乡村,母亲的爱是粗犷而细微的,柴火灶煮饭炒菜之后,灶坑里的余烬被充分利用起来,埋进一只地瓜或是土豆,又或是一棒玉米,经过一段时间的耐心等待,香喷喷的地瓜土豆或是玉米就到了馋嘴孩子们的嘴里肚里,满足他们对零食的需求,同时又饱含着浓浓爱意。<br><br>  自已动手,丰衣足食,最为快乐的时光记忆,便是孩提时代自己动手制作那些乡村“土味烧烤”了。我的记忆中亘远地留存着这样清晰的影像:鲁西南旷野里,一群孩子或蹲或坐地围着一堆冒着青烟的灰烬,吃着烤熟的黄豆、地瓜或是一串焦黄的蚂蚱,脸上嘴上是黑色油烟道子,叽叽喳喳,快乐而满足。<br><br>  鲁西南金乡县乡村“土味烧烤”的食材大多集中于秋天,像玉米、大豆、地瓜等,故秋天是八九十年代乡村孩子的 “烧烤季”,留下许许多多美好记忆。 夏末秋初,最早成为“土味烧烤”食材是玉米。这时候一望无际的乡野完全是玉米构建的青纱帐世界。几场雨过后,玉米结穗、扬花、灌浆,渐渐长成嫩玉米,穗上的皮儿还是青青的,但籽粒已经饱满起来,用指甲一掐,甜香的淀粉浆便涌溅出来,烧烤玉米的最佳时间就到了。七八岁的孩子们从沟渠里爬到玉米地里,挑选最大最饱满的玉米棒子,按人头数量摘下十几棒,确保每人一棒,藏在衣服里,偷偷摸摸地来到僻静无人处的沟渠。大一点的孩子便进行工作分工,三五个拾柴的,五六个挖简易灶坑的。记忆中的烧烤玉米灶坑还是挺讲究的,一般选择在沟渠堤坡上,掏成三面围挡的半米左右的深坑,中间用铁棍制作炉条分为上下两层,下层烧火,上层放玉米棒子烤制。捡柴火的将收集的干树枝细细折成小段,塞进下层灶坑,用火柴干草引燃,沟渠上便烟火缭绕起来。玉米棒子带皮放在上层灶坑接受火苗的炙烤。有的孩子等不及,便脱下上衣扇火,待得四五十分钟后,玉米棒子外皮焦糊,有玉米的甜香味溢出来,便是熟了。孩子们就人手一支,大口朵颐。有调皮的孩子,将手中的黑灰抹到别人脸上,造就一张大花脸,于是笑骂追打,在旷野里格外欢脱。   等到七月末八月初,鲁西南平原重要油料作物——大豆成熟的时节便到了,烧毛豆就成了小伙伴们心心念念的事情了。彼时黄豆业已成熟,浑身上下挂满了豆荚儿,秋风吹过,哗哗作响。收割后的黄豆地,平平展展,各色杂草也已经干枯,孩子们满地里捡拾落下的黄豆棵,协助大人们颗粒归仓。其实内心最为期待的是大人容许他们烤毛豆吃。活儿差不多了,大人们便一声令下,“拾柴火去,烤毛豆吃!”于是孩子们便清理一片空地,搂起遍地焦干的黄豆叶子,向大人要了火柴,燃起火来,手持一大把挂满豆荚的黄豆在火苗上炙烤,“噼哩啪啦”的炸裂声便响彻在旷野里。黄豆叶子的火力弱,但好在豆棵儿的自燃又增强的火力,片刻之后,豆荚儿落在火灰里,毛豆的焦香味儿便在旷野里氤蕴起来,沁人心脾。待得余火尽灭,孩子们便躲远一些,年龄大一点的孩子拿起上衣,抡至头顶,用力一扇,灰烬四散,仅余烧熟的豆粒儿。四散的孩子们便又围过来,捡拾豆粒儿扔在嘴里,有滋有味地享受着这大自然的赏赐,直到吃得嘴巴乌黑,仍是兴致盎然。<br><br>  收获黄豆之后,深秋已至,鲁西南沙土地上的地瓜也攒足了养分,甜味儿也浓了起来,乡村“土味烧烤”烤地瓜也就开始登场了。小伙伴们仍在寻了空地,开始挖了深深的坑洞,细柴引燃枝干在洞里迅猛的烧,形成红红的炭火,坑洞的四壁也被烧热,呈干白状,鲜灵灵的地瓜从畦埂上拔起来略作清理,便一股脑地放进坑洞里。力气大的孩子便用脚用力的将炽热坑洞踹塌,炭火连同地瓜被埋进去。一个小时之后,地瓜便焐熟了。挖出来之后,烤熟的地瓜虽然外表焦黑,但内里却是干面甜香,食之香甜无比,是童年时代烧烤的王者。 如果说玉米、毛豆、地瓜是乡村土味烧烤的素餐,那么烤蚂蚱、烤麻雀就是肉食大餐了。田地里的秋庄稼收完之后,蚂蚱就没有容身之地了,青色的大飞机,土黄色的大老飞等蚂蚱在田野里飞来飞去。一干小伙伴们便拿了细铁丝,奔跑着用手去捕捉,每抓到一只,便从头腹穿在细铁丝上,等到每个人都捕满一大串,便开始生火炙烤,直到烤得蚂蚱油吱吱冒,通体焦黄,香气四溢,便围坐在地上,撸上一串,越嚼越香,其滋味儿妙不可言。现如今,蚂蚱已成了高档食品的象征,吃上一顿花费不菲,哪曾想三十多年前,这玩意儿遍地都是呢? 记忆中,最香的莫过于烤麻雀了。秋末冬初,天气冷了起来,挂在墙头树上的地瓜秧子干燥得哗哗作响,麻雀最喜在里面做窝。秋夜里十点多,小伙伴们搬着梯子,拿着手电,在地瓜秧子里寻找麻雀窝,寻到便探进手去捉,在手电的强光下,麻雀们很老实,一只只被抓出来,一晚收获颇多。寻上一片空地,燃起火堆,等到火苗燃尽,不用做任何处理,将麻雀整只扔进灰烬里,用掏火棍把麻雀用炭灰严实地盖满,剩下交给余温和时间。一个小时后,用棍子小心翼翼地将麻雀搂出来,此时麻雀已经全身黝黑,形如一块木炭,分辨不出头尾。一股烧头发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小伙伴们把麻雀往地上摔了摔,身上的羽毛已经被烧完,皮肤也被烧得硬邦邦,顾不得烫手,把麻雀身上的灰尘弄干净,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一坨黝黑硬邦的麻雀躯体,头,翅膀和脚都烧没了。炭火烤过的肉香令人垂涎欲滴,用手揪了一小块肉放嘴里,焦焦的,香香的,一股单纯的肉香在口腔里散开,或许这就是最美的舌尖上的味道吧? 人至中年,每触及这些美好的记忆,就会唏嘘不已!如今坐过高档的烧烤店里,早已实现牛肉、羊肉、海鲜自由,却再已吃不出那种“乡村土味”!我想,大约是环境或是心态的原因吧!忽然想起那首《往事只能回味》来,曲中歌道:<b>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b><div><b><br></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文/江夜雨</b></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