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散言碎语/ 门帘子

恒者衡也

我的老家，管老屋门上挂着的门帘，叫门帘子。

电視连续刷《平凡的世界》，主人公孙少平被招工到大牙湾煤矿当工人，体检时因紧张血圧升高。他怕失去工作，晚上拎一小袋苹果，到矿医院女大夫家要求再量一次。他进屋、出屋撩起的兰地白花门帘，让我想起老家屋门上挂着的门帘子。

早年，我家住的是三间土平房，东西屋住人，中间屋做厨房，三间房三个门。三个门只有门框，没有安装门。幼年时，我每天从门口进进出出，从未觉得门框上常年挂着的门帘子，与老屋里其它的物件，有什么不同。

让我对门帘子刮目相看，是一次送亲后。那年，我和大表哥一起，送表姐出嫁。老家那边有一婚俗。姑娘出稼，要陪嫁一副红地绣花门帘子，由新娘的弟弟挂在新房的门上。理所当然，表姐的新房门帘，就要由我来挂了。挂完后，表姐的婆家给了我一个红包，回到家一打开，是钱和糖块，多少钱记不不清了。从此，门帘就挂在我的心上了。

屋门上挂门帘，据传说，源于“昭君出塞”。西汉时，昭君和亲远嫁匈奴，临行时她请求父皇，在嫁妆里添上一副门帘，用来挡风、挡雨、挡蚊虫。皇上马上恩准，为她准备了一个漂亮的门帘，并让送亲特使在婚礼当天亲自挂上。此后，这一行为被越来越多的塞外人仿效，渐成习俗。

塞外，一般指长城以外内蒙古地区。我的老家在辽西，与内蒙古自治区接壞，无疑属塞外了。塞外人家挂门帘是不是从昭君出塞开始，无从考究。但门帘给塞外百姓带来好处，看得见，摸得着。冬天，它挡风保暖。夏天，它挡蝇阻蚊。

我家老屋的门帘子，夏天挂薄的，冬天挂厚的。薄的单层，厚的双层，再厚点的双层中间加上一层棉花。无论是单的还是厚的，总是平平整整，干干净净的挂在门上。妈妈说，门帘子是一家子的门面。客人进屋，先撩门帘子，看门帘子就能看出这家人的家风。

这些年，我家老屋的门帘子，耍着花样变。最早的门帘子，没有图案，没有花边，做工简单，是颜色单一的一块布。后来是黑布绣着红边，白布绣着花鸟，做工也很讲究。再后来就是从市场上买回的，各种面料各种式样的门帘了。门帘从最初的简单实用，成为挂在门口的漂亮的装饰品。这样的变化，源于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

我家老屋的门帘子，记录着父母的艰辛，记录着一家人的幸福，也记录着父亲中年逝世后，我们对妈妈的依赖。幼年时，从外面跑回家，边掀门帘子，边喊妈妈。成年后，回到家挨个屋，掀动着门帘子找妈妈。

在外地工作几十年，每年回到老家，掀开老屋的门帘子，老妈就在眼前。

现如今，老妈走了，门帘子已成回忆。

2024年六月三十日于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