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家族(长篇小说三)

孙爱玲

<p class="ql-block">最后的家族</p><p class="ql-block">孙爱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接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七、近乡情切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妊娠反应厉害,无暇照顾丈夫张志宇的起居。张志宇形象拖沓,不似先前鲜衣怒马般的气度。这天,吴月娇感觉稍稍好一点,她收拢了丈夫丢在床上沙发上的脏衣服,准备拿去洗衣店。忽然丈夫衣兜里掉出来的一个小小首饰盒。吴月娇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对漂亮的珍珠耳环。吴月娇以为丈夫是给自己买的,她对镜梳妆,心想丈夫可真有眼光,这珍珠耳环光泽圆润,洁白无瑕,一看就是上品,戴上更显端庄大方,高贵典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晚上张志宇回到家里,看到妻子戴着珍珠耳环,他尴尬地对吴月娇说:“阿娇,珍珠耳环很配你的脸型,你戴很漂亮,要是知道你喜欢,早就给你买了。”</p><p class="ql-block">“哦,今天我收拾你的脏衣服,这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怎么难道不是给我买的?”吴月娇见丈夫尴尬,顺手把珍珠耳环摘了下来。</p><p class="ql-block">“怎么会呢?当然是给你买的,那天我和朋友喝多了,忘记送你了。”张志宇不愧是个天才,他说起谎来,不带眨眼的。</p><p class="ql-block">“是吗?”吴月娇说着,把耳环收在自己的首饰匣子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不傻,她从张志宇闪烁其辞的谈话中听出来,这珍珠耳环是买给别人的。张志宇说他最近挺烦心的,有一单杨副处长授意他经手的生意没有做好,杨副处长不但损失了一大笔钱,还让上层抓了把柄。杨副处长训斥张志宇,张志宇怕自己的饭碗不保,想找柳莉娜走处长夫人的后门,结果在柳莉娜那里吃了闭门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来柳莉娜见张志宇迟迟不肯让吴月娇回老家,她怕张志宇不再依附于她,故意在张志宇经手的生意上动了手脚,她要给张志宇点教训,却没考虑到杨副处长同时也被人拿捏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杨副处长大发雷霆,张志宇被他训的哭丧着个脸,大气不敢出。柳莉娜佯装不知,背后和拿捏杨副处长的上层某官员打得火热,杨副处长知道小姨子用美人计向上层投怀送抱,他纵然恨得牙根痒痒,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只能顶着这片青青草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杨副处长有意踢杨莉娜出局,但想到柳莉娜曾尽心尽力跟着自己东征西杀,与各阶大佬应酬交际,他一时心软拿不定主意。他知道小姨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吞了他一大笔钱不说,还勾结上层官员抓了他的把柄。如今小姨子和上层打得火热,杨副处长哑巴吃黄连,只好溜须着小姨子,说只要小姨子能平息下此事,今后小姨子要是想嫁人,他愿意陪送一份丰厚的嫁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实,柳莉娜这么折腾就是在等姐夫说这句话。她对姐夫也好,对上层某官员也好,不过就是互相利用,逢场作戏罢了,但对张志宇,柳莉娜是付出真感情的。这些年她和张志宇苟苟营营,默契互补,张志宇在她极力推荐下成了杨副处长的心腹,从而捞的盆满钵满。她信奉金钱万能,离不开帅气潇洒的张志宇,早先因为姐夫霸占着她,她和张志宇只能偷偷摸摸在一起,如今姐夫主动放手,张志宇却不舍得让吴月娇回老家。柳莉娜不得不想法给张志宇施压,促使吴月娇早一点离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柳莉娜来找吴月娇,说趁吴月娇不显怀,两个人一起去拍照片,吴月娇欣然答应了。她们俩在吴月娇卧室里梳妆打扮,柳莉娜一眼看到了吴月娇首饰匣子里的珍珠耳环,她高兴地说:“我以为这对耳环丢了呢,原来在你这里啊,志宇什么时候给你了?”</p><p class="ql-block">“哦,是我给志宇洗衣服时发现的,我看着挺漂亮,就收了起来,莫非他是送给你的?”吴月娇说着,拿出珍珠耳环递给柳莉娜。</p><p class="ql-block">“不,不,这不是给我的,我只是看到志宇拿着,我问志宇要,他没给我。”柳莉娜含糊其辞地说着,唯恐吴月娇多心。</p><p class="ql-block">“哦,是这样。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吧,反正我怀孕了,也不适合佩戴首饰。”吴月娇大方地给柳莉娜戴上珍珠耳环,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说还是柳莉娜戴着好看。吴月娇郑重地对柳莉娜说:“莉娜,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来省城这大半年,承蒙你照顾,我们是姐妹,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如今我已有孕,十分想念家里的三个女儿,我想过几天就回老家。我走后,志宇生活上要有人照顾,你就多费点心吧。”</p><p class="ql-block">“姐,你真的要走吗?你在这里住的不好吗?你逗我吧?”柳莉娜没有想到吴月娇会主动要走,她心里一阵窃喜。</p><p class="ql-block">“真的,我要走了,我在这里帮不上志宇的忙,只能给他增加负担。再说我想三个女儿了,我回老家养胎,还能照顾三个女儿。另外,我们是好姐妹,我想对你说一句,你年轻貌美,又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我个人觉得你依附谁,也不是长远之计。要有合适的,你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吴月娇坦诚地说着,拿起眉笔,帮柳莉娜补妆。</p><p class="ql-block">“姐,我真舍不得你走。说实话,你走了,我们姐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觉得你人特真诚,又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柳莉娜拉着吴月娇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楼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向张志宇提出要回家,说她想三个女儿了,张志宇考虑了再三,决定亲自送吴月娇回去。说实话,张志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重吴月娇,原来他忌讳吴月娇和于栓子那段过往,对于吴月娇,在他认知里就是他们家家业兴旺的捷径,是他们家传宗接代的工具,是照顾他们家一家老小不用开销的佣人。要不是这次老爹执意让吴月娇来省城怀娃,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女人。没成想吴月娇进城后居然大变模样,她如清水芙蓉,不媚不俗,不骄不嗔,不染轻尘。他对吴月娇刮目相看,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渴望。他知道,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女人了。现在吴月娇要回老家,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独行,让他于心不忍。吴月娇肚子里怀着他的娃,吴月娇要是路上有一点点闪失,老爹也不会放过他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柳莉娜一万个不同意张志宇亲自护送吴月娇回老家。她害怕张志宇一去不返,她要和张志宇一起去送吴月娇,张志宇怕回家被老爹看出破绽,他好说歹说,对天发誓,只要吴月娇回到家里,他立刻返回省城,回到柳莉娜身边,柳莉娜这才勉强同意不跟去平度了。实际上张志宇有自己的打算,杨副处长的位子摇摇欲坠,他知道了张志宇和柳莉娜的关系,他不找张志宇算账,完全是因为他被上司查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张志宇背着柳莉娜把能折现的都折了现,他甜言蜜语稳住柳莉娜,匆匆和吴月娇回了平度老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终于回到了家乡。满坡的大秋庄稼,如同她身体里孕育着的新生命,一天天丰盈,一天天长大。她迫不及待地奔向家里,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三个宝贝女儿,她把女儿们抱在怀里,一个个亲了又亲。三个女儿一窝蜂地扑进母亲怀里,老公爹吓的赶紧把孩子们拉开:“孩子们,恁娘怀着小弟弟呢,别恁你娘抱,别累着恁娘,恁娘辛苦着呢。”</p><p class="ql-block">“让我抱她们一会儿吧,我没事,我都大半年没见着她们了。孩子们长高了不少,爹,你辛苦了。”吴月娇抱着孩子们,一个劲地亲着。</p><p class="ql-block">“还是先歇着吧,路上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能不累吗?”张志宇让佣人把行礼搬进来,亲自给吴月娇打水洗脸。</p><p class="ql-block">“嗯,不错!志宇终于知道疼媳妇了。看来老子这一招不错,老子不但要有孙子了,还让儿子变懂事多了。月娇能拢住志宇,一定费了不少心力。”张老头眯着眼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狡黠地笑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p> <p class="ql-block">十八、城南庄家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等柳莉娜回过味来,发现张志宇和吴月娇已人去楼空,她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她骂姐夫这个老色强暴了她,毁了她花样年华,她骂张志宇没有良心,她那么爱他,那么一心一意的对他,帮他爬上军需处副处长秘书的位子,帮他交际钻营,张志宇利用这个位子赚了多少黑心钱,可怜自己白白让张志宇玩弄于股掌之间。她骂占她便宜的达官贵人们,他们把她当做一堆臭肉,一堆垃圾,玩腻了随时丢弃。她知道自己上过多少臭男人的床,这辈子怕是不会有人真心喜欢她了。她不甘心,她知道姐夫是靠不住了,她要去找张志宇,张志宇卷走了她那么多的钱,这阵子在乡下和吴月娇逍遥快乐呢。她顾不得姐夫下落不明,顾不得姐姐哭的死去活来,顾不得向家人道别,她收拾了自己的细软,毅然决然地找张志宇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张志宇查看了家里所有生意、田产,决定留在家乡做一名乡村教师,他关闭了父亲开的当铺,把父亲和几个合伙人在镇子上建造的学校重新粉刷布置好,准备秋收后招生。有份体面的职业,守着这么多家产,几辈子都花不完。何况如今兵荒马乱,说不定哪天又打仗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可谓是上上之策。让所谓的功名利禄都见鬼去吧,一个小小的副处长秘书的位子又能如何?说不定哪天得罪了哪位大人物,被秘密正法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杨副处长不就是个例子吗?他不也是得罪上司后失踪了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柳莉娜到达城南庄的那天,正好张老头为孙子办满月宴。张老头高兴地抱着孙子不松手,他为孙子取名凤池,排了姐姐们的凤字,老张家大摆喜宴,亲朋好友纷纷赶来道贺。张志宇人逢喜事,席间他向所有亲友敬酒并你宣布学校的名字,志宇中学包含了小学部分,由和镇子上其他几位有文采的老师执教,镇子上所有人家的子弟都可以来学校接受教育。同时学校将减免一部分贫困有志学生的学费,学校在秋后正式揭牌授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人来向张志宇回话,家门外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说是来找张志宇和太太的。张志宇一听,知道是柳莉娜跟来了,他不动声色,悄悄走了出去。张志宇轻声呼唤:“是莉娜吗?莉娜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p><p class="ql-block">“我怎么来了你不知道吗?我问你张志宇,你为什么一去不返?是得知我姐夫倒台了吧?”柳莉娜毫不在意什么场合,她愤愤不平地数落张志宇。</p><p class="ql-block">“莉娜,你误会了。阿娇她动了胎气,一段时间一直在保胎,我想回省城找你,就是抽不开身。在乡下,信息闭塞,我还不知道姐夫的事呢,姐夫他怎么了?”张志宇挠挠头,假装关心地问柳莉娜,其实他早在报纸是看到杨副处长因为贪污受贿,财产来源不明被查处的告示。</p><p class="ql-block">“姐夫被审查了,不知道怎么就失踪了,我和姐姐到处托人打听他的消息,钱花了不少,却什么消息也没有。姐姐的住所半夜老是有人往里扔砖头,玻璃窗都被砸碎了,姐姐和孩子们吓的晚上不敢睡觉,带着孩子们回了老家。我没地方去,就来找你了。”柳莉娜说着,扑在张志宇身上哭了起来。</p><p class="ql-block">“别,别这样。莉娜,这里是乡下,村人见不得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的场面,你先跟我进来吧,我会妥善安排你的。”张志宇悄悄和柳莉娜说了几句,然后大大方方地领着柳莉娜进了宴会厅。他对着众人拍了几下手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亲友,鄙人隆重向大家介绍我的好朋友,太太的义妹柳莉娜小姐,柳小姐从省城来,将在我们学校里任教,大家一起欢迎柳小姐。”哗的一声,众人纷纷拍掌欢迎柳莉娜,柳莉娜向众人招手致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消息很快传到内屋吴月娇的耳朵里,吴月娇知道,柳莉娜这贴膏药是不容甩掉的。她让下人去请柳莉娜到内屋,又亲自接待了她。柳莉娜不好意思地说:“姐,打扰你了。我来的仓促,没有带礼物,听说姐姐生了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是炕上这个小家伙吧?他可太漂亮了。”</p><p class="ql-block">“你来还需要带什么礼物?你是他的姨妈,是长辈,来看他就是他的福气。他叫凤池,排了姐姐们的凤字,你看他睡的多香。”吴月娇说着把儿子抱给柳莉娜看。</p><p class="ql-block">“太漂亮了,长大了一定像他父亲,他是在省城怀上的,我一直知道他的存在,他感觉他就像是我的儿子。”柳莉娜看着凤池红扑扑的小脸蛋,喃喃地说道。过了一会,柳莉娜把小凤池放在回在吴月娇手里,她望着吴月娇的眼睛说:“姐,我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们的。你和志宇走了,姐夫也出事啦,现在我无家可归,只好投奔你们。”</p><p class="ql-block">“你来就对了,这里是乡下,没人知道你是谁,大家可相安无事,过自己的平淡日子。听说志宇安排你去他的学校任教了?这样也好,有一份体面有收入的工作,能养活自己,让自己过的充实。当然我是你姐姐,什么时候都是你最有力的后盾。”吴月娇张弛有度,镇定坦然地说道。</p><p class="ql-block">“嗯,谢谢姐,我记着了,我会把工作做好,以后就麻烦姐了。姐,你们家是这里最富有的人家吧?看这豪华气派的宅子,看这家里的陈设,就是住高楼别墅也不及你们家的一间平房。”柳莉娜说着,环视着四周。</p><p class="ql-block">“见笑了,乡下地方不值钱,徒有这么多间空屋子。来人,带柳小姐到她住处洗漱,好好款待她用餐。”吴月娇含蓄而不失时机地结束了话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柳莉娜这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寄人篱下,她原本是一个趾高气昂随心所欲的大小姐,但在张家她不得不有所顾忌。吴月娇是个绝顶聪慧的女子,她的眼里不揉沙子,张志宇倾向于吴月娇,柳莉娜看的出来,另外张家里人多眼杂,她在客房居住,跟前都是伺候她的老妈子,根本没法和张志宇单独接触。她觉得在城南庄她就再是条鱼,也掀不起一丁点浪花。她找张志宇和吴月娇商量,她想去镇上的学校居住,一方面上班方便,另一方面她想有自己的空间。吴月娇没有持反对意见,她让张志宇给柳莉娜安排了宿舍,又让下人把家里干净的被褥送去柳莉娜的宿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秋收后,志宇中学正式揭牌授课。在家长和学子们殷殷的目光里,张志宇头戴礼帽,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拄着文明棍,俨然一副学者风范。他是几个校董推崇的志宇中学校长,也是授课老师,他的学识和他所谓的人生经历,似乎成了镇子上学子们的典范。放荡不羁的柳莉娜则摇身一变,成了志宇中学唯一声乐老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p> <p class="ql-block">十九、惊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平南大平原的秋天,孕育着金子般的丰硕,也暗藏着凶残的杀机。南吴庄庄主吴吉善可谓是这片土地上的霸主,但他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女儿吴月娇出嫁后,吴庄主失去了一只臂膀。夫人成天抱着个药罐子,儿子年幼懵懂,老岳父时不时地来看闺女和外孙,一会儿说外孙面黄肌瘦像只猴子,要多雇老妈子照顾外孙,一日三餐别不舍得给孩子加营养,一会儿又要接闺女回娘家住,要闺女在娘家好好调养身体。言外之意就是吴庄主苛待了老婆孩子。吴庄主对老岳父的言行极为不满,他认为老岳父是倚老卖老,睁着眼睛说瞎话。家里什么条件难道老岳父不知道吗?他心里记恨老岳父,等着吧,你这个老不死的孙善人,等有空我再想法好好收拾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眼下,吴庄主考虑是再娶一房小老婆,满足他如狼似虎的生理需求,为吴家继续开枝散叶,老吴家丁兴旺了,偌大的家产牢牢掌控在自己人手里。不过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决不能让夫人再有机可乘,他听从老岳父建议,同意夫人和儿子随老岳父回孙家村调养一段时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两个侄子对吴家家产的觊觎之心昭然若揭。大侄子阿初暗中让人把自己在赌场里认识的女子美芬介绍给吴庄主,那美芬早就和阿初勾搭成奸,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吴庄主初见美芬时,完全被美芬的姿色所吸引,他不知是计,在美芬的搔首弄姿的诱惑下,饥渴难耐的吴庄主一时把没把持住,和美芬行了云雨之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实际上美芬是赌场附近一个暗娼的女儿。有句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美芬自小跟着倚门卖笑的母亲混迹在男人堆里,惯会用美色勾引男人。她和阿初是老情人了,阿初有意把美芬娶回家,可美芬的母亲不认可阿初,她让阿初那拿出三百个大洋下聘,阿初哪里有那么多钱,美芬给他出主意说:“你不是老吴家的长房长孙吗?三百个大洋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你们老吴家那么大的家产,难道你不应该分一份?”</p><p class="ql-block">“是啊,你说的对。我是长房长孙,老吴家的家产理当有我一份,而且庄主的位子也得有我长房长孙来继承。我听我娘说过,当年我父亲和二叔死因不明,那时候我娘就怀疑过吴吉善,只是当时我和二叔家的弟弟太小,老家主听了吴吉善的谗言,让小娘养的吴吉善接替了他庄主之位,这么多年过去了,吴吉善早把老吴家的家产当成他自己的了,这个小娘养的吴吉善,这个狗杂种,老子要把你连根拔起。吴家本来就是我的,被你霸占了这么多年,你锦衣玉食,风花雪月,过着天堂的日子,我和母亲却在吃你的残羹剩饭,接受你的施舍,我堂堂一个嫡出的长房大少爷,给你一个小娘养的当狗腿子,我呸!吴吉善,老子要夺回庄主的位子,夺回属于我的财产。”阿初仿佛大梦初醒,他叫嚣着,他要彻查当年父亲和二叔的死因。</p><p class="ql-block">“阿初哥,不要情绪激动嘛,我们不妨好好谋划谋划,看怎样从这个老乌龟手里夺回庄主位子和吴家家产,为了我们俩的孩子,为了我们子孙万代的幸福生活,我们要筹划的缜密妥帖,万无一失。”美芬附在阿初的耳朵上,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吉善有意安排老婆孩子回岳父家休养,临行前吴吉善安慰妻子说,这次回去,换换环境也好,一定要好好养病,好好陪陪岳父岳母大人,等病好了,他会亲自来接她回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夫人走后没多久,车把式鼻青脸肿的哭着跑回来报信,说本来经常走的一条路,不知道今天怎么就遇上了土匪,这伙土匪仿佛知道有人要经过这条路,他们埋伏在从芦苇丛里,等吴夫人乘坐的马车一到,这伙土匪立刻从芦苇丛里钻出来,追着夫人的马车不松手,车把式赶着马车了慌不择路往前跑,不料一条大沟横在眼前,车把式来不及刹车,连人带车翻进了深沟。夫人的腿断了,小少爷被砸在车下当场没了气息,车上所有物品被这伙土匪洗劫一空,土匪们随即逃离了现场。吴吉善听完大惊失色,好好的怎会遇上土匪?以他在这一带的势力,哪里冒出来的土匪,敢抢吴庄主的家人?儿子是吴家千顷地里的一颗苗,就这么没了?“我的儿呀,我的儿呀,都是为父考虑不周,为父不该让你跟着母亲去。儿呀,痛煞为父了。”</p><p class="ql-block">“老爷,您节哀。您还是去看看吧,夫人已被人送回孙家了。”车把式扶着吴吉善,哭丧着个脸说。吴吉善回过身来,他照着车把式的脸狠狠抽了一个大嘴巴,他颤栗着向出事的地方奔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闻讯赶回娘家,她和父亲料理了弟弟的丧事,又赶去孙家村看望母亲。母亲的病情很重,腿也断了,月娇亲自给母亲熬药,一勺一勺的喂给母亲喝。母亲哭,月娇也在流泪。母亲拄着拐杖能下地活动了,月娇就在身边扶着母亲,月娇安慰母亲,弟弟虽然不在了,她会好好照顾父母,会经常回来看望父母。她向母亲询问了当时发生车祸和土匪抢劫的情况,她低沉着脸,回了自己的家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吉善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终日无精打采地待在家里不出门。这天美芬突然跑过来对吴吉善说她最近老是恶心呕吐,吃不下饭,说自己怀上了吴庄主的骨肉。悲痛中的吴庄主大喜过望,他把美芬搂在怀里大声说:“美芬,是真的吗?你真的怀上我的儿子了?哈哈哈,我吴吉善又有儿子了,苍天眷顾,天不绝我!”随即他又对美芬说道:“既然你已经怀孕,且放宽心,等生下儿子,我正式纳你为如夫人。”</p><p class="ql-block">“我可不敢确定是儿子,我害怕万一不是儿子,你又不要我了。”美芬躺在吴吉善怀里幽幽地说。</p><p class="ql-block">“怎么会呢?一定是个儿子,一定是我儿子回来投胎了,只是委屈他不是嫡出。”吴吉善摸着美芬的肚子,心事淡淡地说道。</p><p class="ql-block">“天杀的吴大老爷,谁稀罕当你的小老婆? 你大老婆心那么狠,她能容的下我和孩子?我听人家说你原来的小老婆,不明不白的就流产了,人也没了影踪,我不想和她一样。”美芬半推半就在吴庄主怀里撒娇,一针见血地戳中要害。</p><p class="ql-block">“胡说八道,哪有的事?是她自己滑了一跤流产的,她自己离开吴家,又怎能怨恨夫人?不过,你说的有点道理,我虽然暂时给不了你夫人的位子,但我不会让病老婆子插手我们俩的事,何况她如今疾病缠身,我已经让她回娘家养病了,省的她在眼前,又生事端。”吴庄主开心极了,当即派人收拾了上房,让美芬居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美芬在吴家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试问谁敢得罪这个即将成为如夫人的女人?美芬让阿初哥俩在内宅听差,又安排吴家的二位伯母在家里管事。吴吉善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美芬的肚子上,他事事依着美芬,家里的事,都交给美芬管理。不知是怀孕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美芬总是唉声叹气的。吴吉善问她为什么不高兴,美芬故作伤感地对吴吉善说:“真的,我真怕哪一天夫人回来了,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老爷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无缘无故就没了?到时候你会不会只听夫人的话?我会不会被赶出吴家?”</p><p class="ql-block">“傻瓜,我们的孩子将来是这个大院的主人,谁敢伤害他,我跟谁拼命。同样你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吴吉善嘴上安慰美芬,但心里还是有所顾忌。</p><p class="ql-block">“那要是夫人容不下我们呢?要是我们的孩子真的没了,我就不活了,我说到做到。”美芬哭淋淋地干嚎着,不失时机地在吴吉善跟前挑拨离间。</p><p class="ql-block">“天王老子容不下我的根苗,我也会把他除掉。”吴吉善拍着胸脯对美芬承诺,这事不用美芬操心,美芬只管在内宅好好养胎,谁也不敢动她一个手指头,他让美芬先忍耐一下,他自有道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p> <p class="ql-block">二十、惊天大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惊悚的事情莫过于发生在夜黑风高的深夜,其后果会超出所有人想想。孙家大院夜里的这场大火,着的有点奇怪,着火点是老太爷和小姐住的正房。老太爷老两口子睡梦中被浓烟呛醒,来不及呼喊,就被大火吞噬了。小姐连滚带爬好容易到正房门口,却被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强行推入了火海,那人眼见小姐被塌下来的木头砸实了,才转身离去。火借风势,小姐被木头压着,她大声呼喊,却没人听到,很快整栋房屋化为一片焦灼。这时候,在下人房睡觉的下人们才发现正房着了大火。他们惊恐万分,平时睡觉也没这么沉,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睡的这么死实,着火动静这么大,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他们面面相觑,赶紧取水灭火,冲进废墟里寻找老爷和大小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孙善人一家三口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无一生还。天亮了,有人去南吴庄报了信。吴庄主看着来报信的人,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吴庄主和随从跟来人去了老岳父家里,看到老岳父一家人的惨状,吴庄主伤心欲绝,号啕大哭。没想到老岳父夫妇一辈子行善积德,临了竟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给要了性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刚好没了,夫人在娘家调养身体竟成了永别;没想到老岳父一辈克勤克俭、苦心经营的家业,一场大火化为了乌有。吴庄主披麻戴孝隆重地给老岳父夫妇办了丧事,又把夫人的遗骸妆奁好拉回了南吴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趴在母亲的棺椁上泪如雨下,她不明白,母亲和外祖父一家为什么突遭横祸,她问父亲,先是母亲和弟弟被土匪抢劫,后是外祖父一家人被大火吞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庄主告诉女儿,他也在查找真相,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根本没有人来管这事,他请了村子里威望高的长辈给做记录,询问了孙家所有下人,下人们说晚上睡觉时候好好的,可能老太爷用火不小心,引着了家里的易燃物,总之火借风势,烧的一塌糊涂,吴庄主无奈只好遣散了孙善人家所有的下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事情至此,吴月娇的疑虑并没有解除,她深知父亲的为人,不过父亲不可能向自己儿子下手。土匪抢劫的事,要不是父亲所为,又会是谁呢?对于孙家村的事,父亲说的模棱两可,她记得在外祖父家时母亲曾说过,自从出了嫣翠的事,父亲就容不下母亲了。当时外祖父几乎送来了家里所有的田产契约,父亲才没有发作。母亲回娘家休养,父亲原本不让儿子跟着母亲去,是母亲舍不得儿子,一直把儿子带在身边。后来儿子没了,母亲对月娇说她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吴庄主的眼中钉,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不定哪天会被丈夫休掉。吴月娇宽慰母亲父亲不会休掉母亲的,有空她要好好和父亲沟通沟通。吴月娇辗转反侧,她辨不出这两起事件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似乎父亲对土匪抢劫一事也产生了怀疑。毕竟死的是亲儿子,父亲让月娇回娘家住段时间,帮他料理料理家里的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回到了娘家,可娘家已不是当年的娘家了。父亲新纳的姨娘美芬正怀着孕,看得出来父亲对姨娘百依百顺,对月娇的到来,姨娘极为敏感。她们见面无话,却又不得不在同一个屋檐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母亲上好的衣服,首饰,母亲匣子里的田产契约不翼而飞。吴月娇问下人谁动过母亲的东西,下人小声对吴月娇说:“小姐,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夫人的房间只有如夫人来过,小姐有什么事,去问如夫人吧。”</p><p class="ql-block">“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吴月娇让下人退下,她在考虑还怎样向这位父亲的爱妾开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晚上吃饭的时候,美芬说自己怀孕辛苦没胃口,不想到餐厅吃饭了,吴庄主亲自安排下人做了美芬爱吃的饭菜送到了房间。事实上美芬在有意避开吴月娇,她知道吴月娇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早晚有一天会找她的。吴月娇对父亲说:“父亲,我下午整理母亲的遗物,发现母亲好多东西不见了,包括我们家里的和外祖父送来的那些田产契约。你有空问一下姨娘,是不是她给收起来了?我正在准备分门别类的登记,还有母亲的首饰,我想整理一下留作纪念。”</p><p class="ql-block">“哦,这阵子我脑子很乱,不知道你姨娘她收了没有,我去问她一下。”吴庄主说着要去卧房去问美芬。</p><p class="ql-block">“算了父亲,就算姨娘收起来了也不打紧,她怀着孕不要惹她生气,以后这个家还得靠她呢,我只要我母亲个人的东西。”吴月娇知道姨娘不会痛快交出来,只提到了母亲的首饰。</p><p class="ql-block">“嗯,我会对她说的。不过阿娇你姨娘这人心眼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太会说话,你要多担待她一点,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吴庄主对女儿说着,又向美芬的卧室望去,他处处在为美芬着想。</p><p class="ql-block">“是的父亲,姨娘怀着孕,用不了多久我们家又要人丁兴旺了。”吴月娇着实为父亲高兴,但她心里却有个疑问。她私下打听过美芬,知道她的出身,更知道她曾经和大伯家的儿子阿初私交匪浅,这事父亲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呢?</p><p class="ql-block">“老吴,你死哪去了?你们在外面没完没了说我坏话,我让你儿子给折腾的都难受死了,呜呜呜!“美芬在卧室里连哭带嚎,大喊大叫。</p><p class="ql-block">“我来了,我来了,美芬啊,你怎么了?我们哪里说你坏话了?我儿子又踢你了?我的儿子吆,心肝吆!”吴庄主赶紧起身到卧房里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潸然落泪,她想母亲,想弟弟,想外祖父外祖母,可她的亲人们一个个突遭横祸。父亲整天被美芬姨娘迷的五迷三道,姨娘俨然成了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她不想与姨娘有过多的交际,只想帮父亲料理好家里的账目,早日回到自己家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还是和美芬姨娘发生了冲突。她不明白姨娘为什么把着母亲的首饰不放手,是在宣示她女主人的权力吗?父亲明明已经答应扶她为正房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吴月娇义正言辞地对父亲和姨娘说道:“我只想拿回我母亲的首饰,留作念想,其他我半点也不要。”</p><p class="ql-block">“哎吆老爷,你看看这是怎么了,不是你说家里的一切都归我和孩子所有,我才要了这些首饰的。这些死人的东西,我本来还嫌晦气,刚刚收起来,这么快你又给别人了?这是要来分家产还是砸明火啊?老爷,你可是应允由我来当家的,怎么又让出嫁女儿回娘家当家?老爷我不想生儿子了,我不活了……”美芬姨娘撒起泼来,捶胸顿足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吴庄主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闪失,一味地任由她无理取闹。他生气地吴月娇说:“阿娇,我们这个家过到现在不容易啊,你就别闹了,我陪送了你那么多嫁妆,你的日子够富庶了,娘家这点家产,你就别惦记了,你姨娘要生孩子了,你惹她生气,对大人孩子都不利,难道你不希望娘家人丁兴旺吗?”</p><p class="ql-block">“父亲,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感激父母生我养我,现在我的日子过得确实不错,我不想回娘家争家产,更不想来当这个家,但是父亲你应该明白,我母亲的遗物理当由我来继承。也罢,我不为难父亲了,母亲的遗物我不要了,只要父亲好好珍重,过得开心就好。这些日子,家里的账目我整理的差不多了,抽空我跟父亲好好核对一下,过几天我就回家了。”月娇说着,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p> <p class="ql-block">二十一、深夜魅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美芬轻松拿捏吴吉善庄主,可见她对付男人的功夫了得。美芬跟随母亲混迹在男人堆里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吴吉善痛失爱子,她抓住了吴吉善的软肋,冒着天大的风险,愣是把她和阿初的孩子,说成是吴吉善的孩子。吴吉善信以为真,以为美芬肚子里孩子真是自己的,他不在意美芬的出身,答应美芬只要给他生下儿子,就扶正美芬吴夫人的位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本来有阿初和两个伯母做内应,美芬欺骗吴庄主的事,做的天衣无缝。谁知道吴月娇一回来,阿初和两个伯母靠不上边,美芬心里着急,怕吴月娇知道她和阿初狼狈为奸。自己刚来吴家不久,根基还不稳固,要是吴月娇一查到底,她岂不现了原形。她偷偷给阿初传信,要阿初暗中给吴月娇点颜色看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天晚上,吴月娇核对完账册刚想上炕睡觉,忽然窗外人影一闪,接着一个拖着长腔阴森恐怖的声音传来:“阿娇,娘来看你了,阿娇,我的儿啊,娘死的好冤啊,娘生生被人害死了,我的儿啊,娘来寻仇人,是你爹害了娘,娘来找你爹算账。娘看你孤苦无依,娘和你做伴来了……”吴月娇一惊,她站起身来,顺手拿起了门后的一根木棒,以吴月娇的生活阅历,她根本不相信鬼神之说。她蹑手蹑脚地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母亲轮廓披头散发的恶鬼正对着窗子晃来晃去,她悄悄来到恶鬼身后,大着胆子喊道:“哪里来的凶神恶煞,胆敢冒充我母亲,也不怕我一棒打死你。”说着,吴月娇挥手就是一棒。那披头散发的恶鬼一惊,一个转身,朝着吴月娇扑来,吴月娇的木棒正好击中恶鬼胳膊,恶鬼用力招架,吴月娇就势一脚,那恶鬼扑倒在地,他爬起来飞也似地奔逃。吴月娇还想去追,下人们已经闻讯赶来,那恶鬼早已窜的没了影踪。吴月娇招呼大家仔细寻找,不要放过装神弄鬼的恶人。下人们在院里院外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吴月娇对下人们说:“找不到就算了,量他也不敢再出来装神弄鬼了,不过他逃的这么迅速,看来他对我们家非常熟悉。这个恶鬼一定去不远,早晚会显出原型。大家找了半天了,都累了吧?回去睡觉吧。”下人们各自散去,吴月娇关门睡觉,一夜无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清晨,吴月娇梳洗完毕,从自己的屋子出来,她伸伸懒腰,看见大伯母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她迎着大伯母走过去说:“伯母,你有什么事?”</p><p class="ql-block">“没,没事,没事,我就是路过这里,听说昨天后院闹鬼,大侄女你没出什么事吧。”大伯母说着,眼睛直向院里瞟。</p><p class="ql-block">“我没事啊,你想让我出什么事?装神弄鬼的那小子,已经被我给打跑了。”吴月娇淡定自若地说那小子可能胳膊受伤了,想来也不敢再扮鬼吓人了。</p><p class="ql-block">“啊,胳膊受伤了?伤的厉害不?他去哪里了?”大伯母惊讶地问道。</p><p class="ql-block">“我哪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估计半月不能干重活吧。他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昨晚没找到他,要是找到他,看我不剥了他的皮。”吴月娇察觉大伯母神色不对,她挥挥手对大伯母说道:“伯母,你忙去吧,不用来后院了。”吴月娇让下人悄悄观察大伯母的一举一动,下人回来告诉她,大伯母去了美芬那里,老爷上街遛弯去了,大伯母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去外院的柴房。吴月娇即可带人去了外院的柴房,大伯母正在给阿初包扎伤口,阿初见吴月娇来了,他一脸无辜地说:“妹妹,你怎么来这里了?”</p><p class="ql-block">“我怎么来了,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扮鬼吓人,安的什么心?”吴月娇怒斥阿初。</p><p class="ql-block">“哪有的事?我扮什么鬼吓人?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刚刚往柴房搬劈柴,一不小心被划伤了,你不信问问我娘,我娘看我受伤了,拿来金疮药给我包扎。”阿初狡辩着,又佯装去搬劈柴。</p><p class="ql-block">“最好是这样,千万别跟我耍心眼,以为我会怕鬼吗?告诉你阿初,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在我吴月娇面前,都得原形毕露。”吴月娇警告阿初,在吴家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要老老实实地做人,胳膊受了伤,可以回家好好歇几天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伯母和阿初悻悻地走了,吴月娇陷入了沉思。她不想冤枉阿初,但阿初的嫌疑实在太大。两位伯母和美芬姨娘走的那么近,阿初和美芬姨娘时不时地接触,他们二人眉目传情,超出了主仆应有的关系。父亲的心可真大,美芬腹中孩子会是父亲的?如果美芬腹中孩子不是父亲的,那么母亲和弟弟遭遇土匪抢劫的事,就有了答案。看来不可以掉以轻心,说不定大院里会有一场腥风血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美芬见扮鬼没有吓到吴月娇,气不打一处来。她在吴庄主枕边吹耳旁风,吴庄主受不了美芬的挑拨,他对吴月娇说:“阿娇,你母亲去世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让你耗费了不少精力,好在现在我们家已经走上正轨了,你要是想念自己的儿女,可以回城南庄了。”</p><p class="ql-block">“嗯,父亲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我打算把账目跟你交代一下,明天就回去,我也想孩子们了,孩子爷爷年龄大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呢。”吴月娇顺着父亲的话题,说自己想回家,但她知道这一定是美芬姨娘从中挑拨,不然父亲舍不得让她离开。</p><p class="ql-block">“也好。你先回去吧,但不管谁有事情,我们都要相互支会一下。”吴庄主不舍地嘱咐女儿。</p><p class="ql-block">“父亲,你年龄大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凡事想开些,不必太较真。”吴月娇嘱咐父亲,家里有事一定告诉她,什么时候她都是父亲最有力的臂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庄主这段时间可谓是大悲大喜。他的压力不小,儿子突遭横祸,紧接着老岳父家出了那档子事,他在极力掩饰火灾真相,试图让它成为两位哥哥惨案那样永久的秘密。不过令他开心的是美芬怀孕了,他觉得这是死去的儿子回来投胎,他一再坚信美芬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娃。女儿回来帮他料理家务,偏偏和美芬姨娘关系处的不好。美芬仗着自己怀了老爷的孩子,整天无理取闹,吴庄主看她是个孕妇不跟她计较,可女儿刚强执着,眼里不揉沙子,是是非非一定要弄个明白。吴庄主还在惶恐孙家村的事情,只好依着美芬的要求,让女儿先回婆家去。吴庄主心力交瘁,他已经厌烦美芬天天唠唠叨叨,他时常外出访友,有意躲着美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天吴庄主访友归来,他不愿惊动旁人,一个人悄悄奔上房而来。他刚到门口,就看见阿初衣冠不整从美芬房间里出来,他一把拉住阿初,问阿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阿初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奋力挣脱吴庄主的纠葛,不料用力过猛拽倒了吴庄主,吴庄主的头重重摔在石阶上,当场就昏厥过去。美芬慌忙从房间里跑出来,两个人合力把吴庄主拖进屋子。两个伯母也赶了过来,他们关上门来商量对策,阿初和美芬四目相对,他们俩果断比了同一个手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几天后,访友未归的南吴庄庄主吴吉善,被人在野外的土沟里发现了,他已经被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了,只有他身上华丽的丝绸衣服还能分辨出是吴老爷穿过的衣服。美芬姨娘捧着个大肚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她用头去碰吴庄主的棺椁,两个侄子赶忙拦住美芬姨娘。伯母们在旁边照顾美芬,劝说美芬,要想开一点,理智一点,人死不能复生,老爷虽然走了,但美芬肚子里还有老爷的根苗,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老爷丧事办好,派人通知大小姐回来奔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p> <p class="ql-block">二十二、奔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刚蒙蒙亮,吴月娇从恶梦中惊醒,她定定神,回味着梦里奇怪的场景,她和父亲骑着红鬃马在旷野里飞奔,芦苇一片片倒向他们身后,父亲喊她来追,她追上来了,可一支利箭穿透父亲的后心,父亲大叫着栽下马去,血却从她的心里流了出来。好恐怖啊,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她摸摸自己的胸口,心依然很痛。这时候下人在门外回禀说南吴庄来人报信,吴老爷突然过世了,让大小姐回去奔丧。吴月娇大吃一惊,赶紧喊张志宇起床,张志宇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这话怎么说的,大清早晨不要信口开河。吴月娇顾不得和他啰嗦,直接把张志宇的被子掀掉。张志宇哆哆嗦嗦从炕上爬起来,这才知道媳妇说的是真的,老丈人真不在人世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立刻命人套上马车和张志宇赶去南吴庄,映入她眼帘的是白幡肃穆,灵棚高搭,香烟缭绕,纸钱飘飞,金童玉女侍立两侧,一副描金的楠木棺椁置放在灵堂中央。吴月娇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扑上去用力拍打厚重的棺椁,要见父亲最后一面。阿初和族里的三老四少快步上前把吴月娇和张志宇搀扶起来,这时候美芬姨娘一身重孝由两个伯母搀扶着走进灵堂,美芬姨娘哭着说天塌了,老爷怎么就忍心撇下她们孤儿寡母走了,这让她和未出世的孩子怎么活呀?众人推推搡搡安抚着美芬姨娘,又把吴月娇夫妇让到客厅里落座。吴月娇强忍着悲痛向族里的长辈们询问父亲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才给她送信?长辈们面面相觑,说事情来的突然,他们也是听阿初说才知道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来最近一段时间吴庄主经常外出访友,有时候吴庄主会在朋友家留宿。几天前吴庄主外出访友没有回来,家里人以为吴庄主又在朋友家住下了,不曾想昨天下午,村里放羊老汉在野外放羊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老汉招呼村里人前去辨认,大家发现尸体上那黑色的绸缎袍子,不就是吴庄主的吗?有人去吴家报了信,阿初领着下人们来一看,尸体上的袍子果然是吴庄主的,随即派人去吴庄主的朋友家询问,朋友说吴庄主两天前就回自己家了。阿初和下人们仔细收敛好吴庄主散乱的尸块,又请族里的三老四少作了见证后,才给吴月娇报了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满脸疑惑,她不明白父亲好好的怎么就死在了野外,还让野狗啃食的残缺不全,她要打开棺椁查看父亲的遗骸,老族长出面阻拦说:“就剩一堆骨头了,已经用上好的衣料包裹好了,不要再开棺惊动故去的人了。”</p><p class="ql-block">“怎么不能看?我就要看我父亲,哪怕他只剩下一块骨头,一块肉,那也是我父亲,我想知道父亲为什么死在野外。”吴月娇痛哭流涕地说着,又扑向父亲的棺椁。</p><p class="ql-block">“好孩子,大家都知道你孝顺,但人死不能复生,你父亲已经不在了,就不要再惊动他了,我们还是好好商量你父亲的后事吧。”老族长劝慰吴月娇,又按治丧流程吩咐下去,通知家里所有的亲朋好友。</p><p class="ql-block">“我不管,我就要知道父亲死的真相。”吴月娇失去了理智。她大喊大叫着要开棺。</p><p class="ql-block">“怎么可以这样闹?作为长辈,我日子过的不如你们家,平时我不爱说话,今天我要说一句,什么你父亲死的真相?是谁害了他吗?我们找到他,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阿初带人给他收了尸,请三老四少作给做了见证。今天当着老族长的面,当着你父亲的如夫人和未出世的吴家根苗,当着众人,大家平心而论,你一个出嫁女儿,有这么回娘家闹事的吗?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待,就给我滚出吴家!”大伯母搀扶着哭成泪人的美芬姨娘义正言辞地警告吴月娇。美芬姨娘哭得更凶了,说她无端被人怀疑成了恶人,她和孩子没有活路了,她不想活了,吵着闹着要撞吴庄主的棺椁,灵堂上顿时乱作一团。</p><p class="ql-block">“大伯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吴家什么时候由你来说了算?我要见父亲一面,你跳出来阻拦我,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吴月娇冲着大伯母大喊大叫,执意要开棺。老族长唉声叹气,众人只好两边好言劝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张志宇对此事的态度,表现了他出众的绅士风度。他不像吴月娇那样又哭又喊像发了疯一样。他主动和吴家的族长商量,既然有族里的三老四少作了见证,那就不用再开棺了,月娇失去亲人悲痛欲绝,难免出言无状,大家要多担待一些。这件事他会好好和月娇沟通,接下来按着治丧的流程,该怎样就怎样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美芬执意要给吴庄主摔瓦盆,在乡下给死者摔瓦盆是有讲究的。能给死者摔瓦盆的人可以继承死者一部分家产或者全部家产,但这人必须得是这个家里的长子或者长孙。吴月娇的弟弟不在了,她又不是男丁,自然被排除在外。美芬姨娘说她是替肚子里的儿子给父亲摔瓦盆,这是千百年来的传承。实际上谁都看的出来,美芬姨娘是在告诉所有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吴庄主唯一合法继承人,吴月娇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早已经不是吴家人了。吴月娇不贪图父亲留下的财产,但她被美芬气的够呛,太贪婪了,父亲尸骨未寒,她为了家产,居然露出这样的嘴脸。吴月娇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跪在父亲灵前一张一张焚化着纸钱。老族长环视了大家一圈说道:“既然大家不说话,那我就做主了,让美芬替她肚子里的孩子给父亲摔瓦盆吧。”有老族长压制,吴月娇无话可说。可怜吴庄主一代枭雄,曾经叱咤风云,掌控着别人的命运,一生中猎获了多少财富,到头来万贯家产竟然落入旁人之手,而他的死因,最终成为谜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安葬父亲后,吴月娇一病不起。病中的吴月娇每每想起亲人们一个个突然离世,心如刀绞。她的家人为什么个个不得善终?好好的吴家为什么落入了他人之手?现在的吴家为什么如此陌生?她回去过南吴庄,已经是吴家主人的美芬姨娘并不欢迎她到来,美芬不让吴月娇靠近她的儿子,她夹枪带棒地说孩子还小,怕有人存心来伤害她的儿子,她让大伯母好好看护吴家的骨肉,说老爷留下的家产,不能没有人来继承。大伯母和阿初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吴家的上房,他们和美芬母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吴月娇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那个在父亲灵前嚎啕大哭,要随父亲去的姨娘,为什么在给父亲办完丧事后容光焕发,喜笑颜开。而大伯母一家也摇身一变,成了大院的主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先跟随吴月娇的下人,偷偷告诉吴月娇,吴夫人遭遇土匪抢劫和小少爷的死,吴庄主已经查出是南吴庄的人跟土匪勾结所为,只是没拿到证据,到现在也没有揪出内鬼。后来吴庄主出了事,阿初和美芬私下找过族里的长辈,他们关上门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阿初还请给吴庄主收尸的人喝过酒,嘱咐他们对外要闭紧嘴巴。吴庄主的遗骸也不像他们说的被野狗啃食的很惨,吴庄主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勒痕,这是他当时在现场看到的。另外阿初现在明着是在内院保护婶娘和兄弟的随从,实际上早和美芬住在了一起,他还看见阿初抱着美芬的儿子,让美芬的儿子喊他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月娇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吴家的家产,美芬的儿子根本不是父亲的后代,而是她和阿初苟合的野种。兄弟的死,父亲的死,美芬和阿初都脱不了干系,怪不得他们不让吴月娇开棺,说不定族里的三老四少得了好处给买通了。可事已至此,已无法对证,只可惜父亲临了还戴上叔侄乱伦的绿帽子,一生所得便宜了这对狗男女。吴月娇恨人性的丑陋,恨人的贪欲,恨自己没有能力为父报仇,让这对狗男女害了人,还逍遥自在。她愤然离去,发誓从此不进南吴庄的围子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p> <p class="ql-block">二十三、摊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镇子上的孩子从来没有接触过声乐,柳莉娜教唱的歌曲新颖明朗很有吸引力,学生们喜欢这个衣着时尚的女老师。只是柳莉娜过于精心打扮,似乎与老师形象不太相符。有学生家长找校长提意见,说柳莉娜过于招摇,嗲声爹气的怕带坏自家的孩子,张志宇耐心向学生家长解释,柳老师来自大城市,有些习惯可能与乡下人不同,但她人不坏,慢慢她会习惯这里的生活。张志宇说正是柳莉娜老师给学生们上声乐课,通过歌声,学生们传递了友谊,宣泄了情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张志宇试图改变柳莉娜,他让吴月娇挑出几身好衣服送给柳莉娜穿,吴月娇白了张志宇一眼说:“莉娜那么时尚前卫的一个人,她会穿我的衣服?你不是在说笑话吧?”</p><p class="ql-block">“怎么会呢?入乡随俗嘛。相信她会改变的。在省城时候蒙她照顾我们,如今她遭了变故,我们应该好好对待她不是?”张志宇生怕吴月娇多心,他试探着说道。</p><p class="ql-block">“那是。她确实对我们不错,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帮助我,凤池就是在那时候怀上的。我还记得她对你情有独钟,她对我说过,要不是她姐夫一直纠缠她,她早想嫁给你了。我去省城找你,她说要不是看在我心眼好的份上,她要跟我竞争你呢。如今她落难到了乡下,你说实话,你不会只想让她做个声乐老师吧?”</p><p class="ql-block">“说什么呢?让你找几身衣服给她穿,你不想给就算了,那么刻薄干嘛?再说柳莉娜有什么想法我能管的了?我不是那样想不就行了?”张志宇赶紧出来撇清,他不想引起吴月娇的怀疑。</p><p class="ql-block">“我不是舍不得几身好衣服。我是怕她嫌土气不爱穿。柳莉娜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能蜗居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已经不错了。不知道他姐夫的问题解决了没有,这个姑奶奶吆,我们这个小地方,真是盛不下她。”</p><p class="ql-block">“此一时,彼一时。她既然来了,也只能适应了。”张志宇叹了口气说道。事实上张志宇对柳莉非常愧疚,吴月娇是他结发妻子,在他事业起步期起了重要作用,后来吴月娇给他生儿育女,照顾老人,家里家外打理的头头是道。可当年在省城要不是柳莉娜帮着他钻营交际,慰籍他那颗狂放不羁的心,他张志宇一个从乡村走出去的小子,哪会拥有这么多财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柳莉娜的做派与当下乡下人的思维截然不同。张志宇不想柳莉娜以往那样风尘,他让柳莉娜穿上吴月娇送来的衣服,又请镇上最好的理发师给柳莉娜剪了齐耳短发,柳莉娜一下子由风尘的交际花形象,变成了小镇上质朴的女教师。只是她骨子里的躁动很难根除,没人时候她会装疯卖傻地向张志宇卖弄风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女儿凤芸在父亲的学校里读书,她不喜欢柳老师穿着母亲的衣服上课,她说柳老师着穿母亲衣服上课,让她容易混淆母亲的概念。母亲忙的时候,父亲就把小凤池抱来学校玩,柳莉娜非常喜欢这个小精豆子,她咯吱小凤池,小凤池咯咯地笑着跑开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娘,娘,我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亲看柳老师时候眼神都变了。柳莉娜不风尘的时候,完全是个知性美女,张志宇心里不是没有打算,他心里想纳柳莉娜为妾,又怕委屈了柳莉娜。他想对吴月娇坦诚布公地说出此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吴月娇会答应吗?要是柳莉娜愿意为妾,吴月娇又痛快答应下来,那可是太好了。生逢乱世,有这么一份丰厚的家业,娇妻美妾,此生足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柳莉娜主动向凤芸示好,还抱着小凤池逗着,亲着。父亲带着凤芸和凤池在操场上散步时候,柳莉娜微笑着跑过来抱起凤池和父亲同行,凤芸不情愿地跟在后面小声嘟囔着,不过她喜欢柳老师教唱的歌曲:“长亭外古道边</p><p class="ql-block">芳草碧连天</p><p class="ql-block">晚风拂柳笛声残</p><p class="ql-block">夕阳山外山</p><p class="ql-block">天之涯地之角</p><p class="ql-block">知交半零落</p><p class="ql-block">一壶浊酒尽余欢</p><p class="ql-block">今宵别梦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柳莉娜宿舍里有一只漂亮的小皮箱,只是从来也没见她动过。这天她把小凤池带到宿舍里玩耍,小凤池对皮箱上亮闪闪的装钉感兴趣。柳莉娜一时性起,她打开皮箱拿出里面的金条和一把小手枪给凤池玩,刚好被来找弟弟的凤芸看到,凤芸吓的捂住自己嘴巴,悄悄退了出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凤芸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夜里凤芸一会儿梦见弟弟被手枪击中,一会儿又梦见柳老师对着母亲开枪,母亲胸前一大片血迹,衣服都染红了。她用力摇晃着母亲快醒醒,母亲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凤芸吓的哭醒了。母亲听到里屋女儿哭声,她端着灯去女儿房间查看,她把凤芸蹬的被子盖好,轻轻问道:“芸儿,醒醒,哭什么?做梦了吗?是姐姐们出嫁了,你自己睡觉害怕吗?”</p><p class="ql-block">“娘啊,娘啊,可吓死我了,我看见柳老师朝你开枪,真的,柳老师的那小黑枪锃亮,吓死我了。”凤芸着说着,把头埋进被窝里。</p><p class="ql-block">“傻孩子,柳老师怎么会有枪?她朝我开枪干嘛?我又没得罪她?不要胡思乱想着了,快睡吧。”吴月娇说着端着灯从女儿房间走出来。</p><p class="ql-block">“真的。娘别让我爹把弟弟带她哪里玩了,我害怕。”凤芸嘟嘟囔囔地说着,睡着了。</p><p class="ql-block">“唉,这孩子是怎么了?柳莉娜对她做了什么?”吴月娇被女儿说的心烦意乱,柳莉娜确实是个麻烦。自从柳莉娜搬到学校宿舍里住,张志宇也搬去了学校里住。吴月娇能不明白这里面是什么意思吗?只是前段时间两个大女儿刚刚出嫁,加上家里老人生病,药铺里出了一笔错账,吴月娇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精力与他们较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张志宇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主动回家向吴月娇承认他和柳莉娜在省城时候就好上了。柳莉娜利用姐夫情人的关系,帮助志宇交际钻营。他们在一起倒腾军火,倒腾紧俏药品,倒腾抗战物资挣了不少昧心钱。要不是害怕柳莉娜的姐夫,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后来吴月娇去省城小住,柳莉娜为了便于和张志宇交往,才假意和吴月娇拜了干姐妹。不过柳莉娜确实对吴月娇帮助不小,吴月娇怀孕期间,柳莉娜一度认为把吴月娇送回乡下,她和张志宇就可以清静了。不曾想柳莉娜的姐夫出了事,上峰追查的紧,一家人惶惶不可终日,这时候吴月娇要回老家养胎,张志宇果断选择跟吴月娇回老家,并卷走了他和柳莉娜挣的那些钱。柳莉娜不甘心追了过来,她在学校当老师也是权宜之计,她一直在劝说张志宇放弃老家回省城,并说他姐夫又抖起来了,手里掌控着大量的物资和现金,只要他们回去,油水还能落到外人手里?等捞足了,大家一起去台湾。时局不稳,谁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大批党国官员都在往台湾香港转移资产,姐姐来信让她回去商量去台湾的事,她舍不得张志宇,决定留在乡下不走了。吴月娇听了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但没想到柳莉娜这么执着。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了,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们没有爹,我不能允许你把她娶回家,这对我和孩子们不公平,这事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再说可以吗?”</p><p class="ql-block">张志宇没想到吴月娇的态度这么淡定,看来吴月娇对他和柳莉娜的事已了解甚深。他望着吴月娇眼睛歉意地说:“阿娇,我知道这对你不公,伤害了你的感情,可我也没办法,我和莉娜好了这么多年,她什么也不图,我不能连个名分不给她吧?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这事我已经决定了。”说完,张志宇戴上礼帽,拄起他的文明棍向学校走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p> <p class="ql-block">二十四、最后的家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嫣翠来找吴月娇时候,凤芸正在药店一边写作业,一边等母亲一起回家。嫣翠和吴月娇对视了一下,轻轻把门关上。嫣翠看着凤芸稚嫩的模样,想起当年她也是这个年纪给小姐做伴读。嫣翠喜欢凤芸,她拉着凤芸的手,上上下下的端详,她夸凤芸有小姐当年的风范。嫣翠说她羡慕小姐有四个儿女,她好想有凤芸这么个女儿,吴月娇笑着让凤芸认嫣翠作干妈。嫣翠受宠若惊,把小姐当年送她的金锁片摘下来给凤芸戴上。凤芸见过嫣翠,她很喜欢这个稳重大方的阿姨,嫣翠诚惶诚恐地说自己生来是丫鬟,没想到小姐的女儿如今成了她干女儿。吴月娇让凤芸不要等她了,趁天没黑赶紧回家去,她有事要和嫣翠商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嫣翠在于栓子引荐下参加了穷人的队伍,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这个饱受苦难凌辱的弱女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这些年嫣翠一直与吴月娇保持着联络,通过吴月娇这条渠道,一批批可用药品用在了伤病员的身上。这次她来找吴月娇,是在为部队下一步行动做准备。谈完工作,嫣翠拉着吴月娇的手激动地说:“小姐,全国就要解放了,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人人有饭吃,户户有田种的新中国就要到来,我们平度城就要迎来曙光了。小姐,我们要做好准备,战事随时暴发,我们不打无把握之仗,等平度解放了,小姐,你想过干什么吗?”</p><p class="ql-block">“我,我能干什么,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我开个药店的能力还是有的。到时候,政府不会把我这样出身的人说是成压迫剥削者吧?”吴月娇忐忑地说着,迷茫又无奈。</p><p class="ql-block">“怎么会呢?小姐,你暗中帮助革命队伍,捐过款,运过药品这些都是有记录的,到时候政府会酌情处理,不过那些与革命作对,与老百姓为敌的财主老爷们,迟早要被推上历史的审判台。”嫣翠侃侃而谈,颇有见地的给吴月娇分析了当下的时局。</p><p class="ql-block">“嫣翠,你好厉害啊,居然懂那么多道理,我不如你。”吴月娇惊讶地看着嫣翠,眼前这个受尽凌辱的弱女子,胸襟如此开阔。</p><p class="ql-block">“小姐,说句良心话,你的家庭会拖累你进步。小姐,钱财是身在之物,你好好斟酌吧。还有凤芸她是个好孩子,我不想她被这样的家庭拖累,我想带她参加革命。当下战事紧张,我想说的话很多,可我要走了,记得有事一定要到吴大叔那里找我。”</p><p class="ql-block">吴月娇怔怔地望着嫣翠,她不舍地说:“嫣翠,你什么时候再来?”</p><p class="ql-block">“我不来了,药品运输的事由专人来与你接洽,小姐,等革命胜利了,我们再见面吧。”嫣翠说罢,趁夜色匆匆离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张志宇的日子不好过,吴月娇不松口他纳妾的事,柳莉娜也不甘心屈居人下,她还是坚持要和张志宇回省城,并带上张志宇的儿子小凤池。用柳莉娜的话说,这么多年她为了张志宇一直不婚不育,吴月娇是在她照顾下成功怀上凤池的,凤池算的上是她孩子。她不能没有张志宇,更不能没有小凤池,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他们要和姐姐姐夫去台湾,尽早离开大陆,离开平度这个土不啦叽的穷地方。张志宇说服不了柳莉娜,只好口头答应了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天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志宇中学的大门口,柳莉娜的姐姐突然来访。张志宇赶紧出来迎接,又安排宴席给柳莉娜的姐姐接风。席间柳莉娜的姐姐说丈夫调来青岛公干,她想妹妹就跟着丈夫来青岛了,她让丈夫派车送她来平度,没想到妹妹在镇子上当了声乐老师。柳莉娜陪着姐姐拜访吴月娇,看望了张志宇的父母。柳莉娜姐姐端着酒杯满怀感激地对吴月娇说:“当时家中突遭遇变故,多亏了张志宇和吴月娇收留妹妹,大恩不言谢,以后大家常来常往,就是亲人了。”说罢,一饮而尽。</p><p class="ql-block">“志宇承蒙杨副处长提拔,杨副处长危难之时,志宇没能帮上忙,非常惭愧,照顾莉娜是我们夫妇应该的做的事。如今杨副处长高升了,莉娜愿意留在这里教书,我们大家欢迎,莉娜如果愿意随姐姐回青岛,我们也不强留,随她心愿吧。”吴月娇说着斟满酒她给柳莉娜敬酒:“莉娜,我们是结拜姐妹,今天我想说一句,我知道你对志宇情有独钟。不然你不会放弃城市优渥的生活来这个偏僻的小城,这里的环境差,我照顾不周,你没有怨言,既然我们走到了一起,就让我们成为一家人吧。”</p><p class="ql-block">吴月娇的坦诚和大度,着实让人感动,可她偏偏感动不了柳莉娜。柳莉娜端着酒杯假意地对吴月娇说:“姐,这么多年来,我终于等来了你这句话。姐,我愿意融入张家,我们做永远的姐妹。”气氛烘托到这里,众人频频举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家在为柳莉娜嫁入张家做着准备,张老头心事重重地问吴月娇:“阿娇,你真打算让志宇娶她进门?”</p><p class="ql-block">“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让孩子们没有爹吧?再说柳莉娜和志宇好了那么多年,这个家如今境况也有她功劳。”吴月娇委屈地说着,叹了口气。</p><p class="ql-block">“我是怕委屈了你,都怨我老糊涂啦,当初要是不让志宇去省城,就算日子过得平淡,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有多好啊。阿娇,我已经老了,精神越来越不济,我是管不住志宇了,姓柳的就是个妖精,你要多留个心眼。”张老头拄着拐杖,叹着气走回自己卧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天下午,张志宇和柳莉娜抱着小凤池在操场上散步,他们两个人似乎发生了分歧,他们争执起来,张志宇一甩手回了宿舍,这时候柳莉娜抱着小凤池神速走出校园,上一辆停留在校园附近的黑色轿车疾驰而去。突然,大路上出现了一对母女,她们拦住了柳莉娜的去路。原来凤芸见父亲和柳莉娜抱着弟弟在操场上发生争执,她悄悄去药店告诉了母亲。吴月娇赶忙赶往学校,路上遇上了柳莉娜的车。柳莉娜抱着小凤池下了车,她警地说:“姐,怎么是你?凤池生病了,我要带他去看病。”</p><p class="ql-block">“看病,看什么病?明明是你想拐走我儿子。”吴月娇厉声呵斥,她让柳莉娜还给她儿子。小凤池吓的哇哇大哭,柳莉娜强行把小凤池塞进车里,顺手从车里摸出一把小手枪指着吴月娇说:“姐,你不要逼我,我知道凤池在我身边,志宇他一定会跟来,我不能没有志宇,也不能没有凤池,这么多年来,我为了志宇不婚不育,凤池就是我的儿子。姐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一家人就要去台湾了,你应该明白我姐姐来的目的。”</p><p class="ql-block">“呸,抢了人家丈夫,又抢人家孩子,天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趁早把我儿子放下,柳莉娜你不会得逞的。”吴月娇不顾一切地扑向柳莉娜,柳莉娜手一抖,冲着吴月娇“当当”就是两枪。吴月娇倒在血泊中,她把手伸向柳莉娜,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凤芸上前去扶母亲,过了一会儿,吴月娇微弱的声音对凤芸说:“快,快,快去吴大叔家找你干妈……”柳莉娜体似筛糠,她扔掉手枪,爬上车夺路而去。凤芸哭着跑去找嫣翠,嫣翠带人火速从岔路追堵,但还是晚了一步,那辆黑色轿车早已不了踪影。张志宇赶到现场时候只看到奄奄一息的吴月娇,他抱着吴月娇发疯地喊着妻子的名字,吴月娇用力看了张志宇一眼“凤、池,我的儿子……”头一歪,就没有了气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张志宇捡起柳莉娜丢下地上的手枪,追去青岛找柳莉娜,他知道柳莉娜在等他,可他不知道的是柳莉娜已被姐夫安排上了去台湾的货船,柳莉娜姐夫说他会在青岛等着张志宇,并带他一起去台湾。实际上,柳莉娜姐夫怎会带自己的情敌去台湾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儿媳妇死了,孙子丢了,张志宇体弱多病的父母,活活被张志宇给气死了。张志宇找不到柳莉娜,女儿凤芸也下落不明。张志宇整天无所事事地喝的烂醉如泥,侍奉他的下人们见状,四散离去。一天晚上张志宇又喝醉了,他端详着墙上吴月娇和孩子们的照片,看着看着他哭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他坐在炕上环视着四周,一把火点燃了帐幔,他掏出柳莉娜的拿把小手枪,对着自己脑袋哆哆嗦嗦地开了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解放后,平度广袤的南大平原迎来了新生机。穷苦人真正翻身做了主人,人人有饭吃,户户有田种。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这天城南庄来了一辆军车,两个军官,一个女战士模样的人从车上下来,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来到一个荒凉的坟茔前,他们用手把坟茔上的杂草清除了,又培了土,女战士声泪俱下地说:“娘,我们来看你了,平度解放了,所有苦难都过去了。”</p><p class="ql-block">“阿娇,我的好妹妹,你是我于栓子一辈子的亲人。我和嫣翠已结为了夫妻,凤芸是我们夫妻的女儿。阿娇,政府没有忘记你,你为革命做出过贡献,尽管你是个普通平民,但你依然是人们心中的英雄,我于栓子学习的榜样。阿娇,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开始了,穷苦人彻底翻身做了主人。凤琳、凤娆姐妹俩的婆家都划成了富农成分,家产充了公,凤琳的丈夫受不了心里落差上吊自尽了。孩子们日子过得苦,心理负担很重,今后我和嫣翠会好好照顾开导她们,我已向组织提出建议,组织正在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凤池,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凤池的。”于栓子声泪俱下地说着,紧紧抱着嫣翠和凤芸。</p><p class="ql-block">“小姐,你知道我多想叫你一声姐姐?小姐,在吴家只有你把我当人看,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亲的亲人。我和栓子哥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们,找回我们的儿子。”嫣翠说着哇哇大哭起来,凤芸给嫣翠擦干眼泪,她搂着嫣翠轻轻唱起那首熟悉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p><p class="ql-block">芳草碧连天</p><p class="ql-block">晚风拂柳笛声残</p><p class="ql-block">夕阳山外山</p><p class="ql-block">天之涯地之角</p><p class="ql-block">知交半零落</p><p class="ql-block">一壶浊酒尽余欢</p><p class="ql-block">今宵别梦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完稿于2024年7月10日</p> <p class="ql-block">作者:孙爱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