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五——我的回忆(之十二)

西楼老汉

<p class="ql-block">题记:</p><p class="ql-block"> 故乡洪五,牵系着洪五人的离情别绪。走不出的思念,忘不了的乡愁。拆迁改造的蓝图,寄托着我们洪五几代人的梦想。</p><p class="ql-block"> 岁月沧桑,真情永驻。《洪五——我的回忆》征文,是一段难忘的情怀,是一壶陈年的老酒。抚摸历史,回顾往昔,从我们记忆的深处,寻找那些铺垫人生轨迹的甘苦体验和生活点滴。以此激励我们对未来的美好向往,更加丰富我们的人生。</p><p class="ql-block"> "洪五"是淄博矿务局洪山煤矿的职工家属宿舍区。</p><p class="ql-block"> 该矿是1897年德国获得胶济线铁路修筑权和铁路沿线15公里采矿权后,1915年开矿建设的。解放后洪山煤矿是最早开工生产的矿山之一,矿山占地方圆二十多华里,属国家中型矿山。1952年生产煤井扩增为五个立井,职工家属区就建在第五立井的区域,所以称洪五宿舍。1952年建设时,全是青砖瓦房,一排排、一幢幢,坐北朝南,每排十户,每户一间半房子,二十多平方的面积。</p><p class="ql-block"> 洪山煤矿发展到六十年代初,年产量就达200万吨,6000多职工。职工家属区洪五宿舍也发展成五个分会,达2700多户,8400多人口。1989年末,职工人数5466人,</p><p class="ql-block"> 洪山煤矿声誉知名度很高。五四采煤队被煤炭部命名为“永葆革命青春的五四采煤队”,列为全国煤炭战线10面红旗之一。</p><p class="ql-block"> 1999年资源枯竭洪山煤矿关停。</p><p class="ql-block"> 洪五,特定的区域性、相对的封闭性、共有的归属性,使洪五人的经历和感情有别于社会上其它居住区。因而我们洪五人,难以忘怀曾经的岁月,离开越久越珍视共有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我们作为家属宿舍区的煤二代,在这偏僻的小地方、简陋的小平房长大。但,她奠定了我们坚实的根基、她给予了我们质朴的滋养。我们的努力和收获,都源自于这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故乡——洪五!</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目 录</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25、东大沟的战斗 陈殷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26、慈母 翟乃荣</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27、夏日的牧歌 陈殷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28、回忆父亲 高素玲</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29、我的父母亲 鲍巧丽</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30、立字树人忆母亲 肖良贵</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31、人 车 程德强</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纪尊勇拍摄</p> <p class="ql-block">征文【125篇】</p><p class="ql-block">东大沟的战斗</p><p class="ql-block">作者:陈殷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上小学时的东校在洪五的东南方向,共有三、四排平房,是小学一至五年级的教育场所。它东邻锦川河(俗称东大沟),南有小操场,操场最南端是公厕,后面即东大沟河道向西南向东北转弯的地方,斜坡陡峻,地势险要,不易攀爬。</p><p class="ql-block"> 锦川河,是一个多么美丽动听的名字,但我们从小感觉不如叫它东大沟实在,反正从小到大都亲切地称它为东大沟。</p><p class="ql-block"> 它不是一般概念的沟壑所能比拟,沟面相当宽阔,洪五东面的宽度估计都在百米开外,深沟壁峭,险峻幽深,千疮百孔,曲折蜿蜒。自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后逐渐干旱,难见溪流。它是由远古时期由巨大的山洪河流冲刷而成,沟底存有大量的鹅卵石,从整条沟壁的陡峭程度和两岸相对平坦的地形上来看,它的成因也许地壳运动导致地质沉降,局部坍塌而形成。</p><p class="ql-block"> 说起这东大沟,总能引起洪五的晚辈们巨大的兴致,它是小伙伴们最近距离、绝佳的、贴近大自然的最好去处。沟内虽无奇花异草、大型的飞禽走兽,在寻常人眼里就是一条凄凉的大荒沟,除了有点小野花、小蚂蚱、小蝴蝶和昆虫外,是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下沟一脚尘,上沟满身土,但它却是我们孩时的乐园。 </p><p class="ql-block"> 很小的时候是不敢独自一人下沟的,自从在东校上小学开始,慢慢的小伙伴们由试探到熟练地开始频繁下沟,即使在课间的十分钟时间,也争先恐后地下去玩耍。教室的东山墙离大沟边有几米的距离非常近,沟边有一个公厕,北边男厕门口的后面有一条下沟的路,有一段几米高的崖壁,下去这段就是较缓的坡道。同学们上上下下,来回穿梭,在崖壁上找有甜味的茅根和小酸枣,逮蚂蚱、扑蝴蝶。当上课的玲声一响,像猴子般爬上去,奔回教室。</p><p class="ql-block"> 记得七十年代中期,一场特大暴雨过后,东大沟里发生过一次大水,水面异常宽阔,汹涌湍急,恶浪涛涛,一路浩浩荡荡的北去,水面漂满了木棍柴禾,房梁门窗,鸡鸭牲畜,场面浩大惊悚,令人触目惊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东大沟,是洪五的孩子与大沟东岸邢家庄、大王村里的孩子,经常发生“战争”的主要战场。由于洪五的孩子都是煤矿职工子弟,常与周边村庄的孩子发生矛盾,当矛盾积聚到极点,“战争”就一触即发。洪五孩子叫农村的孩子“庄孩”,而农村孩子骂洪五的孩子“闲油”,或者叫闲油子,意思大概就是吃饱了饭不干活,到处闲逛的街油子。 </p><p class="ql-block"> 战斗开始前,双方先是对骂呐喊,相互挑衅,各自鼓舞士气。慢慢地骂急了眼的双方觉得火候到了,开始抱着“不破楼兰终不还”决心投入战斗,双方皆以宽阔的沟壑为屏障,以阵地战为主,先是各在两岸远距离作战,互探虚实。</p><p class="ql-block"> 武器主要是以“甩布袋”为主,这种武器是用结实的布条或皮子做成,布袋两头各有一米左右的长绳,布袋里放上鸡蛋大小的土坷垃、鹅卵石之类的“弹药”,将绳子的一头拴在小姆指头上,用手臂360度用力摇转数圈后,迅速撒开绳的另一头,布袋里的“弹药”伴着呼啸声就飞了出去。这种武器的特点是投掷的距离远,速度快,威力强大,经常将屋顶的瓦片和玻璃砸碎,落到地上会砸出小坑来,对敌方形成巨大的威慑力。在一阵强大的火力攻击后,慢慢的双方开始相互接近进入了拉锯战,顿时杀声四起,你来我往,相互攻防。你进攻,我退防,你退防,我包抄,战斗激烈,烽火连天。</p><p class="ql-block"> 中程距离打仗时,略占优势的一方就下到了沟底,准备向另一方坚守的上方阵地发动进攻。用的主要武器是弹弓,瞄准目标相对准确。没有弹弓的就手抛石块和土坷垃。当一方人数渐少、略有胆怯、战斗力下降时,对方发现后就会立即加速进攻,另一方则迅速溃败四散,逃之夭夭。</p><p class="ql-block"> 从双方历次战役的胜利成果看,“庄孩”总的来说战斗力较强,他们有宗亲关系,特别团结齐心,个人身体強壮,有年令较大的孩子参与,再者有强悍的组织者带领,组织性和进攻性强。如大王村的“小白孩”就是有代表性的人物,只要他上阵,“闲油子”们基本上就发怵了。“庄孩”们有多次勇敢地攻上岸来,打进我们的东校和洪五。我们的人虽顽强抵抗,最终也溃不成军,小伙伴们迅速藏起来,但不敢往家里跑,害怕人家记住自己的家门进行报复。“闲油子”们的胜绩不多,主要是因为缺乏领军式人物,参战的孩子都是散兵游勇,年令偏小,大孩子不多。</p><p class="ql-block"> 其实“闲油子”们对“庄孩”一直存有畏惧感。我们只取得过少数的胜利,从没有听说过敢打进人家村里的战绩。当然,由于洪五没有战略纵深,沟西上岸就是,所以他们只要爬上西岸,就是攻进了“闲油”的阵地。而他们的村庄在东岸较远的地方,即使我方攻上东岸,也不敢攻进人家村里。 </p><p class="ql-block"> 连绵的战斗持续了许多年,当年上到50后下到70后有许多孩子都参加过几乎每年都有的冲突。</p><p class="ql-block"> 等我们这批年令相近的孩子稍大以后,战事基本平息了,东大沟开始进入了和平时代。那该干什么呢?小伙伴们开始躲在沟里,偷偷学着吸烟。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天,几个孩子穿着破大衣,找个背风的地方,席土而坐,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懒洋洋抽着烟,吐着烟圈,扯着蛋吹着牛,舒服的很。 </p><p class="ql-block"> 进入七十年代中期,矿上为了防止下雨后沟里的地表水渗透到井下,修建了长长的水渠,夏天里终于有了一点水,这可乐坏了洪五的孩子们,整天地在拦起的齐腰深的泥汤里扑腾,记忆中这是小伙伴们在东大沟里最美好的时光了。</p> <p class="ql-block">征文【126】</p><p class="ql-block">慈 母</p><p class="ql-block">作者:翟乃荣</p> <p class="ql-block">(我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慈母</p><p class="ql-block">——纪念母亲诞辰一百周年</p><p class="ql-block">作者 翟乃荣</p><p class="ql-block"> 母亲去世已经二十八年,每每想起她,不能自抑。多少次提笔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只字未写,泪已落纸。她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辛劳的一生,奉献的一生。想起母亲,我的心里有着不尽的思念,不尽的愧疚,不尽的疼惜。</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曹在美,一九二四年腊月初五,出生在淄博市太河水库附近的一个小山村——曹家庄。她是姥爷娶的第三个姥娘生的孩子。母亲还有一个大她五岁的同父同母的哥哥。听母亲讲,姥爷年轻时脾气不好,第一个姥娘嫁过来不久,生病害怕,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姥爷又娶了第二个姥娘,不知因为什么,第二个姥娘上吊自尽,没有孩子。我的亲姥娘是姥爷娶的第三个姥娘,她也是因为害怕姥爷,偷偷喝了做豆腐用的卤水死了。那时,大舅只有六岁,母亲还未满周岁。之后,姥爷又娶了第四个姥娘(以下简称四姥娘),四姥娘家的人有主意,请保人写了担保书,担保姥爷不打人,四姥娘就嫁给了他。四姥娘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母亲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从小所受的委屈和惊吓,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 母亲年老时,有时偶尔与人提起这段家事,诉说自己悲凉的身世。我那时年轻不懂事,就责怪她说:“又不是光彩的事,有啥好说的,姥爷一生娶了四个老婆,多丢人。”母亲却说:“姥爷能娶上四个老婆,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他脾气不好,但能干活,人长得好,脑子好使,不丢人,只是苦了没娘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真是苦了母亲。大舅早早过继给了大姥爷,母亲跟着四姥娘,和四姥娘生的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四姥娘嫌弃母亲,又不敢在姥爷面前表现出来,常常在姥爷不在的时候,偷偷用指甲掐母亲的胳膊,或用手拧她的屁股。母亲不敢哭,嘴稍微一撇,四姥娘就巧声怪气地说她娇气,母亲就吓得不敢出声了。可怜的母亲,没有人教她学走路,大家还以为她是个瘫子。五岁半的时候,母亲扶着墙站起来,自己学会了走路。</p><p class="ql-block"> 母亲说,自己从小就知道不是亲娘,看到别人喊娘,就眼泪汪汪,有时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眼泪,心好像总是在半空悬着,凡事没有主心骨。母亲是勤快人,也是胆小之人,她从来不敢违抗四姥娘,四姥娘让她干的活,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认真做完,免得四姥娘挑她的不是。即使这样,母亲与其他的舅姨,有时也是两种饭食,母亲不敢吱一声。有一次,姥爷上坡回家,看到母亲的碗里是野菜,其他人的碗里是粮食,姥爷一把夺过母亲的碗,指着四姥娘的鼻子问:“你给我说,这是什么?”然后,巴掌扇到四姥娘的脸上。自此以后,母亲终于吃上了和其他弟妹们一样的饭。</p><p class="ql-block"> 我对姥爷的印象不是很深,他去世时,我十四岁。记得母亲曾接他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他很少说话,披一件破棉袄,坐在床边,独自在一个屋子,低着头抽旱烟,经常听到他的咳嗽声。姥爷走了,母亲回家奔丧,回来后,大病不起。姥爷的“五七”,母亲也没能回去,她常常内疚这件事。我那时不理解母亲,不理解没有娘的孩子,父亲在她心中的地位和份量,以及她为什么这样难过。送别姥爷,母亲在离开这个世界前,长达二十六年,再没有回到生养她的家乡。我曾问过她:“你想不想家,我陪你回去看看?”她说:“很想,哪怕看一眼也行。”说这话时,她年愈七十,身体已经很差。我征求大哥的意见,大哥说:“母亲离开家这么久了,身体又不好,回家后一定很激动,有个万一怎么办?”母亲听从了儿子的意见,没有再坚持回去,这也成了我们兄妹的遗憾。</p><p class="ql-block"> 二零一九年,母亲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去世,我回到母亲的家乡,细心搜寻母亲可能走过或驻足的地方。一间老屋,一棵大树,一条小路,一座石桥,一口水井,一盘老碾,一道门槛……,边走边看,茫然四顾,不知何处能捕捉到她的身影,听到她哀怨的叹息,发现她曾经的足迹,相遇她儿时的伙伴。她的苦难从这里开始,她回不去的爱,在这山山水水之间,她九天之上的灵魂,一定在这里停留过。我哭小姨,哭我的母亲,哭她们的童年,哭早逝的亲姥娘。</p><p class="ql-block"> 我有时也抱怨姥爷,三个姥娘的早早离世,与他有着说不清的干系,给两个幼小的孩子,带来一生的痛苦,但这也是时代的悲剧。姥爷虽然言语甚少,他心里或许也有一份愧疚之情。有一年,母亲生病,人像傻了一样,不说话,不吃饭,不知道干活。父亲害怕了,给姥爷捎信来看看。姥爷听说后,立即骑着毛驴,翻山越岭几十里山路,来到我们家,看望他苦命的女儿。他对父亲说:“她这是累的,让她好好歇歇吧。”果然如姥爷所说,母亲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身体又恢复了健康。</p><p class="ql-block">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家穷的饭也吃不上。母亲带着大哥、二姐去看姥爷。姥爷一看两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孩子,就去羊圈里牵来一头羊杀了。姥爷关上大门,支起大锅,煮肉给哥哥姐姐吃。他一边看着他们吃,一边说:“慢点吃,别撑着,剩下的羊肉,让你娘给你们带回一些去,和弟弟妹妹一起吃。”</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听到的有关姥爷最温馨的故事,它冲淡和化解了我对姥爷的怨气。我的母亲,年幼不幸,失去至爱,姥爷关键时刻,能仗义执言,巴掌扇在后娘的脸上,替老实委屈的女儿撑腰;能在极其困难的年代,烹羊煮肉慰藉食不果腹的女儿一家;当听到女儿有病时,他也心急如焚,披星赶月,着实让我感动。更重要的是,母亲的心里一定很温暖,这温暖又是她求之不得,且盼望已久的念想。就像听见别人喊妈妈时的感觉一样,多少期许埋藏在她幼年、童年、少年的心底深处。母亲说,姥爷去世时,她心疼的嗓子都哭哑了,膝盖跪地又青又紫,要别人搀扶着才能站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不忍心一点一点去回忆母亲的过去。如果失去母爱,是她精神上最大的不幸,身体上的疾病,又是她肉体上最大的痛苦。因为长年的过度劳累,营养不良,母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病,导致她晚年行走困难,弱不经风。母亲在她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却是我生活、工作最忙碌的时候。我有时一个月都不能回家一趟,母亲就让嫂子给我打电话,问孩子大人可好。她的眼睛几乎失明,靠声音辨别来者是谁,她却摸索着教嫂子,给我不满周岁的双胞胎女儿做棉衣,反复叮嘱我,吃好饭,带好孩子。平时她又假装不在意,多次暗示我,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不要过度抢救,不要浪费钱,不要难过和慌张,让她安静无牵挂的离开。生命的最后几天,她心怀歉意地反复对儿女说:“让你们都请假,耽误上班了。”她把自己抽屉的钥匙交给我,没有任何交代,满满的信任。母亲一生有啥?打开她的抽屉,一叠零钱加起来三百多元,放在自己缝制的小钱包里,一副陪伴了她几十年的老花镜,存折上是儿女们给她看病的三千多元钱,这便是她手里的全部钱财。她常说:一元钱,我也不舍得破开,破开就花没了。她住的是矮小又破旧的四十五平米的小房子,她睡的是公家五十年代分的,一张宽一米二的木制床,木头的本色已经看不出来。她床下的两个破木箱子,是她盛杂物和鞋子的家当。她穿的衣服,是儿女们不穿的旧衣服。她生养了我们兄妹六人,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爱,无怨无悔。今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心里就越是感觉亏欠母亲太多。想想过去整天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孝敬床前,万般自责。虽然母亲从不责怪我们,虽然人去不能复生,虽然世上没有后悔药,我的余生,还是会在没完没了的自责、愧疚中度过。</p><p class="ql-block"> 母亲,你在天堂好吗?你想我吗?你的腿还疼吗?你还打针吃药吗?虽然天堂没有病痛,我还是一直牵挂着你。路过你走时住过的那家医院,我会想起你在病房时的情景;回到咱们已经拆迁的家,我担心你回来找不到家门;一双女儿长大了,想让你看看,你一定很喜欢。我也退休了,如果你在有多好,我一定天天陪着你,不再让你一个人去医院打针,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倚着门框,久久地张望。</p><p class="ql-block"> 母亲晚年,一直坚强地与疾病抗争,药不离身,三天两头在诊所打吊瓶。但是,她仍艰难地给上班的父亲烧水、泡茶、做饭。大哥心疼母亲,说:“你的眼睛看不见,烫着怎么办?”母亲只要能从床上爬起来,她还是力所能及的伺候父亲。她虽然一辈子病病殃殃,但真正倒下直到她去世,仅有两周的时间,母亲没有给我们添多少麻烦,这也是我难过和心痛的原因。最后一周在医院,哥姐们轮流照顾她,没有给我排班,我只是每天抽空过去看看。记得那天中午,好像有不详的预感,我对母亲说:“娘,我给你剪剪指甲吧。”她爽快地说:“好”。母亲坐在病床上,我把她的手指甲挨个剪完后说:“娘,脚指甲也一块剪剪吧。”母亲有点难为情,她说:“我的脚是盘脚,味大,算了吧。”我说:“没事,来吧。”我端来一盆温水,将母亲的脚泡了一会,开始一个一个脚趾头慢慢地清洗。从小我就知道母亲是小脚,却总是嫌她的脚臭,长到三十多岁,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的脚长什么样。洗脚时,我如果稍微用尽擦洗她的脚趾头,母亲就喊疼,我才知道母亲一生受了多少罪,这双小脚又承受了多少痛苦。面对重病的母亲,我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水里,低下头,又不敢让母亲看见。洗好脚,母亲连声说:“我的好闺女啊,好闺女。”</p><p class="ql-block"> 我和家人都没有想到,母亲的病情急转而下,突然血压升高,甘露醇不停地滴入她干瘪的血管。一九九八年农历六月十六日早晨四点三十分,母亲陷入昏迷,经过一天的挣扎和抢救,她最终还是在晚上九点多钟撒手人寰,在距离两个小时后就立秋的夜晚走了,把生命永远停留在,那个炎热又多雨的夏日。享年七十四岁。</p><p class="ql-block"> 她走了,从此不再吃药打针,她走了,给我们留下了无限的思念。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母亲的一生,我逐渐有了更多更深的认识,痛苦和思念也随之越来越深。为母亲在世时,不能体恤困苦生活中的她而痛苦;不能安慰心灵有创伤的她而难过;不能在她晚年,尽心尽力地孝敬她而愧疚;不能给她提供更好的物质生活条件而深深自责。虽然母亲很知足,但与她为孩子们所付出的爱相比,我们给予她的太少太少。子欲孝而亲不在,很多道理懂得太晚,失去了孝敬母亲的机会,成为自己痛苦的根源所在。可是,忏悔又怎样?又有什么用?“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哀哀父母,生我劳瘁。……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p><p class="ql-block"> 呜呼母亲,你走之后四年,父亲去世;你走之后十二年,大哥去世。你若在世,已经为二哥去世哭瞎的双眼,怎能再经得起这致命的打击。</p><p class="ql-block"> 呜呼母亲,愿天堂无病无痛,把那些你连名字都不认识、吃了一辈子、靠缠着花花绿绿不同丝线识别的药品,通通扔到九霄云外;愿你与姥娘团圆,弥补你一生的期盼和遗憾;愿你记得每个儿女的模样,下辈子我们好好疼你、爱你、孝顺你;愿你记得回家的路,在万籁俱寂之时,与梦中的我相会,告诉我你究竟去了哪里。</p><p class="ql-block"> 呜呼母亲,女儿无所回报,把这蘸着泪水和心血凝成的文字,在你诞辰一百周年之际,为你立一块心碑,长歌当哭,献给你在天的魂灵,向着你长眠的方向长跪不起。</p><p class="ql-block"> 我亲爱的母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征文【127】</p><p class="ql-block">夏日的牧歌</p><p class="ql-block">作者:陈殷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 转眼间夏天到了,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园子里的植物被晒得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忍受着热浪地袭击。夏虫们纷纷躲了起来不见了踪影,树上的知了热得没日没夜地喊叫,仿佛心里有着撒不完的怨气,它们像是用嘹亮、高亢的咒语来诅咒这酷热的七月流火,咆哮着这忍受不了的火炉一般地烘烤。</p><p class="ql-block"> 飞舞的蜻蜓轻盈地盘旋在空旷的街头,以极快的速度飞动着,小伙伴们奔跑着用扫帚扑捉着它们。偶尔捉住几只,我都会仔细地端详着它们奇特的脑袋,特别是对那种大个头、全身绿油油的俗称“雷蜻蜓”的格外欢喜,对它们一双梦幻般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然后用一根细线轻轻地拴住它的脖子,防止它们再次飘然地飞走。 </p><p class="ql-block"> 六月的天孩子似的脸说变就变。说话间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我坐在外屋的小马扎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况,暴雨肆虐过后,雨渐渐小了下来,静静地看那雨点滴落在水面上,击起了众多的水泡,它们顺水漂动,犹如江南水乡里的乌蓬小船,浮动片刻瞬间破灭,非常的好看,就像一幅缥缈的水墨画优美地铺展在眼前,渲染着那梦幻般的美感,令我浮想联翩。 </p><p class="ql-block"> 当我正沉思在遐想中时,突然听到一声非常巨大的声响,只见一个排球般大的光球在我家门口五六米处的栅栏处炸开,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惊得我顿时灵魂出窍,恐惶至极,慌忙关上屋门。雨后,出门绕到屋后玩耍,看到旧井台东侧的一根高高的粗木电线杆被雷电拦腰劈断,上面三只大嗽叭全部摔瘪报废了,可见天公的雷霆之力。</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雨后,天上经常出现彩虹,小伙伴会争先恐后地仰起小脸,满脸喜悦地观赏着那神奇的、美伦美幻的景观,我那时总是幻想着那绚丽的彩虹桥上会不会住着神仙,他们会不会突然踏着彩云下凡,飘逸地降落到人间。</p><p class="ql-block"> 孩子们还会从家里拿出小锨小铲,跑到马路边的小水沟,用泥拦起小小的堤坝,努力着不让流淌的雨水破堤,尽管弄得泥巴满身,衣服湿透,也玩得几乎忘我。不过,我每次这样汤汤水水地回家,挨巴掌是肯定的。 黄昏时分,乌黑的蝙蝠在屋山墙上忽高忽低地飞来飞去,孩子们迅速地脱下一只只臭鞋扔向空中,希望扣住它们中最倒霉的那一只,但从来没有见到有谁能够成功地扣住过。</p><p class="ql-block"> 湿漉漉的傍晚,是寻找知了猴的最佳时机,沿着树根的周围,寻寻觅觅,一定会找到它藏匿的洞口,洞口是米粒大小的小孔,不同于蚂蚁洞口的形态,它的洞口就薄薄的一层土皮,轻轻地挑开,洞口变大,只见这乖巧的生灵缩着脑袋,一动也不动。于是心中大喜,忙将它轻轻地抠出,捧在手里如获宝贝。只要有耐心,一定能够多找到几只,煎炸过后那是绝佳的美味。想弄到好吃的东西自然要费很大的功夫,要想吃到与知了猴相媲美的那种绿油油的大蚂蚱就似乎更难一些,需要更艰辛地付出,要有充足的时间,跟着大人们去东山里才能逮到,东跑西颠地爬山越岭,耗尽了体力也捉不到多少。</p><p class="ql-block"> 夏天的夜晚如梦如幻,迷人而浪漫。月亮弯弯地挂在树梢,夜空就像刚刚洗过了一样的纯净,星星就好像漂浮在我们的头顶。</p><p class="ql-block">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躺在屋外的凉席上仰望着寂静的星空,搜寻着北斗七星和那一望无际的银河,望着那条绵延不绝的天街,我感觉到它是多么的残酷和冰冷。是它将牛郎和织女无情地分隔在了两岸,使得他们迟迟不能相见。很小的时候就听姥娘说:下雨时的七夕晚上,在葡萄架下会听到牛郎与织女相聚时凄惨地哭声。因而,从小就对葡萄架感到十分的畏惧,尤其对雨中的葡萄架下能听到点什么萌生了莫名的渴望。有去萄萄架下听听地冲动,可又十分的胆怯,都是传说,怕什么呢?但是心想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那将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所以不曾尝试。</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们的房前屋后种植的大多都是高高的杨树,有极少数的槐树,曲指可数的几颗榆树。在闷热难耐的午夜,夏风徐徐地吹来,甚是愜意。“安得万里风,飘飖吹我裳。”成排高大的杨树上开始发出“哗哗”的响声,树叶们之间产生欢快的共鸣,声音随着风的节奏此起彼伏,声音也越来越大,一声高过一声。我曾听过夜晚的海浪声、松涛声,它们磅礴、浑厚而有气势,让人感到敬畏。而杨树叶所发出的响声有些清脆、低吟轻唱的感觉,在寂静的夜幕下常常感到一丝苍凉和萧瑟。</p><p class="ql-block"> 有时在静谧的夜晚,偶见萤火虫忽隐忽现,在夜幕的笼罩下,这小小的精灵发出的微弱亮光,显得异常的神秘和诡异。金龟子和白蛾喜欢有光亮的地方,它们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像殉节的壮士一样撞在透着灯光的窗户和有光影的地面上。</p><p class="ql-block"> “何处最添诗兴客,黄昏烟雨乱蛙声。”</p><p class="ql-block"> 雨后的夜晚常常会听到一片片动听、激昂的蛙声,它们时而独奏时而合唱,有时低吟有时高亢。</p><p class="ql-block"> 我常常想:为什么雨后它们会突然出现,齐声欢歌,而平时则销声匿迹呢?在洪五这个无河无湾,缺水干旱的地方,它们平常住在那里呢?</p><p class="ql-block"> 它们在尽情的、快乐地赞颂着这如诗如画的夏夜,在高唱着田园诗一样浪漫的牧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征文【128篇】</p><p class="ql-block">回忆父亲</p><p class="ql-block">作者:高素玲</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的父亲高殿春。我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父亲己奔赴朝鲜,浴血奋战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中,那个夏日的一幕,刻骨铭心,终生难忘。</p><p class="ql-block"> 那是上世纪一九七五年盛夏的一天,我父亲一改往日的沉稳,脚步轻盈,笑容满面地回到家中。他那饱经沦桑的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就像小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了心爱之物,又激动又高兴又怕失去的模样。看到此景,我眼圈微微泛红了,几年了没见到父亲的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母亲也赶紧端上了饭菜,给父亲倒上酒。</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父亲,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给我们小学生作报告的样子,他原是洪山煤矿职工子弟小学校长,在那场运动中被下放到矿支架厂劳动改造。他即严肃又郑重的向我们宣布:矿领导己经找他谈话了,一是平反,二是恢复党藉。话罢,端起酒杯呡了一口,长叹一声,像是对我们又像是对自己说了一句:“我的第二次生命又回来了”。说完,父亲泪盈满眶,大口饮酒,好像把满腹心事,万千感慨,全融在了酒里……</p><p class="ql-block"> 父亲曾是一名征战沙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在著名的淮海战役中,他同战友们一起枪林弹雨,浴血奋战,后又胜利渡江。因战功卓绝,父亲获得了战斗勋章,加入了中国共产党。</p><p class="ql-block"> 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父亲又加入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经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当年我们的教科书上"英雄邱少云"参加的那次战役,我父亲也参加了。当时火焰燃烧了一大片,烧死了很多潜伏的战士。为保证战役的胜利,他们硬是一动不动,直到发起攻击,战斗胜利了,他们却长眠在了三千里江山。朝鲜战争结束后,一九五七年父亲以正营职身份从部队转业来到了洪山煤矿。</p><p class="ql-block"> 这些事情,我父亲很少提起,他总是说,想想战场上死去的战友,我做出再多的贡献也是应该的。我之所以了解这些,是在那场运动中,我经常帮着父亲写检查时,断断续续地了解了一些他零星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从父亲被开除党藉的那天始,每到缴党费的日子,我父亲第一件事就是把应缴的党费,放到一个小盒子里。后来恢复党藉,父亲第一时间,就把积攒多年的党费郑重的上缴给了组织,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父亲如此执着、坚韧的精神,让我看到了人生的价值和信仰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 前几天,我和小弟视频聊天,无意中提到她女儿上小学时的一件事。当时可能是小学生参观校史,我小侄女跑回家问我弟,说看到爷爷的名字写在校志上,还是校长,是不是真的。</p><p class="ql-block"> 或许在童真稚气聪明乘巧的小侄女心目中,花白头发,满脸沧桑,戴一副老花眼镜,手柱拐杖的小老头爷爷,与现实中校长的形象相差甚远。这不怨侄女,因我们家人对父亲的过往很少提及,那是我们心上很难愈合的伤痕。</p><p class="ql-block"> 隔着手机屏幕,我和小弟同时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伤感和回忆。</p><p class="ql-block"> 父亲由部队转业时,正值全国人民鼓足干劲,力争上游,为建设新中国贡献力量。经历了战火洗礼的父亲,脱下军装,豪情满怀地投入到了为祖国贡献热能的煤炭事业当中,踏上他人生新的征程。</p><p class="ql-block"> 当时父亲还不满四十岁,正值血气方刚,年富力强,成熟稳重,踌躇满志的年纪。他承担的第一任务,就是创办工人业余学校。当时矿工们大都是从农村招来的,识字的没多少。提高职工的文化水平,加强职工思想教育成为矿上的头等大事。父亲原在部队曾担任过文化教员,现又驾轻就熟地当上了业校校长。当时的老师有邱立荣,马德才,王振川,孟明光,王世深,吳元谭等,都是周村师范毕业的。当时井下工人都是三班倒,上课学习时间不固定,他们分期分批从扫肓班开始,初小、高小,初中一期一期的办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经过父亲他们的努力,几年以后,职工队伍的文化素质有了很大提高,文盲没有了,工人个个能读书、看报。同时矿上又分配了大学生,此时的业校己初具规模,成为洪山煤矿培养人材的生源地。</p><p class="ql-block"> 教育从娃娃抓起,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父亲又根据组织安排和指示,负责筹办洪山煤矿职工子弟小学,他担任了第一任校长。</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我还小,记的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是在后来宿舍区保健站的位置,靠近公路边。上四年级时,学校搬到了洪五宿舍东南边的几排平房里。课桌和板凳,是用长条木板做的,一排坐四个学生。上下课铃声最先是敲击挂着的一截铁轨,后来是摇铃。</p><p class="ql-block"> 操场在最南边的大沟边上。虽然条件简陋,但我的人生起点却是从这里开始的。后来学校越来越好,长条木板也换成了课桌,新分配来了好多老师,开运动会,文艺演出。那时的我,每天都很高兴,很愿意上学。我在这里只待了三年,就小学毕业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欢乐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那时年纪小,记事不多,但还能想起来,父亲经常忙到深更半夜,还要给学生们作报告,讲战斗故事,全身心地扑在学校教育中。</p><p class="ql-block">整天忙忙碌碌,骑着一辆大国防自行车,风里雨里,往返于家与学校,学校与矿部的途中。</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人们淳朴厚重、勤劳善良,不论是矿上的职工还是洪五的婶子大娘们,对我父亲都是很尊重的,隔好远就打招呼,挺感人的。</p><p class="ql-block">父亲转业后的工资高于矿上的职工,那时职工的工资水平普遍不高,三、四十元钱养活一家人。父亲主动向上级申请自降一级工资,以缩小和职工的差踞,并用转业费购买国家发行的公债,以支援国家的建设。后来父亲的好几个同事因家庭困难,父亲都用兑现公债的方式资助他们。父亲退休后,原来的老同事王振川、马德才、吴元谭等叔叔们,都成了我家的常客,父亲的晚年生活,知足常乐,或许这也是对他人生沉浮的一种回报。</p> <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  今年是抗美援朝战争胜利70周年,每每在电视屏幕上看到胸前掛满奖牌,参加抗美援朝的耄耋老人,我都会专注的听他们的讲述。战争的残酷、战士的英勇、保家卫国的忠烈。透过泪眼,我父亲的面容和屏幕上老战士的面容相替交换,浮现在我的面前。</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二年父亲的部队在浙江休整,准备赴朝参战。我的六姥爷即我母亲的六叔,陪同母亲千里迢迢、辗转奔波,从山东诸城的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历尽辛苦到浙江找到了我父亲,为父亲赴朝鲜战场参战送行。 </p><p class="ql-block"> 母亲回到家乡第二年,一九五三年七月我出生,跟我二姐相差十岁。直到抗美援朝战争结束,父亲转业到地方,五岁的我才第一次见到了父亲。 </p><p class="ql-block">小时候,家里的桌子上面的墙上挂有许多的像框,大部分的人物都是父亲的战友。父亲有一个扁形的小酒瓶,能装四两酒,可能是在朝鲜战场为了御寒养成的习惯,每天晚饭都要呡几口。喝酒之前,父亲总是先端起斟满的酒杯,敬一下像框里面的战友,脸上流露着无限的深情,如同与亲人相见。那时的我少不更事,对父亲的举动很不理解。 </p><p class="ql-block"> 直到长大后,我上小学了,有一篇课文是邱少云烈士的故事,回家后,我跟父亲说邱少云的英雄事迹。父亲听后,沉思了一会就说,这次战役他也参加了,当时为了确保战斗胜利,上级领导调动了大部队参加潜伏,好些战士的姓名、部队番号还没来的及登记就牺牲了。邱少云烈士是他们的代表,父亲说眼㬹睁看着烈火在战友的身上燃烧,眼睛都急红了,而却不能动一动。 说到此处,父亲动容了,他说今日的幸福生活是多少烈士的鲜血换来的,他现在很好,可长眠地下的烈士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p><p class="ql-block"> 至此我才深深的体会到父亲和战友们的血肉相联的情谊是怎样的一种情感。而对父亲,我也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敬畏,在我的心里,也偷偷的把父亲当成了英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家的第一张全家福,是父亲转业到洪山矿时照的。依偎在父母中间的小人就是我。照片上的父亲不苟言笑,一脸的严肃,后面站着我的大姐、二姐,这就是当时我们一家人。)</p> <p class="ql-block">跟随父亲来到洪山煤矿,我们全家住在了洪五宿舍三分会的两间平房里,当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的。家里面除了公家配给的两张床,一个桌子,一条凳子外,最值钱的就是两个木箱子。大一点的我们家盛粮食用的,而小一点的是父亲转业时带回来的。我记的小木箱里有一套毛呢的中山装,还有一件军大衣,还有一个父亲在部队时的公文包,还有几个挺好看的用钩针钩的白色的小包,衬里是绿色的绸布,听母亲讲是父亲转业时部队的女同志送给父亲留作纪念用的。小木箱的最底层有一个绿绸布的小包,小包里面是父亲十年戎马生涯所得到的名种奖章、纪念章,还有一本盖有彭德怀大印的转业证书。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营职军官转业时的全部家当。</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我,对父亲是很怕的。不敢跟父亲讲话,也不敢跟父亲一起吃饭。但父亲却是对我爱护有加的,父亲最喜欢的事就是吃饭时把我拉到桌子前面,用桌子比划着我又长高了多少,然后岷着小酒,把饭菜拨到我的碗里。慢慢的我跟父亲就亲热起来,父亲的扁酒瓶就是我讨好父亲的道具,每到晚饭时给父亲倒酒成了我的专利。小扁酒瓶只能盛四量酒,三天一次到门市部买酒也成了我的专职。那时的日子真好啊,好怀念那时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我挨过父亲的一次打,那时我应该是三年级。因那时父亲是矿小的校长,近水楼台先得月呗,我6岁就上学了,我小时候调皮的很。不好好学习,一门心思瞎玩。有一次洪五俱乐部放神话电影"柳毅传书"。放学时老师布置了作业,我也不当回事,结果电影看的挺爽,作业却没作。当时面临升四年级考试,那时的老师又挺负责任,就很含蓄地告诉了父亲。结果晚上我被父亲按住屁股打了一顿,那是父亲第一次打我,印象深刻。每每想到这顿打,想到父亲打了我后悔的样子,以及语重心长的教诲,我是感叹、感慨、感谢!父爱如山!就是这顿打,打出了我人生的第一步,从而开始了我漫漫人生路的征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家第二张全家福,照片上少了我大姐,加上了我小弟,父亲的脸上没有了第一张全家福的英姿容颜,却布满了沧桑,而我也由一个小孩成为一个小嫚。)</p> <p class="ql-block">  我母亲四十岁生下我小弟,他比我小四岁。小弟的到来,令全家人欣喜万分。亲朋好友都为父亲高兴,好像收到了好多贺礼,也摆了好几桌酒席。父亲更是激动万分,因为那个年代男孩是家族的延续,也是家族的希望。我父亲每每看到小弟,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苟言笑的脸上也经常出现了难得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从此以后我父亲工作更加努力,为洪山煤矿职工业余学校和洪山矿职工子弟学校的的成立发展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人提起还念念不忘。</p><p class="ql-block"> 而我的母亲也是迈着三寸金莲忙里忙外,操持家务,侍候父亲,照顾我和弟弟。</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大姐己经成家了,我二姐在学校当老师,此时正待嫁闺中,我也正在努力学习,准备考初中,而我小弟正在全家人呵护下,快乐幸福的慢慢长大。此时我家的生活用四个字形容"幸福美满"。</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五年我十二岁,从洪山矿职工子弟小学毕业,顺利的考上了淄博市农业职业技术学校。</p><p class="ql-block"> 去学校报到的那天,我带着母亲准备好的被褥早早来到公交车站等候。就在要上车的时候,看到父亲匆匆忙忙的赶来了,把一大包红烧猪蹄放到我的包里,摸了一下我的脑袋就下车走了。随着车子慢慢开动,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可这件小事却刻在了我的脑海里,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六六年开始的运动,我们家经历了许多许多。学校停课,我也只好待在家中,父亲和二姐都下放到洪山矿支架厂劳动改造,直至后来父亲平反恢复党藉。十年的岁月,让我长大了,身心都得到了磨炼,也看到了人生百态、世态炎凉。父亲随着年龄渐大,身体也不太好,就正式办理了离休,从此在家和母亲相濡以沫、含饴弄孙,过上了安逸的日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 岁月荏苒,白驹过隙,日子在平淡安稳中一天天过去了,我的父亲也一天天的老了。</p><p class="ql-block"> 在2005年中秋节前几天,我接到小弟电话,说父亲病重在洪山矿医院住院。当时我姐仨,同时回家赶到医院,那时父亲就己不能讲话了。看到病床上的父亲,瘦小的身体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胸口微微起伏,手上打着的点滴一滴一滴的进入父亲的身体,维持着最后的生命特征。我们的泪水也像父亲的打的点滴一样流淌。</p><p class="ql-block"> 陪同父亲度过了最后的三天,在中秋节的早上六点,我亲爱的父亲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中秋节本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可我们家却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再也不团圆了。写到这里,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p><p class="ql-block"> 中秋节是在雨中度过的,因为父亲年高俗称老丧,要在家停棺三天。我家堂弟他们在我家用松枝等搭起了灵棚,棚中悬掛着父亲的遗像,供桌上摆有满满的供品,香炉里香烟缈缈,飘向天空。父亲的棺木就放在屋里,父亲一脸的安祥,身上盖着党旗,就像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矿领导派人来了,父亲的生前好友也来了,街坊邻居也来了,人们都站在灵棚前,向父亲鞠躬,然后默默的向父亲遗体告别,送父亲最后一程。</p><p class="ql-block"> 络绎不绝的人们,走了一拨又一拨,小雨不停的下着,老天像是为我去世的父亲流的眼泪,看到此景,我不禁双膝跪地,嚎啕大哭:我亲爱的父亲啊,你可看见了,人们并没忘记你啊,人们声声叫着的还是高校长啊,你可安心上路了。</p><p class="ql-block"> 随着夜晚的到来,雨大了,灵棚上塑料布上的雨水不停地流下来。我和两个堂弟、跪坐在地上,为父亲守灵。长明灯不敢灭,为父亲照明,香火不敢息,为父亲的后代延续。灵柩前,我们只是默默地流泪,唯恐惊醒熟睡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天亮了,雨停了,但天仍是阴沉沉的,就像我们此刻的心情。临近中午,远在青岛的大表哥兄弟俩还有两位表嫂一起来了,进门后齐齐跪地,向他们的舅舅磕头。二位表哥流下了男儿泪,表嫂更是泣不成声,全家人哭声一片。中午时,老家的亲戚们也都赶到了,我年迈的姨妈、还有我的舅舅、还有姑妈都赶来为我父亲送行。</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早上,就是父亲遗体火化的日子。一早起来天还是阴的,送葬的队伍按照顺序,依次坐车到殡仪馆。我早己哭的披头散发,声音嘶哑,喘过不气来,我邻居同龄的秋云搀扶着我。这时父亲的车子己开走了,大姐、二姐因年纪大了,还有我的老母亲要她们照顾,只有我和弟弟还有我的堂弟们一起去送父亲最后一程。</p><p class="ql-block"> 阴霾的天空,阴阴的细风,绵绵的小雨,我坐在火化间旁边潮湿的台阶上,旁边是我的爱人和好友。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呆呆的望着火化室,父亲的灵柩推过来了,瞬间我的意识复活了。</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要走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父亲了,想到此我猛然冲上去,死死的抓住父亲的棺木,像疯子一样,嚎啕大哭。我想把父亲拉回来,我想跟父亲一起去,我哭的昏天黑地、不知所以,可所有人都拉着我,火化厂的师傅趁机把父亲推走了,我再也没有爸爸了。</p><p class="ql-block"> 我爱人半拖半抱把我放到了旁边的石阶上,我倚在他身上。衣服上连泥带水,面如死灰,双眼茫然,仰望灰蒙蒙的天空,高大耸立的烟囱里冒着白色的烟雾,在天空中慢慢飘散,直到远方,直到人们看不到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永别了,我的父亲,愿您老在天堂,没有人世间的纷争,一切顺心如意,一切安好!</p> <p class="ql-block">(父亲生于旧历年1920年11日12日,逝于旧历年2005年8日15日,享年86岁。)</p> <p class="ql-block">  回忆父亲,我从去年初秋写到今年初春。每每提笔,回首往事,虽心中波澜起伏,却悲欣交集,下笔滞涩。做女儿的总算完成了对父亲—— 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战士的缅怀。 </p><p class="ql-block"> 时光带走了岁月,沉淀了历史,留下的却是永久的记忆。父亲虽己做古,但他的点点滴滴,却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也给了我们做人的许多启示。</p><p class="ql-block"> 愿我亲爱的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p><p class="ql-block"> 想念您,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写于2020年初秋至2021年初春</p> <p class="ql-block">征文【129】</p><p class="ql-block">我的父母亲</p><p class="ql-block">作者:鲍巧丽</p> <p class="ql-block">(我的父母亲)</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鲍士忠、母亲刘会英,他们都是商业职工,虽然隶属淄川商业局,但他们却与洪山煤矿结下了不解之缘。</p><p class="ql-block"> 他们在商业战线上辛勤工作,吃苦耐劳,把生活所需的大小物品一份份,一件件经他们的双手送入家家户户,在洪山煤矿这块肥沃的土地上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年华。直到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份双双调入淄博百货大楼,才离开了为之奋斗了大半生的洪山煤矿。到了新的工作岗位,父母亲又成为了主力军,真为他们的敬业奉献精神感到骄傲!</p><p class="ql-block"> 父母亲能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与我姥娘这个坚强的后盾是分不开的。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很少过问我家的生活琐事。工作之余还要对商品货物盘点对账,一分钱的账对不起来都不能下班。还经常全国各地的出差进货,还时不时的坐着绿皮小电车去洪山开会学习,经常是半夜才回来。</p><p class="ql-block"> 最使我难忘的是,母亲每年自十月份开始,就要参加商业局在各个区县召开的物资交流会。从秋到冬,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冰天雪地,从不间断。售货中脚冻麻了,手冻裂了,也要一尺尺、一寸寸的量裁布匹。整个交流会下来挣得奖金,给我和二妹一人做了一件呢子上衣,我们都不舍的穿。如今回想起来,仿佛还能看到母亲红肿的双手。</p><p class="ql-block">母亲的性格直爽、豁达,她的爱也是粗犷的。相反,父亲的性格比较细腻,在家不善言辞,但在工作中对待顾客总是和颜悦色,幽默诙谐,邻居们都夸父亲是个大好人。 </p><p class="ql-block"> 父亲因工作需要先后从洪五商店到了二立井门市部、三立井门市部、煤台门市部。每一次工作的变动,他都愉快的接受并很快的胜任,在工作中也是非常的忘我。</p><p class="ql-block"> 父亲有一次在卖西瓜的时候,西瓜刀掉到了脚背上,脚面的血管被切断。脚肿的厉害不能下地,稍有好转,他就坚持上班了。至今,整个脚血液流通不畅,留下后遗症。</p><p class="ql-block"> 父亲对待我们三姐妹也是疼爱有加。那个时候,矿上经常创高产,父亲就得等着下夜班的井下工人走后才能回家。他都是把补助的好饭菜留着,用一个大白瓷缸带回来给我们吃,自己从不舍得吃。我记忆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我们经常坐在门框边,父亲借着温暖的太阳光给我们掏耳朵,我们伏在他的腿上,暖洋洋的享受极了。</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件事情让我难以忘怀。那时候,从洪五到张店人民公园游玩是一件挺奢侈的事情。可是父亲利用难得的闲暇时间,带我们三姐妹,坐上洪五——张店的公交车启程了。当时我记得车上非常拥挤,车门都关不上,父亲一只手抱着小妹,另一只手牵着二妹,我拽着他的衣襟上了车。车一晃动车门才能关上,走了一段路车内逐渐有了空间,可是我和二妹都晕车,并且都吐了。就这样为了能去公园,我们还是十分高兴的,可体味不出父亲的辛苦。</p><p class="ql-block"> 我们享受着父亲的疼爱,我没有兄弟,家里的重活全靠父亲。当时去井上买煤,最初都是我和父亲去拉,好像是洪三那边。那条路有一段上下坡,每当下坡,父亲就让我坐在车上,自己吃力的顶着车把,走完下坡,我再下车。父亲拉,我在后面推,艰难的把煤拉回家来。然后一锨一锨的卸下车,再一锨一锨的铲进垒好的炭池。</p><p class="ql-block"> 父亲七岁父母双亡,跟着大姑长大,聪明又机灵。可没钱上学,靠着朋友同学们的资助,勉强读完了高小。母亲也是很小就没了父亲,小小年纪就得跟着大人学做农活,大的农活干不了,就帮着姥娘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别人家有壮劳力,母亲和姥娘就靠着单薄的身板,咬牙度过了那个艰难的岁月。当然,也多亏姥娘仗义人缘好,有乡里乡亲的帮忙,才不至于穷困潦倒,直到母亲十六岁才跟着去家乡招工的人来到了淄博。</p><p class="ql-block"> 如今,父母亲都已到了耄耋之年,每每议论起往事,也是悲喜交加。我知道,自己的寥寥几笔和几件零星的记忆碎片,表达不出他们心中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这只是他们经历过的冰山一角,甚至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可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他们的艰辛与不易,我们会铭记在心的。</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的恩情比山高比水长,我要大声的告诉你们:爸爸妈妈我们爱您!</p> <p class="ql-block">征文【130】</p><p class="ql-block">立字树人忆母亲</p><p class="ql-block">作者:肖良贵</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母亲自幼是父母兄弟间受宠的聪莹乖乖独女。学龄时,受教于一位堂嫂。她的这位堂嫂,由于受到回族先驱者刘清扬(女)(周恩来的入党介绍人)郭隆真(女)等影响,在家乡开办了学堂。辛亥革命政府的规定是,提倡妇女上学,会按女生比例多少补贴学堂!堂嫂的关爱,家族多代书香,同族多人参加学习,遗传之佳,氛围浓厚,母亲乖巧伶俐很努力,之乎者也圣人语背的很熟。毛笔字右手练了左手练,绢秀飘逸,与同伴们猜灯谜绣女红。嬉笑中,更是兴趣盎然,双手泼墨倩立眉,梅花珠玑纸上飞。童年少年的母亲,折射着灵气与内秀。</p><p class="ql-block">但是母亲嫁入我家后,命运多舛,由于封建礼教,加上公婆对内的暴厉荷刻,母亲的灾难开始了。鸡鸣而作劳累一整天到晚上,晚饭后还要扎纳洗涤到很晚。旧时代的妇女是受双重的压迫。</p><p class="ql-block">母亲读书受儒家教育很深。面对公婆多年找茬欺压,父母以孝道为准,也很无奈!母亲也大度忍耐不争,亲情为重。公婆几度故意遗丢贵重钱物试探,母亲却一尘不染,原物奉还!后来也为我们这一代,立下不沾不贪的规矩!母亲和睦四邻,礼仪待人,怜悯帮助落难回乡之人家。母亲的贤惠,公婆厉害,都在乡里出了名。我的父母也几次要投八路军!终被族长劝阻。</p><p class="ql-block">十几年辛苦劳作,严重损耗了母亲身体。以至新中国成立初期,师资匮乏,县里聘她去教书,终因关节炎,骨节核等病严重,站立困难而止。</p><p class="ql-block">日寇侵略,山河破碎!母亲的父兄也参加抗战!我的二舅在卢沟桥抗日时,大刀砍的鬼子在桥上咕噜咕噜滚。</p><p class="ql-block">大舅东北讲武堂出身,连级军官,枪法极准,参加山海关抗战,打死不少鬼子。巧的很,母亲的老祖,在明代永乐年间就镇守山海关。大舅军事素养高!后来曾现场教导回民支队干掉一些日本士兵。我外公因掩护地方武装,被鬼子抓捕,临刑前,按回族风俗,冲头换水,淋浴更衣,慷慨就义!小舅十四岁就参加了抗日武工队。六口之家只剩三人。大舅以后也被迫害死亡。国破家亡,母亲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悲烈痛苦煎熬!也熬练了百般艰难坚忍的性格和毅力。</p><p class="ql-block">幸有新中国,我母亲残喘苟活下来,感恩父母!才有了我和弟妹们!</p><p class="ql-block">来到洪五后,父母尤其是母亲,才可以悉心教导我的姐姐哥哥们。大姐考入淄博五中,母亲对大哥二姐的识字学习很上心,对毛笔字书写很在意!大哥曾因写繁体字“庆”字难写,而受到父亲呵斥敲打,母亲则耐心指导师范。强调写大方时,“身要直,头要正,手不歪,笔端冲鼻尖,”教授了自己的心语心法。</p><p class="ql-block">我大哥后来学习优良,文体并举,嗓音好,老歌,京剧豫剧唱的宏亮而颇具韵味。</p><p class="ql-block">篮球乒乓球也更出彩,两项运动都参与过安徽省赛。</p><p class="ql-block">母亲很讲究字写的如何,说写字也如做人,也决定人的运程。</p><p class="ql-block">母亲的高祖曾在清代中晚期开设私塾,先后教出进士翰林,举人,以及秀才若干。对考场事也风闻些。</p><p class="ql-block">母亲讲,字写的好考官乃看,字孬,考官连看也不看,就扔到一边去。</p><p class="ql-block">母亲曾讲过乾隆年间,有一赵姓军机处行走当值,在科考前,对某姓军机行走说,今晚你值夜班吧,我的书法比你好,状元你得不到,我回去练字肯定是状元!事也凑巧,这个值夜班的行走,凑巧接到一份行文,内容文章都很好,切中时敝。这值夜班人在考试时加以发挥引用,但主考官们因他字不够很好,拟定第三名,而因赵姓人书写的漂亮试卷定为状元。乾隆阅了前几份卷子,驳斥了考官们,不能光凭书法而不注文义。我后来在网上查阅清状元进士榜,也看到此事例。显然历代考官们还是较重视字体美观清晰与否。这在清代是特例,考官们还是倾向于字好的卷子。传说中,仙翁也斗不过狐怪的骚扰而作败。</p><p class="ql-block">母亲对我的学习,可以说倾注心血最多。因为我生性憨拙,与我的挚友赵守明外憨内秀的灵性,有很大的反差!我和守明写作业时候,母亲老是批评字写的不好,亲手师范字的写法,并手把手教我。</p><p class="ql-block">此子必做官,是母亲对守明文章及字迹称赞评价。及大,母亲指着在努力作业的守明,对我三妹也讲,守明心灵手巧,聪惠,以后要做大官。</p><p class="ql-block">守明父母家纯朴,兄弟们各有建树。而且代有才人出!守明以贫家子弟之身,在原部队干部子女扎堆的情况下,没有背景,付出多倍的汗水与辛勤,一枝独秀,脱颖而出!先后被济空领导,空军首长所赏识,多次被调到总部帮助工作,文案硬里子,空军一枝笔!</p><p class="ql-block">“发达在心性,字迹认前程”。是母亲阅历认知的身外感悟。</p><p class="ql-block">母亲酷爱读书,一生不辍,直到最后一次病倒。</p><p class="ql-block">母亲常教我简单的古代汉语,也鼓励我多读书。她说知书达礼,多读,最主要靠自悟和向他人学习交流。</p><p class="ql-block">那场运动初时,我与李善清兄看书交流多。善清受徐植农先生等师资影响多,语文水平高,善变通,我受益不少。守明探家时,每次我都要预先备好书。他向我母问候交谈后,先看书再交流,涉猎也广泛多点。我与大哥也是如此。而我更多是,向大姐夫马家骥请教,受益匪浅!近年与海德同学,守光老弟,不少交流,收获颇丰。</p><p class="ql-block">我们参加工作后,父母仍是不断教导我们,与人为善,搞好团结,注重礼仪,不强势压人。从小到大一直被告诫:不出恶语,不说脏话!更不许在女人面前骂脏话,尊重妇女。我对母亲的遭遇深有感知,不歧视也从不在女同事面前说脏话骚话!也不乱发脾气,几句文明幽默的话就解决问题。一些女同事很愿意我带领工作,省去一些麻烦,也会为他们争取利益,甚至长工资多要名额。有时也会仗义执言!选先进时,女同胞们多数都举手投我的票。“群众领袖”不好当!领导不待见?</p><p class="ql-block">任何好的思想理论都需要文化内涵来支撑,否则,就是空囗说教。</p><p class="ql-block">母亲坚强笃定。有一年她的内脏发病,吐了很多血,把我吓坏了,她却笑着对我说,我快不行了,你赶快叫你大姐来吧!面对生死,她早已淡然。</p><p class="ql-block">感恩父母的教导,慈性母爱,使我们姐妹兄弟健康成长。如今下一代子侄外甥们,也个个工作出色,也有着良好的教养和学养,也不乏有姣姣者。我的女儿女婿摄影不俗,包括外孙在内,绘画等文化素养不断在练习与提高!更可喜是,父母的孙女,我们的侄女肖明明,最近完成研究生学业,荣获博士学位!三个月前复旦大学医研所,已约她留在研究所工作,并带三个研究生。</p><p class="ql-block">父母有灵,定会欣慰。</p><p class="ql-block">立字树人,是父母的一生执着!梅花风骨是母亲一生的写照!</p><p class="ql-block">母亲的文化精神是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宝贵财富!我们及下一代,将继续遵遁父母的教导前行前进,走向美好光明的未来!</p> <p class="ql-block">征文【131篇】</p><p class="ql-block">人 车</p><p class="ql-block">作者:程德强</p> <p class="ql-block">人 车</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一年,繁忙的铁路运输线上,犹如长蛇般的运煤电车日夜不停地在穿梭往返。与此同时矿上也因地制宜,根据矿车构架小改加装木板座位后,也出现了当时专用来载人的电车,大家都叫人车。这便是人车的雏型和最早的称谓雅号。</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五年,由矿务局机厂精心设计打造出的洪山煤矿职工福利人车闪亮登场,正式投入运营使用时期。人车的组合整体协调流畅,采用外绿内白色彩,整列成流线型状,行进中的人车从远处眺望,酷似行驶缩小版客运火车。</p><p class="ql-block"> 一列人车有电机车头牵引,加挂五节车厢。单节车厢内高一米七上下,宽约一米二,长约二米半左右。内设固定的对坐条櫈,若乘客拥挤、站立的人比坐位的人还要多。两列人车从南北煤台两个方向整点对开,白天一小时夜间两小时发车一班,全程超过二十几里路。北面:魯家(北煤台)→洪五→洪三→山头(寨里矿北宿舍)→南宿舍(寨里矿)→峨庄→车家→洪山(寨里矿南煤台)。这八个站点都盖有未按装门窗的砖瓦候车点,便于候车人在雨雪天气也能从屋内看到远来的行驶人车。</p><p class="ql-block"> 人车的车站都能辐射到方圆几公里的地方,在那个连自行车都少见的年代,人车无疑给那些每天赶班的单位职工节省了时间歩行之苦。同时也给沿线的乡镇市民都提供了出行便利,但非矿职工乘坐的人得需向押车员购票,坐一站要3分钱。老洪五的年青人都是本单位子弟,且电机车司机押车员大多也是洪五人老少面熟的,故相对来说大多数人乘车比较宽松不用打票的。好象六八年我从矿上办了个临时乘车证,押车员看过一、两次后就记住了,从此就没再检查过。</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一九七零年左右,矿务局电影院上影《卖花姑娘》《望乡》等宽银幕电影那段日子,洪五人车站和沿线几个车站都乌压压一片人,电机车头上车厢间隔段车厢门口都挂满了人,人车就象是个刺猬,场面蔚为壮观,车慢晚点半小时一小时成了正常现象。</p><p class="ql-block"> 到洪山寨里去赶集,去矿务局医院去矿务局看戏看电影看球赛,去淄川,好多人抬腿就会去坐人车。我从待业到参加工作后,更是坐人车的常客。哪一节车厢里有块玻璃破了,那节车厢那个车轮有点毛病发噪音等等,我都清楚的很。</p><p class="ql-block"> 绿皮人车情有独钟历史悠久。前几年曾邀约王金书大哥写老洪五回忆文章,他是一辈子不曾离开过洪五的活字典。当我告诉他一九六四年他兄弟约我去他家玩,曾看到他一本正在写的半段日记,有段开头是:绿色的列车在原野上奔驰……。这件事情我还记得挺清楚的,我在电话问金书大哥,你当时写的可是矿上的人车么?金书大哥听了哈哈哈大笑,是!转眼金书大哥故去也两年了。六十年前了他就写了人车,还那么艺术!</p><p class="ql-block"> 从小就去坐人车。从洪五车站沿闪着亮光的道轨面冲直北望,可以看到刚刚出站的比火柴盒还小的轮廓方块在一点点放大起来,几分钟后人车会风驰电掣般来到眼前。押车员从后尾厢探出身子看看上下车的人没有了,便使劲吹上一声长哨,电机车头便嗡嗡响起来,车轮与铁轨开始响起咔嚓咔嚓的金属撞击声,节奏越来越快,真比坐蒸汽火车还要强烈几倍。夜间行进的电机车头连线杆不断地闪出蓝白色的电狐光刺破黑夜的天空。一处处拐弯时车轮道轨发出吱吱响声,车厢如游魚般依次而过……。</p><p class="ql-block"> 虽然离开老洪五四十多年了,脑海中人车的一幅幅图画影像依然若在眼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年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感谢杨玉芙矿长提供人车详细小资料!</p> <p class="ql-block">  人车,简言之就是人坐的车。</p><p class="ql-block"> 有些朋友们都曾在文章里面提及到或叙说过绿皮小电车的事,如果年龄大点的老洪五人都清楚其名称:人车。</p><p class="ql-block"> 影视剧里看到上海沈阳等载客电车都是单节样式,而洪山矿的人车电车是由电机车头牵引五节车厢组合,形成流线性长列,类似火车式样,其结构设计在别处还从未再看见过。</p><p class="ql-block"> 人车外涂绿色车内白色,老远看,酷似缩小版的火车客车。单节车厢内高一米七上下,宽约一米二,长约二米半左右。内设固定的对坐条櫈,若人多拥挤时、挤站着的人比坐位的人还要多。两列人车从南北煤台准时对开,基本上白天每一小时一趟,夜间两小时一趟,全程二十多里路。北面:北煤台(鲁家)→洪五→洪三→山头(寨里矿北宿舍)→南宿舍(寨里矿)→峨庄→车家庄→洪山(寨里矿南煤台)。其间每个站点都盖有不加门窗的一间砖瓦房,备防候车人遮挡雨雪。</p><p class="ql-block"> 每个车站也辐射了当地方圆几公里村庄,在当时连自行车都少见的年代,人车解除了沿线职工步行之苦,大大方便了单位职工上下班。</p><p class="ql-block"> 大概在一九七零年左右,矿务局电影院上演宽银幕《卖花姑娘》《望乡》等电影那段时间。从洪五站候车人就乌呀呀一大片,电机车头及车厢间隔段车门上都爬满了人,人车象个刺猬,好多人根本上不去。那时不象现在交通法规严,但晚点、车慢,成了正常现象。</p><p class="ql-block"> 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铁路线是高出地面一大截的,鸭蛋般大的青石块堆集成梯形状,仿佛火车道。浸过油的四方长条枕木 铁钉固定住铁轨。但后来又渐渐改換了上螺栓的水泥条枕,那些石子渐渐也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去洪山赶集、去矿务局医院、去看电影、去淄川,好多老洪五人都会抬腿去坐人车的。我从待业参加工作后,更是不分早晚,白天黑夜都是去坐人车的常客。</p><p class="ql-block"> 哪一节车厢里有块破玻璃,哪一节车厢那个车轮轴承有点毛病出杂音,我都清楚的很。</p><p class="ql-block"> 绿皮人车,情有独钟算是历史了。前几年邀请王金书大哥写稿,他可算是从未离开过洪五的活字典。我告诉他一件事,一九六四年夏天他兄弟王林书约我去他家玩,看到桌上有个打开着的规整日记本,正写了多半张纸还没写完呢。林书说是他哥刚才在写的。我凑过去一看字迹很清秀,不禁念了几句:绿色的列车在原野上奔驰……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就在电话里问金书大哥,当年你是不是写的矿上那人车啊?金书大哥听了哈哈哈大笑。转眼王大哥已故去两年了,六十年前他就写了人车,还那么艺术!</p><p class="ql-block"> 离开老洪五四十多年了,但人车那一幕幕情景:押车员那吹一声长哨开车;电机车司机进出站时,急促拽动窗前清脆的大黄铜铃;夜间电机车头连杆线象打闪般从近到远;人车车轮有节奏的快慢震响;咣咣当当的游鱼般的行进。这一幅幅的影像,恍惚中依然犹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电车票(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征文累计:</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已发131+42(分篇)总计173篇】 </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