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轻与重

青涩的凡人

最近有点不知所措。服用了十多年治疗类风关的常用药医院药房突然断货；每次驶着电动轮椅车外出医院看病，去菜场超市购物的行驶途中屡屡遇交警巡警拦查，想到出门道路上交警严查电动轮椅车（老年代步车）仍心存焦虑。可能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差，生活自理的能力日渐趋弱，生活让人烦恼。

今年是我患得类风湿性关节炎第五十年。1974年8月，一个酷暑天夜深人静的后半夜，我在睡梦中被双手腕关节突发的疼痛惊醒，早上起床双手关节仍然疼痛不止，然后我照常出门去上班，自从那天起，我的双手关节持续疼痛红肿，手指活动僵硬，由于深夜关节痛无法入眠时常发烧浑身滚汤，这便是我患上类风关的开始。

病魔在我的身体里侵噬我的关节侵害器官肌能，与我的生命共生，现在我的四肢关节严重错位变形不能行走，身体状况逐年愈下。五十年类风关与我如影随形，我不感谢这场病，但我感谢得病后的自己，在病情加剧的时候，能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和精神状态，寻找生命的支点学习做自己，和自己独处，病痛折磨人也磨练了我忍痛的耐力。

一段时间以来很容易感动也极易伤感，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或书本中人物的命运悲欢，都会让我回味很久，思索很久，想花点时间探求一些东西，想努力成全求知的一切。我想我能接受实际生活带给我的现状吧。往后的日子，生活对于我会更艰难，我希望自己能够承受。

生命，似乎对我来说已是一种奢侈的浪费了，我有些茫然。一直很喜欢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他探讨生命、自由、爱情、以及生命中轻与重、偶然与必然的哲学思考。他在书中写到“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相反，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那么，到底选择什么？是重，还是轻？”

人在有限的生命，往往是挣扎在轻与重的交替中，如果轻象征着自由的意志，失意的人生，无拘无束的欲望，那么重，代表了社会责任、义务和命运的坎坷，生活的负重，或许凡事缺乏深度和意义的人生，必然是轻飘飘的。你是想用坚定的意志克服生命中的艰难曲折，还是追求舒爽和自在。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旅行，在这段旅程中，你主动逃避责任放弃坚守，那么，旅程一旦结束，人生还留下什么呢？

人是一个融轻与重于一身的矛盾体，在艰难而沉重的抉择之时，又设想着如何更轻盈的生活着。它关乎着个体生命对于人生价值表现形式的思考，诚然，“生命之重”是难以承受的，生命的每一次沉重都会以余音弥漫在整段人生之路上，人这一辈子，需要承受多少艰难和沉重，辛苦和孤独。错过的东西多了，承受的多了，失去的多了，对未知的恐惧反而没那么切了。人无时无刻不承受着生命的坎坷负重，有的人被沉重的生活压得很累却能坚持，那是因为他们有信念或精神的支撑，在沉重中体味着生命本身的存在。所以，重，才是存在与不朽。而轻，是生命最不能承受的重。

如果一个人生命中的责任负担和爱都没有了，你是会感到轻松还是迷茫空虚？而生命每一秒的消逝与开始都预示着一次次决断的重复，使我们的生命有了永恒的负担和影响力。

昆德拉在书中说：“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

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是因为在自己能要的东西里面寻找最好的。什么是最好的？人永远也无法预知。在当下，这一刻，你选择的，就是能够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只能活一次的生命里，人该要什么取决于每个人的精神纬度，人既没有前世，也没有来生，只信此生此时。这是我所能理解的作者的人生与生活观。

“必然者为重，重者才有价值。”

一个被动的生命体；回归何存；唯有自渡；压垮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都是最轻的。

人生总要有始有终的，从平静中来，再从平静中去。所有的曾经，旁边的那些种种，毕竟插曲，终是掩不住时间与生命的步伐。

摄影 布衣

配乐 贝多芬《第八钢琴奏鸣曲》第二乐章